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九百一十二章 問罪
人性到底有多善有多惡，這個很難解釋清楚，大多時候還是基於利益。
琴道的副山門裡，有琴道嫡傳丟了頭，這是很嚴重的事情，但是想嚴查的話……很難！
副山門不是山門，居住在這裡的，不僅僅是限於琴道弟子，還有諸多的琴道愛好者。
前文說過，琴棋書畫四道，直系弟子並不算很多，關鍵是有很多四藝的愛好者。
這些愛好者可能是宗門修者，也可能是家族修者，這個真的不能確定，而老四道之所以能有超然的地位和影響力，主要也是因為他們不在意這些——只要是同好，便可以共坐。
馮君對那個坤修的懸賞，副山門裡的人都已經知道了，但是真沒有多少人在意——一個村俗的傢伙，想要懸賞一個琴道的真仙……但凡有幾顆花生米，也不能醉成這樣。
不是說懸賞的物品價值不高——那可是出竅丹，誰都想要。
然而，價值實在太高了，以至於很多人就沒心去惦記——華夏彩票還有五百萬的大獎呢，誰要奔著那個去買彩票，純粹就是傻嗶。
而且大家都是琴技的愛好者，都是超然於物外的存在，誰會因為這點污濁的事情，停止了琴技之間的交流和溝通？
但是現在出了這種事情，實在有點無奈，在琴友中尋找殺人兇手嗎？這肯定是過分了。
事實上所有的人都知道，殺人者肯定是在副山門裡，十有八九就是琴友，但是問題在於……這事兒真的不能敞開了查，一旦查了就是對琴友的不尊重。
用地球界的話來說就是「掉粉」，琴道有深厚的底蘊，掉粉能造成的直接傷害並不大，但是琴道現在是自娛自樂的圈子，掉粉後續的影響力……卻是不得不考慮的。
然而這事不查也是不可能的，所以琴道還是首先從「外人」查起。
這麼一來，粉圈就不答應了，查我們可以，畢竟是死了人了，但是……你們就不自查嗎？
同門相殘這種事，並不是沒有出現過，當然大多時候是醜聞，沒有誰會願意宣傳，然而這種情況不可能從根本上避免，連家族修者都能被開除出家族，宗門出點意外不正常嗎？
總之，琴道弟子認為是粉圈道友所為，粉圈道友則是表示，不排除琴道出了叛徒的可能。
最為難的是，兩者在撕逼，但是還不敢大聲嚷嚷——要不就全讓別人看了笑話了。
所幸的是，兩個陣營都有夠份量的壓軸人物，覺得這事一時掰扯不清楚，就商議著說，要不咱們打聽一下，是誰領了這個懸賞，順藤摸瓜找到真兇。
這個思路顯然沒有問題，很多人認為早就該這麼做了，甚至有人表示，應該先把馮君捉拿回琴道，不但可以問出幕後元兇，還要讓他交待那些機緣的由來，作為對琴道的賠償。
這也是強勢者常見的想法——本來還愁找不到機會強取豪奪，你現在送上門來，我怎麼能視而不見？正好藉機摟草打兔子。
至於要不要馮君償命，這是另一個話題，本質上來說，他是在利益受到損害之後，做出了過激的反應，理論上講不一定要斬殺，但是賠償是必須的。
不過這些建議被琴道否決了，現在的馮君不是一般的敏感，跟七門十八道和家族修者中不少勢力交好，對蟲族世界的攻略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身邊還長期跟著兩個真君。
而且昆浩下界的上限太低了，元嬰都不能隨意出手，而且有證據顯示，馮君是得了昆浩界域的眷顧的，在那個界域對付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琴道只能去找衛三才，問他有誰委託衛家兌換了出竅丹。
找衛三才的是琴道的一名真尊，名叫問濁，不過衛三才並沒有給他什麼好臉色，直接表示說，沒有人通過衛家兌換到出竅丹。
問濁真尊不相信他的回答，說你敢用道心發誓嗎？如果不敢，琴道跟衛家就沒完。
你給我滾一邊去！衛三才破口大罵，讓我這出竅真尊給你發誓？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兒，莫不成把自己當成琴道的真君了？
問濁冷冷地表示，衛家給不出交待來，我琴道還真可能來個真君追究。
那你們派真君來好了，衛三才根本不相信這說法，死了一個區區的元嬰，能驚動真君？
問濁真尊見唬不住他，於是又表示：反正我琴道弟子認定了，你衛家肯定知道真相，所以下面弟子對衛家子弟動手的話，你可別怪我事先沒有提醒。
你還要不要臉了？衛三才冷笑著反問：你這真尊出面，都沒有得到答案，下面的弟子居然還要針對衛家子弟出手，也太不把你這真尊當回事了吧？
然後他表示：你琴道弟子敢對我衛家子弟莫名其妙出手的話，就別怪我大欺小了！
問濁真尊表示：這是因為你的不配合，才會殃及你家子弟，如果不想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你最好還是配合一些的好，若是你敢大欺小，我少不得邀約兩個道友多欺少了。
反正就是相互威脅，彼此不買賬，誰也不怕誰，但是最後衛三才表示了：你真想捉拿兇手的話去問馮君啊，沒膽子去白礫灘，跑到我這兒耀武揚威，堂堂真尊就剩這點出息了？
他說這話，就把衛家擺到「不如馮君」的位置了，不過憑良心說，他並不覺得不好意思。
問濁真尊也是有點無奈，因為衛家真的只是一個媒介，要說殺害琴道弟子的指使者，還真就是馮君，只不過執行者另有他人就是了。
他倒是可以對付衛家的真尊，但是讓琴道弟子糾纏衛家子弟，確實有點小家子氣了。
然而對付馮君……又哪裡是那麼簡單的？想要對付馮君的人多了去啦，又有誰成功了？
不管是否願意承認，最終還是琴道弟子一開始做事不講究，引來了馮君的報復，這個地是沒法洗的，而類似事情在天琴位面里，並不少見。
說到底，修者是個追求「念頭通達」的群體，受了委屈就要找回來的事件，實在太多了，哪怕對方是出自什麼大勢力，也未必唬得住人——你讓我念頭不通達，這是阻道之仇。
而琴道若是為此大動干戈，那就是挑釁修者們共同的認知了——有人得了機緣，無關的人應該隨意聲張嗎？
所以這事兒，就挺噁心人的，不查是不可能的，查的話，力道不太好把握，重了不合適，輕了也不合適，不輕不重的話，一旦查不到結果，琴道又淪為對方的笑柄了。
於是不得已，問濁真尊又去棋道請了一名真尊，在副山門仔細推演，想要尋找出一些線索，不過非常遺憾，相關的天機被徹底遮蔽。
棋道的真尊表示：遮蔽天機者的身份不簡單，有可能是真君出手，否則他不會毫無頭緒。
能對付真君的，就只有真君，但是琴道的真君一時有點不方便——就算方便，也未必就比那個未知的真君能力強。
棋道的真君倒是應該壓製得住對方，然而這點小事就請真君過問？不帶這麼小看真君的。
到最後，問濁真尊還是找到了瀚海真尊，說我想請你陪我下界一趟，去找馮君問個端詳。
瀚海真尊的脾氣並不好，他跟問濁真尊也不熟，不過玄水門確實認可琴道的領導地位。
所以他只能淡淡地表示，「陪你走一趟倒是無妨，但是你若對白礫灘做什麼，請恕我不能幫忙，若是道兄你行事太過，也許我還會阻攔一二……白礫灘是玄水門的合作夥伴。」
「我就是問一問，他的出竅丹發放給誰了，」問濁真尊輕描淡寫地回答，「琴道的弟子不能白死……我倒是挺奇怪，玄水門跟白礫灘合作了什麼，關係居然勝過宗門互助嗎？」
「宗門互助是七門十八道的合作基石，當然是最優先的，玄水和白礫灘的合作，優先順序差點，」瀚海真尊波瀾不驚地表示，「但是些許的爭鬥，怕是還上升不到宗門互助的高度。」
「不夠嗎？」問濁真尊也有點無語，事實上就連他自己都承認，這事真的扯不到互助的高度，若是馮君暗害了琴道弟子，倒還沒準能走「互助」的渠道，但人家是高調懸賞人頭。
明刀明槍地擺出了個人恩怨，雖然是有點打琴道的臉，但是行事沒有問題。
原本他還想再問點別的，比如說馮君要為獵賞者保密的話，玄水門會如何對待？
可是現在看來，類似問題沒必要問了，玄水門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那麼……如果馮君真的拒絕回答，他也只能暫時放棄報復，留待來日找到機會再說。
兩名真尊下界，又在白礫灘引起了一些轟動，不過這二位也不在意，直接找到了馮君。
馮君聽說是瀚海陪著琴道真尊來的，自然不會不給面子，「見過瀚海和問濁兩位大尊。」
問濁真尊見到他，是真沒好聲氣，「原來你還知道好好說話，我當你目中沒有琴道呢。」
「禮尚往來罷了，」馮君面無表情地回答，「別人如何對我，我便如何待人……至於說琴道，我還沒有狂妄到挑釁天琴第一道的程度。」
（更新到，召喚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