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哈琪
十多分鍾後，東平拿紙，時不時就給哈琪擦著眼淚和鼻涕，而她則乖乖的坐在桌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飯桌對麵的空座位，一邊無聲抽泣著，一邊用力地往嘴裏塞著食物。
他懷疑對哈琪來說，這盤菜他精心製作的炒什錦的味道是鹹澀的眼淚鼻涕味的。
吃完飯後，他不敢再讓哈離沉浸再呆在這個房間，害怕她太壓抑，於是帶著她打包了一些生活用品後，打算接她到家裏去住一段時間。
孩子很聽話，對搬家沒有反對，就是有一點不好——她什麽都想帶走。
什麽故事書、木製玩具就算了，她竟然連爸爸的木工工具和男士服裝都想帶走，不過以東平的非人力量，也勉強可以承受，但當她指著一個木頭櫃子的時候，東平崩潰了。
不過看到櫃子門上刻著的她從小到大身高記錄和他爸爸寫的一些祝福的話的時，他還是答應之後請人來把櫃子抬走。
最後，東平讓她騎在脖子上，然後一手扛著一個大包，走出了門。
在關上門，走出樓梯間時，他分明聽到頭上傳來小小的一聲“爸爸再見”，然後溫熱的液體滴在了他頭頂。
之後他先是跟這棟樓裏的幾個老人說了一下他把女孩接走的事，讓他們別擔心，然後又道隔壁樓裏，跟女孩在這邊的老師交代了一番。
這老師是在工廠還在的時候，就在職工學校裏當老師，資曆深，見多識廣，一看他們這麽大包小包地過來，哈琪又哭紅了眼睛，不用開口就知道是什麽情況了。
“哎，人人總是有這麽一天的，咱們‘魔鬼街’的人的這一天不過是來得快了點而已。不過哈琪也是命好，遇到了你……這裏的孩子學的進度要慢一些，轉到其他地方的小學後，記得多給她輔導一下，免得學業跟不上，不過哈琪挺聰明的，不用留級……”
搞定了一些遺留的細節問題後，東平扛著她慢慢走出了‘魔鬼街’，攔到了出租車。
回到家後，東平讓孩子先跟著遙一起住，然後趁著遙帶著她一起洗澡的機會，跟安娜婆婆交流了一番教育孩子的問題，越聊他心頭越沒底，最終他打消了自己收養哈離的想法——他覺得自己沒做好教導一個孩子的準備。
於是東平問安娜婆婆，能不能讓這個女孩跟著她一起生活。
“啊，這樣啊，你讓我多帶個孩子，大不了就累一點，沒問題，新人之家也有收養外麵來的孩子的先例，但是你問過孩子自己的想法沒有？”
“額……”
“我就知道小七還是太粗心大意了，你還是先跟她談一談吧，聽你說她挺懂事，女孩子早熟一些，可能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了。”
於是東平在掛掉通話後，就懷著忐忑的心思，敲響了遙的門。
“來了！”
遙叮叮咚咚跑過來打開門，又飛快地跑回了梳妝台。
此刻小女孩已經洗完了澡，換上了一身可能是遙以前的明黃色小裙子，此刻正墊著一摞書坐在梳妝台前，被遙拿吹風吹著頭發。
“怎麽樣，好看吧？”遙一邊擺弄著女孩的頭發，一邊對東平炫耀著。
“額……”看著哈琪對他投來求助的眼神，他強忍住笑說道：“你不能把人家當做布娃娃呀。”
哈琪聽了轉過頭對她用力點了點頭，示意東平說得對。
但遙忽略了這些，雙手按住她的小腦袋轉了回來。
“吹頭發呢，別亂動。”
哈琪隻能盯著鏡子，哭喪著臉。
這下東平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等遙把哈琪的新造型弄好，即便是東平這種對梳妝打扮一竅不通的，也覺得這她這身可愛到讓人心都要化了。
“這都要睡覺了，還弄那麽漂亮啊？”
“就給她弄了下頭發而已，不礙事……咦，你來做什麽？”
跟遙解釋了一番後，東平和哈琪隔著茶幾對坐。
女孩看了他一眼，感覺氛圍不對，用力地抿著嘴。
東平笑了笑道：“你別緊張，我隻是問一下你未來的打算，你覺得以後是跟我們一起生活好呢，還是到哥哥老家，跟著一個慈祥的奶奶生活好呢？那邊有一幫同齡人陪著，不會孤單，還有很多玩的地方。”
女孩看了看他的臉色，回答道：“去哥哥老家吧。”
東平一聽這個就輕輕吐了口氣，然後問道：“為什麽這麽選啊？”
“那邊熱鬧……”說著她頓了頓，看到旁邊表情複雜的遙後，她又道：“還沒人亂給我打扮。”
東平笑了笑，又跟她聊了會兒後，就興衝衝的跑了出去，打算趁著天還不算太晚，跟安娜婆婆講一下這事。
在東平離開後，哈琪垂著眼坐在椅子上沒動彈。
遙從旁邊走了過來，坐在她旁邊，伸手抱住了她。
“琪琪不乖哦，剛剛說謊了。”
“哥哥希望我去。”哈琪撲到她懷裏，聲音悶悶地說道。
“哎，小可愛，你可真讓人心疼。”
遙抱緊了哈琪，對突然失去了相依為命的親人的感覺，她知道的太清楚了，那是如同世界突然坍塌的絕望，她抱著這個女孩就像是抱緊了從前的自己。
此刻哈琪極為敏感缺愛，她聽父親的話，把及時趕到的東平當成了可以轉移感情的父親替代品，但可惜東平好像還沒準備好，試圖把她送走，但即便如此，這個可憐的姑娘仍不想讓他為難，情願走上一條他所期待的未知旅途。
對此時的哈琪來說，未知是最可怕的東西了，但她竟然就這麽選擇了。
“你別看東平那家夥成天裝的很成熟的模樣，其實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所以還不知道怎麽跟孩子相處……”
這時，遙感覺到了胸口的濕汽，連忙轉變話題，試圖說些輕鬆的，“哈，你就這麽不喜歡打扮嗎，我覺得我弄得挺好看的啊？”
“那個女人就愛打扮，她是壞人。”
“誰啊？”
“爸爸的前妻。”
意識到自己從一個坑踏入另一個坑的遙很頭疼。
“她那隻能叫裝模作樣，得像哈琪這麽可愛的才能叫打扮呢。”遙摸著她的頭發輕聲說著，然後抬起她肉嘟嘟的臉，用兩根拇指擦了擦她臉上的濕痕，用力親了一下她的鼻頭。
“當然，你要是不喜歡打扮，那就不打扮吧，其實我也不太喜歡，自然一些也蠻好看的……其實我想告訴你的不是打不打扮的問題，我想跟你說，我們都要愛自己喲，不要因任何原因放棄讓自己變得更好……”
抱著哈琪聊了會兒天後，遙見她情緒終於平複了些後，就帶著她上床，跟她說著睡前故事。
遙在心裏已經下定了決心，她一定要多去關係這個女孩，多去看她，若她有任何不適應新人之家生活的跡象，就把她接過來自己來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