第283章 謠言
沙旗鎮上人不多,也就幾百戶而已,多為途徑的商旅服務為生,每日迎來送往。
由於今天沙塵暴有些猛,選擇在鎮上停留的商旅極多,算是沙旗鎮人難得的好日子,各家旅館、民宿,無論好壞都有許多生意,而遠近聞名的酒樓“風息樓”內,更是樓上樓下坐滿了人,有些高來高去的江湖人,甚至幹脆在護欄、房梁上安了坐。
風息樓的木質門窗關得嚴實,與厚實的泥牆一起,將風沙的入侵擋在外麵。
沒風吹拂,燈燭的火苗不搖不晃,穩定地照亮著室內的一張張臉,這些臉上都浮現出些許浮躁,所有人都沉悶地吃著、喝著,想著自己的事,讓酒館的氣氛安靜地有些嚇人。
沙塵暴留客,客卻是不想留。
突然,外麵的風勢加大,被隔絕的風聲好不容易有了攻入室內的希望,正打算震動所有人的耳膜,但時運不濟,它們在突然響起地一陣大笑聲中敗下了陣來。
伴著大笑,一個身著羊毛大氅的老頭縱身一躍,跳上了一層正中的高台。
這老頭向四周作了個揖:
“哈哈哈哈,今天咱這風息樓真是高朋滿座,豪俠如雲啊~可惜,這樣的聚會竟然是因為天公不作美,真是令人唏噓感歎呐!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咱們來自五湖四海,今日在此相聚,雖是天意逼迫,但不也是緣分注定?如此,咱們還是多交朋友多喝酒吧;以酒解憂,以酒會友,瀟灑一醉,不負韶光。你們說對嗎?”
經他一說,終究有幾個捧場的,冷不丁應了一聲,但在人滿為患的旅館中,顯得可憐,勢單力薄。
但老板卻不以為意,他的笑容反而越發和藹,“還有些朋友似乎是在嫌棄小店酒水不行啊,竟然隻喝茶,這實在是臊我的臉呐,來啊小衫!”
他一招呼,旁邊跑堂的夥計立刻答應了一聲。
“將我藏的那幾壇冷泉釀拿出來,給眾位朋友們滿上!”
話音剛落,上下兩層樓立刻傳出陣陣歡呼,說著“謝謝齊老”、“老板豪氣”、“可算大方一回”之類的話。
等每人都撈到一碗好酒,一飲而盡後,彼此都沒那麽生疏了,氣氛開始活躍了起來,之前因風沙阻路而凝結地愁緒似乎統統散盡。
酒過三巡,每個人都好地跟親哥們兒似的,甚至有人勾肩搭背,互訴衷腸。
這話匣子一開,就有“萬事通”準備開始顯擺見識了。
隻見一個鑲著一顆金牙的家夥借著酒勁站起了身,一隻腳踩在自己凳子上,揮舞著手臂道:“誒,各位,你們聽說了嗎,之前鬧得沸沸揚揚的‘踏天履’,終於讓人找到了線索了!“
“真的,你知道?”
“聽他瞎吹,他知道會在這兒說?早就去找各大門派領賞了!”
“嗨,你們這就不知道了吧,這事兒啊,就不是什麽隱秘的事兒,是好多人一起看見的,人多嘴雜,不等換賞,就傳的到處都是了!”
“誒,這位兄弟,別理他們,你跟我說說,是怎麽一回事兒。“
這時,旁邊桌一個渾身刀疤,一臉凶悍的人湊了過來,這人一邊說著,一邊拿自己的酒壺給他滿上。
金牙警惕地看了看那人,那人懂他所想,立刻提壺往嘴裏一倒,將酒水咕咚咽下。
在他又看了看那人酒壺的形製,發現沒有機關痕跡後,終於綻開笑顏。
“那我就說道說道……”
就在此時東平抱著李大丫敲開大門,走了進來,拍了拍頭上身上的沙塵,環視一周後,學著其他的後來者,跟有女眷的一桌人商量了,站著借了個桌。
就在他招呼小二,打算點一些精細點的食物給孩子時,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提到了“踏天履”,於是連忙豎起耳朵傾聽。
那個金牙拍著桌子道:“……你們別不信,‘踏天履’真就被一個無名小卒給搞到手了,這消息丐幫傳出來的,他們人是齷齪不堪,但搞情報的本事那是真的有一套,是必須得服氣的!”
“我還是不信,那人何德何能就從怪盜張舒暢手裏搶到‘踏天履’的,要知道這可是能從四個大宗師手裏虎口奪食的主!”
“就是,四大輕功高手,‘白影子’張生、‘一飛天’姚窕、‘貼背鬼’候四、捉影神捕齊平,這四位一起追著張舒暢從南到北,從西到動,飛天遁地兩個月,都沒把東西搶到手……”
金牙滋溜一聲抿了口酒,又嘿嘿一笑,“我也沒說那人是搶走的呀……行行行,我不賣關子了——是張老前輩主動給的!
哈哈哈,你們都沒想到吧?”
“嘿,非親非故,張前輩憑什麽把寶貝送人?”
金牙連連搖頭,“嗨,你當這是對那人好呢?實在是怪盜前輩老了,被人追得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經不起折騰了,累了,心想我這兒有兩隻鞋啊,丟出去一隻分擔一下壓力也好啊,就找了個替死鬼……”
“你越說越離譜,連人家心裏想什麽都知道了?”有人嗤笑著起哄。
“你們還聽不聽的?”金牙有些不耐煩。
“聽,你繼續說,我們把他按住了!”
“對,繼續說,這事情怎麽傳出來的啊?”
金牙解釋道:“這不是明白的事情嗎,張老前輩想讓人幫他分擔,自然就在大庭廣眾之下把一隻鞋送人的呀。”
“說了半天都說不到重點,這鞋究竟送給了誰,那人有什麽特征?無名小卒,我還是無名小卒呢!”
“據說是背著把大劍的頭陀,帶著個瘸腿的小姑娘……對,就跟那邊那兩個一樣……”
金牙說著一指東平方向……
沸反盈天的酒樓,霎時間鴉雀無聲!
……
“嗬,這消息哪兒傳出來的,丐幫?”
東平笑了一聲,打破凝結的空氣。
他隨後旁若無人地拿起一壺茶水咕咚咕咚喝光,又說道:“抱歉,各位恐怕錯付了期待,首先,我不是什麽頭陀,其次,我身上可沒什麽“踏天履”,隻有踩過丐幫狗的‘踏狗履’,砍過丐幫狗頭的“斬狗劍”。”
“你大膽!”東平話落,酒館裏有個人年輕人蹭的站起身,但連忙又被周圍的人按住了。
這反應讓眾人若有所思。
“喲,這就急了,你們丐幫的人也太沉不住氣了,這不就暴露了嗎?”東平說著搖了搖頭。
“我……你……”那年輕人意識到自己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張口結舌了一陣,又連忙改口,“我不過是路人,看不慣你侮辱丐幫……”
“你問問周圍的人信嗎?”東平笑著,正打算趁熱打鐵,坐實丐幫報複,澄清謠言,意外卻發生了。
包含內力的尖利嗓音震得人心頭一驚:
“嘿嘿,你這個丐幫的賊子,把你爺爺當蛐蛐兒逗著玩兒呢?”
話音未落,眾人隻見人影一閃,一個留著八字胡的矮子便竄到那個站起來過的年輕人跟的桌子上,右手突然一個模糊,再清晰時,手裏已拽著一條血淋淋的舌頭!
“今天我就用這《散魂手》來告訴你什麽話不該說!”
這家夥說完,把舌頭往地上一扔,然後對周圍的人一抱拳,“我腆著臉來說個公道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