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零章 下山去
好不容易將懷裏的小家夥給哄住了，他便賴在玄玄的懷裏讓她哄著睡覺。玄玄對這個小徒無法，順手拍了拍他肉嘟嘟的小屁股，這一拍讓懷裏的小家夥安分了。
隻是安分了一會兒，玉麵小娃娃掙脫了玄玄的懷抱，滑到了她的膝蓋處，將她的膝蓋抱住了。他的小臉有些紅紅的，小嘴一撇——
“師傅師傅，徒兒長大了娶你可好。”
“……”本著童言無忌的原則，玄玄伸手將他的小腦袋揉了揉，揉亂了他的那一頭亂發。
好不容易北北是睡著了，玄玄一隻手枕著自己的頭，一隻手如同撫摸貓兒一樣的撫摸北北的發頂。她看著帳頂，覺得這近兩年的生活十分的完美，正是她想要的生活。
隻是有時她還是會想到小冷，到底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其實她偶爾想到相冷也是情理之中的，隻是不經意間莫名其妙的想到北渚兮，她就有些不能忍了。
大約是她對北渚兮存了些愧疚，但她已送他去轉生，也該是兩兩抵消了……
隻是，不知道北渚兮的那一縷魂魄如何了，可找到安生的地方了，他轉生會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玄玄不大有煩惱，但她自五百多年前醒來，煩惱也不過堪堪兩個，一個是她的那個蠢徒兒相冷，如今他已經身居高位，她也功成身退。這最後一個就是她同北渚兮的那些恩恩怨怨，此事不了，大概她還是會偶爾想到他的。
可見她的確是個太過善良的人，所以才讓自己如此煩惱。
煩惱了一會兒，此事算是揭過。
她還不知道玄國國師已經到了離國，不日就能到達季城，他的到來會掀起不小的風波。
幾日過去了，這日，玄玄帶著穿著碧色小衫的北北下山去，臨走是還十分熱情的詢問六小貳他們有什麽想吃的東西，她可以帶上來。
然而，六小貳是對她避之不及的。
大概是兩個多月前的事情，六小貳意外得知玄玄實則是個女子的事實，從此才對玄玄這個‘萬人迷’避之不及。
猶記得那一日，玄玄帶著北北路過泉水池子，不慎落進了池子裏。當然，以玄玄這靈活的身手，怎麽會無緣無故的掉進池子裏去，實則是六小貳疑惑玄玄從來不同他們一起洗澡，才出此下策戲弄她。
這一戲弄就出了事兒，玄玄雖然長得挺瘦的，但因著穿得不厚，一落進溫泉池子裏，那玲瓏有致的曲線便突顯了出來，女兒身便被暴漏無疑。
六小貳這個始作俑者顫抖著指著玄玄道，“你……你竟然是個女孩？”
那時的六小貳雙唇發白，顫抖個不停，可見這件事對他的打擊不小。
既然被識破了，玄玄也沒有任何的掩蓋，“你們知道的，出門在外，女扮男裝是很平常的事情。”
自此，律山書院一眾學子都受了打擊。他們讀書多年，竟沒有發現玄玄其實是個女兒身，實在是令人費解。
對此，玄玄的解釋是，“不是你們不聰明，是道高一丈魔高一尺，我太聰明。”
一眾學子汗顏，但對於玄玄是個女子的事情也沒覺著有什麽，反倒覺得玄玄不愧是女子，難怪長得比他們大師兄還俊。卻說他們的大師兄出去遊學好幾個月了，至今還被蒙在鼓裏。
“玄玄，又帶著小北北下山啊……”
有學子想摸摸北北，可惜玉麵小娃娃的高冷不是蓋的，除了玄玄之外，大約也隻有元鬆子能碰他一碰，雖然後果有點慘烈。
“唔，帶他下去溜溜，否則該悶壞了。”玄玄好不心虛道，雖然大家都知道其實是她要悶壞了。
“其實吧，好吃的你不用給我們帶，什麽時候帶一套女裝上來唄……”
說話的是眾學子中有些輕浮的一位，好在他的輕浮並不猥瑣，否則玄玄該露出自己的拳頭了。
“沒看出來，我們小喬師弟還有男扮女裝的癖好。”
“……”
同眾位學子告別之後，玄玄帶著北北順順利利的下山去了。
街道上人聲鼎沸，人來人往間，玄玄一點也不怕吧北北給弄丟了，畢竟再這季城之中，算是托了元鬆子的福，許多人都是認得她的。加之她一個月要下山好幾次，看誰都有幾分麵熟。
以至於，她對季城上誰家的東西好吃，誰家的正宗都有很深的見解。
一大一小的在街市上火力全開，不一會兒的功夫便買了好些好吃的，還給北北添了件新衣。
“師傅，抱不住了……”
北北被懷裏的糕點烤雞弄得皺起了眉頭，可愛的小臉兒有些糾結的模樣。
“抱不住就把它吃掉。”玄玄如是道。
總歸跟著玄玄這個不大靠譜的師傅，北北這個小娃娃是要吃些苦頭的。一大一小又在街市上逛了一會兒，便準備打道回府了。他們要回的不是律山書院，乃是元鬆子在山下的那個院子。
玄玄帶著北北在前頭走著，孰不知一雙兩雙的眼睛正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那人正是竹墨，一襲碧色袍子他沒有以往道士的打扮，而是個翩翩公子的模樣。盡管許多年過去了，他還是二十來歲的模樣，沒有絲毫的變化。
“不用跟的太緊，以免打草驚蛇。去打聽一下，城裏的人該是認識他們的。”
竹墨對他的隨從如是道，他一向曉得玄玄古靈精怪，恐怕已經發現了他們也不會有什麽反應，而是不動聲色的，在他們沒有任何防備的時候溜走。
竹墨還是很了解玄玄的，玄玄的確發現了不對勁兒，但一時還不知道是竹墨到了。她隻覺自己是被人給跟蹤了，或許是小冷的人找到了這裏也未可知，畢竟她的那個小徒兒已經今時不同往日。
不管是不是相冷的人，她的心裏還是生出了一個念頭——
“北北啊，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
在季城呆了已經一年之久了，或許也該挪個地方了。
北北吃著瘦肉粥，乖乖點頭，“師傅去哪兒，北北去哪兒。”
“乖。”這話讓玄玄十分受用。
當天夜裏相安無事，但竹墨已經飛鴿傳書給玄國，當玄天帝接到竹墨的來信時，一向麵無表情的冰山臉上十分動容。
他看著手上的來信，不過短短的幾行字，卻讓他心中沸騰了起來。
吾皇，臣下不虛此行，魔族魔君的確重生於此。
他死死地盯著那幾個字，渾身上下的戾氣讓宮殿裏的宮人緊緊的盯著自己的腳尖，連呼吸都小心謹慎了起來。
竹墨果然沒料錯，北渚兮竟然還活著！
北渚兮之死是他與玄玄嫌隙的開端，所以他憑什麽還活著！
“傳令下去，舉兵前往離國，孤要禦駕親征！”
一場戰事即將浩浩蕩蕩的開戰，玄玄尚不知因著她懷裏的這個小家夥，離國已經迎來了危難的時刻。
她正在發愁呢，發愁於白日裏跟蹤她的人是誰。如果隻是看上了她好皮囊的登徒子那就罷了，如果不是，那就有點麻煩了。
其實，在這裏呆的久了，她也有些舍不得。律山書院的人都不錯，眾學子有說有笑，倒也能談天說地。季城裏的人也很好，下山來也能同他們說上一兩句，好不自在逍遙，這一直是她想要的生活。
懷裏被她哄得看似迷迷糊糊要入睡的北北實則清醒得很，他知道玄玄的心事，從她對他說他們離開這裏可好開始。
他知道，是竹墨來了，那個他曾想利用巫族將他折磨致死的相玉竹。可惜他沒有死，還入了妖道，成為了一個降妖除魔的妖道。
而且，他還認出了他，認出了他實則是魔族魔君的真相。
可是，即便如此又怎麽樣，沒有人能將他和玄玄分開，他已經打定了主意。
一夜過去，一大一小各懷心事。
翌日，風和日麗，看起來是個好天道。但是玄玄心中有些糾結，她昨晚夜觀星象，今天不會發生什麽好事情來。
果不其然，一人找上門來，正是竹墨。
“原來昨日偷窺我的就是你。”玄玄有些驚訝，她到底是沒料到會是竹墨親自來此，可見他們已經將她的行蹤掌握的十分的確定。
“快兩年不見了，你還是老樣子。”竹墨笑道，“不過此番本道倒不是來尋你的，你算是一個驚喜，既驚又喜。”
“哦？”他這話是怎麽說的？
“實不相瞞，我是尋著魔族魔君的消息來的，沒想到會見著你。何以驚喜，喜的是神女娘娘還是老樣子，驚的是神女娘娘竟同魔族魔君在一起，還不自知的樣子。”
他說到魔族魔君，讓玄玄有些疑惑了。
北渚兮？怎麽會？即便他要轉生也不會這麽快才對，而且照竹墨的話來說，北渚兮就在她的身邊？
“小道士，你就別賣關子了，有什麽就說吧，別故作神秘了。”
玄玄覺著自己不能慌，搞不好這個小道士是來詐她的，其實什麽都沒有，別到時她送北渚兮去轉生的事情暴露了。
“我人都來了，不請我進去坐坐嗎，我們也是老相識了。”
於是乎，兩人對坐在回廊上，竹墨一副坦蕩蕩的模樣，玄玄是一雙眸子狐疑的瞧著他。
玄玄也不發問，畢竟她要沉得住氣才行。顯然竹墨也不是刻意要掉她的胃口，“你帶著的那個孩子呢，不會是跑了吧。”
他喝了一杯茶，語氣有些不懷好意。
“你不會是要告訴我，北北就是魔族魔君吧？”玄玄不由的笑了，雖然她很想借機嘲笑一下竹墨，但到底是忍住了。
“事實就是如此。”
“你是認真的？”玄玄蹙眉。
“本道做不來拿這種事開玩笑，畢竟不好笑。”
恰時，安睡醒來的北北揉著眼睛走了出來，“師傅師傅……”他一副模模糊糊的模樣，徑直走到了玄玄的身旁，奶聲奶氣的喚著她。
“北北你先進去，為師有事情和這個怪蜀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