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殺手
新啟星的職業殺手們通常是沒有組織的。
真正的職業殺手，因為工作性質的緣故，本就深受上層人物警惕，是因為一些不能言說的秘密，他們才能在既被仇視又被利用的狀態下存在至今，要是再成立組織，那都不必各國出馬，全球無數勢力都會對它群起而攻——組織的運行是要吞噬資源的，殺手組織換資源的籌碼就是大人物的命，這必讓這些大人物們人人自危，畢竟混到頭的誰還沒幾個仇人？
所以各大勢力不會允許這嚴重影響上層社會生存環境的組織出現。
當然，真要消滅所有的職業殺手，那也是不可能的事，還是那句話，混到頭的誰還沒幾個仇人？
職業殺手們基本上是不紮堆的，甚至恨不得沒有任何人認識自己才好。
他們和那些腦袋壞掉的連環殺人犯不一樣，他們是專業的，從不炫技；他們隻悄無聲息的帶走性命，拿走賞金；從頭到尾，沒有目擊者，沒有知情人，甚至沒有人被謀殺，隻有人死於意外或壽終正寢，於是也沒有他們的威名在世間傳揚，隻有暗處的口碑在緩緩擴散——廣為人知的殺手就不是殺手了，而是囚犯或屍體。
當然，還是有人認識他們的，比如少數得到殺手絕對信任的捐客，又比如一些因各種原因出現的殺手傳承的師傅和徒弟，不過比例太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殺手終究還是一種極度多疑的動物，他們刨除偽裝成別人時，剩下的都是孤獨，不如此的話，他們就無法在這鋼鐵森林裏狩獵那些無比聰明的“恐怖直立猿”。
進入信息時代後，暗網中也曾經有過殺手的任務發布平台，但是，殺手是矛盾的綜合體，他們大多激進而保守，他們中，許多人都會學習新的技術來進步與防範獵物的進步，同樣是這些人，也會因求穩而對諸多新事物保守觀望，所以殺手平台一開始就經營得並不成功，在出過兩次釣魚任務後，更是徹底失去了信譽。
如今，連接一個個殺手和顧客的，仍是傳統的捐客。
恩是一個殺手，他有諸多優秀殺手所擁有的特質，聰明、小心、享受孤獨等，可惜，他在走上職業後不久，就因脊髓受傷得了肢體協調困難症。
他因為這病，行走難以保證平衡，動作無法掌握距離，他無法通過鍛煉恢複曾經的身手，甚至無法裝作一個正常人，這個病對他的殺手生涯來說是致命的。
再加上他比較別扭，恪守著早被現代殺手拋棄的“三不殺”和“乂有道”這兩條古訓，即“不殺老人、不殺孩子、不殺孕婦”和“隻殺有罪之人”，這兩條，第一條將一大批他可以輕鬆拿下的弱勢人群拒之門外，第二條讓他的任務難度激增——畢竟罪犯通常都比普通人難搞。
兩相結合下，就造成了他從業十年，卻依舊隻能在幾萬塊的單子上小打小鬧了的現狀了。
而這個世界從來跟紅頂白，像他這種隻接諸如小混混仇殺之類低層次任務的殺手，捐客不屑結交，客戶也很嫌棄，要不是任務完成度高，他連小任務都很難接到。
即便他任務完成度很高，但他一年下來仍然接不了幾單任務，所得金錢除去完成任務的開銷後，隻能勉強度日。
高收益必然伴隨高難度，雖然他的腦子早就準備好應付高難度任務了，而他的手卻在瘋狂表示問號。
在他為家裏儲備糧快吃光而犯愁的時候，他就確定的知道，自己是永遠沒機會看到行業頂層的風景了。
但今天，這情況似乎有了點轉機。
“您確定嗎？”
“我確定孩子，任務就是這麽說的，五百八十萬，收一個普通美容院老板的命。
我已經替你查了，那老板是個‘編號人’出身，發家之前窩在‘魔鬼街’，屁股肯定不太幹淨，身邊隻有一個開餐館的好友，除了最近因美容的手段厲害接觸了不少三山市上層女眷外，沒有任何背景和特殊身份！”
“怎麽會有這麽離譜的任務，若真有這樣的任務，又怎麽輪得到我？！”
“我有同樣的疑問，所以先行詢問過了，據說這是發布者為了避嫌，而層層轉包的任務，到我手上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手了，經過層層克扣，但金額仍有五百八十萬，簡直不可思議，於是我就想到了你……”
“老師，我是真想相信你，但您曾經的教導在我腦中唱反調。疑點是在太大了……他們為什麽要轉包克扣，而不直接去完成任務，畢竟這任務連我都覺得太過簡單。”
“這個我可以解釋，據說是發布者要求，必須轉包超過三次，似乎是不想有人通過這追查到他身上。”
“必須轉包三次以上，那到您那裏已經被轉包了多少次了呢？他們說的話還有多少真實性呢？老師，我嗅到了風險的氣息，我不想接，我也勸您放棄……”
“誒～轉給你的任務，你也可以轉給別人嘛。發布者規定中，接到任務後有四個小時時間給你思考是接還是轉手，很自由的，任務轉手的最低金額不能低過五百萬，也就是說，隻要金額沒降到五百萬，你就可以轉手給他人，很巧，到我這裏還有五百八十萬，我現在打算就這麽原封不動的把任務轉給你，讓你自己決定，是轉是留。
恩，你是一個好學生，但你已經從我手上畢業十年了，至今卻仍在做那些當年我布置的家庭作業難度的任務，你真的不想嚐試改變一下嗎？這可是最好的機會了，不會再有那麽高收益低難度的任務了，至少我不相信自己有生之年還能碰到。”
恩仰頭閉目，深呼吸後冷靜思考，回顧了一下他認識的不如意的殺手，覺得就算任務真不適合他，他也可以在規定時間內找到下家，最終下定決心。
這可是五百八十萬呐——十一萬六千份他饞了很久的炭烤大肉排！
“接了！”
“太好了，我這就把相關信息發給你……接收到了嗎？那就好，我也向上麵上報你接任務的消息了……哦，對了這任務是有兩個時間限製的，首先是一天內必須有人接取，其次是接取一天內必須要完成任務，不然不付錢，現在時間……呀，接取期限的最後幾分鍾了呢，你恐怕已經沒時間轉手他人了，哈哈哈。
得小心了，隻有一天時間，若你延誤或失敗，不僅你的五百多萬得不到，前麵轉包的人的收益都將會沒有，怕是要得罪不少人呢～”
恩聽了腦袋一蒙，半天才喃喃問道：“老師你……竟然害我？”
“別再叫我老師了，總在低層次混，簡直是我的臉！這就是最後的測驗了，通過就得到錢，通不過，趁早死了吧。殺手也是要臉的！”
通話掛斷，恩抬起手，想擦去臉上的水珠，但手不聽使喚，一連三次都無法準確攔住它的滑落的軌跡，直到它從下巴墜下。
或許，他真的是個廢物吧，如果這次還不能體現價值，離開也挺好。
……
今天是一天好天氣，陽光明媚，天上雷暴都沒那麽吵。
好天氣碰上節假日，必然就是出行高峰，按理說美容院的生意應該會變好，但可惜東平這裏是預約製的，大環境如何，客流都不應該有變化……本應如此。
這裏客流如今還是有了變化，不是變多，而是變少。
這三天，不知是因為治療效果太快太好，導致三山市裏有相關需求的女士都被解決掉了問題，還是因為階層壁壘，導致美容院隻在本市上層流傳，口碑沒傳到中低層客源的耳朵裏——總之，客人開始不斷減少。
今天，預約就隻剩四位了，其中三位還都是集中到上午，下午就一人。
本來事情少對服務行業來說，是很好的一件事，特別是在沒有小費這回事的新啟星，可東平是個壞老板，不讓員工看書、玩電腦、看終端，於是，對遙來說本應很舒心的下午，卻隻能幹坐著發呆，真的是度日如年。
時間到了四點，遙已經開始犯困，突然聽到大門響起“歡迎光臨”的電子語音，連忙一個激靈清醒站起。
隻見，從門口走進來了一個燙著大波浪，身著修身紅裙的都市麗人。她雖然裙子略保守，遮住了胸口的溝壑，但那誇張身材曲線，讓遙一個女人都覺得撩人。
她沒帶太多飾品，脖子正中一個簡約的黑色頸帶，點綴出了一絲禁忌的挑逗，右手中指一個紅寶石戒指，配合身上的紅裙，給人火焰般的視覺衝擊，讓人身體燥熱。
這人麵泛紅光，目光水潤迷離，步伐搖曳生姿之餘又有些淩亂不穩，似是喝醉了。
“歡迎光臨，請問您有預約嗎？”
“哦……不好意思，貴地衛生間……借用一下。”
這豔麗女人竟然還擁有魅力非凡的沙啞的聲線，聽得遙頭皮發麻，打了個寒戰。
可惜的是，她說話間，一股酒氣撲麵而來，配合她混亂的語言，讓遙產生“卿本佳人奈何做賊”感覺同時，更確認了她喝醉的事實。
遙心善，看她走路晃晃悠悠，擔心廁所地滑摔倒，於是主動起身引著她去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