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九百六十六章 慘烈
聯邦充分考慮了蟲族報復的可能性，自然也就加強了相關防禦，尤其是磨盤星系方向。
不過遺憾的是，蟲族的報復心實在重了一點，高烈度和強度的戰爭，持續了差不多兩年，也虧得被攻擊的是磨盤星系，擁有足夠的的心理準備、人員後備和物資儲備。
如果把這兩年的攻擊放在別的星系，蟲族早就大獲全勝了。
但是就在一年前，蟲族以磨盤星係為中心，在漫長的、十餘個星系的邊境上，發起了全方面的大規模攻擊，一時間打得聯邦步步倒退，連丟了好幾個星系。
磨盤星系原本就算是人族聯邦的突出部，這一下倒好，基本就處在「敵後」的狀態中了，這是聯邦絕對無法忍受的，必須打通跟磨盤星系的聯繫。
聯邦下定了決心，不惜一切代價打通封鎖線，但是蟲族之所以發起全面的進攻，肯定也有相應的戰爭預案，那就是竭盡全力地阻止聯邦的救援。
因為聯邦救援心切，兵力出現了薄弱的地方，反而被蟲族偷襲連下幾個要塞。
聯邦不得不在附近星系抽調了預備役頂上去，經過幾番血戰，雖然最終奪回了一些地方，卻也元氣大傷，只能中止反擊修整軍備，短期內失去了全面出擊的能力。
不過經過這次失利，聯邦也總結了經驗教訓，那就是不能在敵人的預設戰場作戰，必須跳出對方設計的圈子，使用有限的兵力，發起突然的進攻。
這種「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手段，效果居然還不錯，蟲子雖然在跟聯邦的戰爭中佔據了上風，但也沒能力把自己保護得面面俱到，猝不及防之下，反而吃了點小虧。
一連串的戰役下來，人族聯邦總體來講是虧的，但是虧損程度在聯邦的接受範圍之內，唯一讓人詬病的就是「磨盤星系」成了孤島。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這種戰爭手段，按說是不錯的，然而人族和蟲族之間的戰爭是對生存空間的爭奪，是你死我活的不同種族之間的戰爭。
這就註定了不能打游擊戰，只有「禦敵於國門之外」一種選擇，只能硬碰硬。
一旦退後，身後就是廣大的人族同胞，而蟲族所過之處，沒有人族能幸免於難。
沒有「存人失地」和「存地失人」的說法，一旦失去就是人地皆失。
在這種戰爭格局的影響下，磨盤星系不能丟，只能死守和救援，更別說這個星系勝敗的意義，已經遠勝於本身的得失了。
然而話說回來，這又屬於「在對方預設的戰場作戰」了，只可惜關於這一點，人族聯邦沒得選，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要打。
然後……聯邦果然就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是交通線依舊是時通時不通，不通的時候佔大多數，花巨資打造的躍遷點往往用不了幾個小時，就會被蟲族無情地摧毀。
在這個過程中，還有無數的運輸艦和物資被毀，至於說死的人倒不是很多，畢竟運輸艦主要運輸的是貨物，哪怕是大型運輸艦，有五個艦員也夠了。
因為有強大的電子控制系統，極端情況下，只有一個艦長也能駕駛了大型運輸艦，不過那樣不但操作難度大、容易發生意外，一旦艦長出事，整船的貨物都可能打了水漂。
所以一般而言，大型運輸艦起碼配置都是五人，這不但是安全規範，也是戰時運輸紀律——沒辦法，這年頭人心難測，哪怕是涉及種族存亡的戰爭，也有人敢火中取栗發國難財。
稀罕嗎？真的不稀罕，只看還有人族信蟲神教，就知道什麼叫百種米養百樣人了。
這話題就扯得遠了，反正這交通線斷斷續續的，牽扯了聯邦太多的精力，犧牲的人倒是沒有多少，可是財富損失非常嚴重。
聯邦雖然擁有強大的造血能力，但是整船整船的貨物消失——而且是包括運輸艦本身，就算家裡有礦也不是這麼個折騰法，要不說打仗就是打錢，這話一點都不假。
反正打到現在，聯邦也吃不消了，就想著要不請類人文明出手，幫著打通交通線？
其實交通線就算打通，也不好維持，除非聯邦能發起全面的反擊，然而這是不可能的。
聯邦現在的想法就是，運輸一批補給上去，如果可能的話，再增派一批軍隊過去。
這也不是有增援才能有士氣，其實大多數人族跟蟲族戰鬥，不需要鼓勵也會血戰至死——蟲族才不會管俘虜不俘虜的，不管活人還是死人，都會成為蟲族的口糧。
區別只在於有的蟲族可以食腐，有的蟲族只吃活的。
用宣高的話來說就是，「磨盤星系雖然儲備的物資不少，但是高烈度戰鬥打了這麼久，儲備再多也不夠用，關鍵是那裡沒有上規模的軍火工廠，很多武器都已經是回爐再造了。」
跟馮君他們戰鬥過的那個戍邊星系不同，磨盤星系不但是典型的邊境星系，還是攻防的重中之重，這個星系有一些大型加工廠，雖然也是生產民品，但是隨時可以轉產軍品。
磨盤星系有居民，不過不是很多，大多都是接受過軍品生產培訓的，一旦進入戰爭狀態，有權力自行決定是否生產軍品。
在邊境星系裡，磨盤的軍品生產管製得比較松，這純粹是現實逼出來的，但是他們的軍品生產線……什麼說呢？非常垃圾，主要是回收和改造，生產出的軍品只是勉強能用。
這樣的配置，可以看做是聯邦對邊境星的制衡手段，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聯邦又沒有發瘋，怎麼可能把先進的軍品生產線放在邊界上？
所以這樣的定位也不算錯——產品能解了燃眉之急就好，真正精準的加工還是要靠後方。
馮君還從宣高的口中得知，磨盤星系內有細小的能量石礦脈，平時不會去開採，反而以儲備外來的能量石為主，戰鬥到最激烈的時候，守軍會開啟封存的礦洞採礦。
其他的物資儲備，也可以用海量來形容，但是雙方延綿不絕地打了兩百多年，各種碰撞都經歷了，聯邦的庫房一直是蟲族攻擊的重點。
磨盤星系的物資儲備肯定不少，但也沒有多到一兩百年用不完的程度。
目前該星系連續高烈度戰鬥了兩年，考慮到蟲族的攻勢強勁，又有喜歡強攻庫房的傳統，宣高認為，磨盤星系物資儲備告急，是很正常的事情。
當然，如果咬牙堅持一下，余量沒準還能支持三五年，但誰會覺得這點物資就夠了？
聯邦也不止一次打通了交通線，但是能送過去的物資並不多，關鍵是損耗太大，大到聯邦都有點承受不起。
馮君想一想之後，疑惑地發問，「蟲族封鎖得這麼嚴，為什麼拿不下磨盤星系？出現過王級甚至皇級的蟲子嗎？我感覺那種戰力隨便揮一揮手，一個星系都可能不存在了。」
「磨盤星系的底牌也很厲害，沒準有地心電磁軌道炮，如果發射的是反物質湮滅彈，王級的蟲子也扛不住，」宣高慢悠悠地回答。
相關的猜測，人族聯邦中早就存在了，對於磨盤星系，大家討論的興趣很高，他不怕轉述，「這種武器，蟲子最少要一個王級來試探，但是很顯然，它們不想付出那麼大代價。」
「王級不過是普通的祖神，甚至還有可能不是祖神，」馮君並不認同這個觀點，「這種釘子一樣的要害地方，葬送一兩個王級算多大事？」
宣高默然，過了一陣才回答，「你說的這種可能性客觀存在，所以也有人分析，磨盤星系可能就是一個放血口，蟲族試圖通過這裡的消耗，源源不斷地消耗聯邦的戰爭潛力。」
頓了一頓，他又補充道，「當然，蟲族也不是不想拿下磨盤星系，只不過全力拿下的話代價太大，它們因勢利導，選擇了消耗聯邦，這點智慧它們還是有的。」
這種分析就比較貼切了，馮君點點頭，然後若有所思地發問，「那麼聯邦當局其實也想到了，這可能是一個填不滿的無底洞？」
「想到了又怎麼樣呢？」宣高苦笑一聲，艱澀地回答，「已經持續了兩百多年的戰鬥，起碼歷經了四代戰士，誰敢認輸？誰又敢說放棄？」
聯邦人族的壽數上限是一百五十歲，一般戰場上來說，戰士的歲數是從二十歲到七十歲，最嚴峻的時候可以到八十歲——超過八十歲的，只可能在家中抵抗，不可能接到徵召令。
四代戰士，這是一場超過了個人壽數的漫長戰鬥，是廣袤戰場中一個眾人矚目的焦點，聯邦就算明知道蟲族想消耗自己，也不可能輕言放棄。
「這麼盲目的戰鬥原因嗎？」馮君聞言，忍不住皺一皺眉。
他其實能理解人族聯邦的想法，榮譽之戰或者說人心之戰，敗不得也不敢敗，不過正是因為有了這種非理性的執念，參與戰鬥的各個單位，很可能接受到一些不理智的指令。
所以他搖搖頭，「抱歉，五條生命藥劑的生產線，你找出五個需要延壽的人來，磨盤星系的戰鬥，我沒有興趣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