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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一直等

  這是一場持久戰,讓人閑言碎語的戰爭。


  久到候君相無桁褪去了少年的莽撞,少年的俊美,他更加成熟穩重,優雅不凡。蓁嫿站在他的身後,她也褪去了當年的懵懂無知和天真活潑,她穿著端正,裝束妥帖賢良而端莊。


  成為候君夫人的日子裏,她拋卻了很多東西,她讓自己融入相氏一族,讓自己成為一個賢良淑德的候君夫人,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細細的思量。


  她的確得到了相氏一族的肯定,然而她同相無桁似乎漸行漸遠……


  “無桁,晚膳都準備好了,快些用膳吧。”


  “我在思考問題。”


  她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欲言又止,終歸是歸於沉默。他是她的夫君,他們之間似乎少了一份自然而然的親近,這並不是她的錯覺……


  他什麽時候才能轉過頭看她一眼呢?


  然而,這漫漫長夜,是誰失望的歎息了一聲。


  翌日。


  她在府院裏散步,穿過花園,穿過廊道,便聽到那頭有什麽吵鬧的聲音。


  “李姑姑,請您為奴婢做主,那個新來的女婢竟然偷了我的東西。那是前幾日奴婢攢錢買的玉鐲子,雖不值什麽錢,卻被她眼紅給偷了去!”


  “是這樣的,姑姑,我可以為她作證!”


  兩個嬌滴滴的女婢跪在掌事姑姑的麵前,含著淚控訴著這細碎的瑣事。


  “夫人,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南蒲蹙著眉頭看著這出插曲,小姑娘們的明爭暗鬥罷了,有些上不了台麵。


  蓁嫿搖了搖頭,眼見那位看起來是被栽贓的新女婢走了過來。


  她看起來不卑不亢的,行走間帶著風,氣質卓然,又帶著少女的嬌俏活潑。


  “瑤璽,你怎麽說?”


  “回姑姑的話,瑤璽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


  瑤璽半點不慌張,那份平靜很得人的好感。


  “你這個人怎麽敢做不敢當呢?分明就是你偷了我的鐲子,那鐲子就是在你枕頭底下找到的,連夙紅都看得分明。”告狀的婢女氣勢洶洶,像是胸有成竹。


  “就是就是!我可以作證!”夙紅附和點頭。


  隻見瑤璽還是不慌不忙,她看向那兩個同她不對盤的女婢,“鐲子在我枕頭底下?方才你自己都說了,那不是什麽值錢的物件,做工粗糙也並不精致,你當做是個寶,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她這話連蓁嫿都忍不住勾了勾唇,很委婉的嘲諷,讓人不禁莞爾。


  “你……恐怕是你對我懷恨在心,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之前我們之間的確有一些誤會,沒想到你是個這麽小心眼的人……”


  “瑤璽不知同這位姐姐有什麽誤會。不過可見姐姐是個小心眼的人,若是你栽贓嫁禍於我倒是比較可信。”


  “你……你休要胡說!”


  “真的是瑤璽在胡說嗎?既不是姐姐栽贓嫁禍,你的手帕又怎麽會平白落在我的床榻上?”她作勢要掏出一條帕子。


  夙紅是被嚇了一跳,“你真的將帕子落在她床榻上了?姑姑,這不關我的事兒,都是她出的主意……”夙紅連忙變換了陣地,丟人是小,趕出去是大。


  “夙紅你幹什麽啊!我的帕子在我身上呢!”


  這就是不打自招,瑤璽不過幾句話的功夫便輕易的打發了她們。


  她沒有半點的生氣,分明是個嬌俏少女的模樣,卻又給人很可靠的感覺,“你們真是無聊,現在戰事吃緊,還有這個閑工夫弄出一出鬧劇來。”


  “你憑什麽這麽說?”


  現在誰都知道,他們同中舟的戰事一點也不緊張,就像是被半吊著,攻不下來,又打不進去。


  他們處於一個尷尬的位置,被中舟戲弄了多年。


  “等著吧,不出五日,中舟一定會派兵強攻的。”


  不出五日,中舟必定強勢攻擊?

  這樣的話他們自然是不信的,連帶著蓁嫿也並不相信。但是相無桁信了,聽說蓁嫿入了他的書房,暢談了一個下午的時間。一個下午的時間改變了很多,瑤璽搖身一變從婢女成了幕僚一樣的存在。


  旁人都道這個婢女不得了,畢竟她生得十分的不錯,姿色上乘,性子也讓人十分的喜愛。


  然而,五日之後瑤璽的聲明才真正的大噪。


  中舟的確派兵強勢而來,大有一決高低的意思。好在相氏一族這邊準備充分,並沒有讓他們嚐到一絲一毫的甜頭。相反的,相氏一族順勢而上,中舟連連敗退,讓他們取得了好幾個陣地。


  這是這幾年下來的一個突破,相氏一族士氣大增……


  蓁嫿高興之餘也不由疑惑,那個瑤璽究竟是什麽人,竟能未卜先知嗎?


  很快的,她便見到了瑤璽,她這幾日常常出入相無桁的書房。即便如此,這也是她們第一次碰麵……


  “夫人。”


  她恭敬行禮,微笑間並不諂媚,聲音清脆爽利,的確是個讓人眼前一亮的少女。


  蓁嫿看向她,眸光一緊,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的肩膀上,一條火一般顏色的蛇兒趴在那裏,它吐著信子,帶著幾分冰涼的氣息。


  這的確不是她的錯覺,這不是普通的蛇兒,而是一條妖蛇——火靈蛇。


  “夫人這是怎麽了?”


  瑤璽從容不迫,似乎被她發現了火靈蛇也並不慌張,她笑得甜美,那蛇兒爬到了她的胳膊上,繼而落在了她的手心。


  “我隻是在想,紅色也挺襯你的。”


  蓁嫿不動聲色的看了看,這個瑤璽到底是敵是友?

  經過她的長期觀察,瑤璽的確沒有別的動向,她似乎是來幫助相氏一族的,或許更準確的說是來幫助相無桁的。她眸光中隱藏的情意,她並不陌生。


  可是能怎麽辦呢,隻能任其發展下去……


  直到那一日,瑤璽謀劃了一個‘擒賊先擒王’的計策。很簡單,隻要沒了北渚兮,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他手下的那些中舟首領不過是傀儡罷了。


  他們的意思是,要殺了北渚兮?

  這件事何其艱難,又何其簡單……


  蓁嫿見瑤璽自信滿滿的樣子,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所以她向相無桁自告奮勇,“無桁,這件事就讓我去做吧。”他們成親之後,並不是她第一次自告奮勇,然而每一次都會被相無桁拒絕,這一次也並不例外。


  蓁嫿心裏又不好的預感,所以這一次她勢在必行,“其實在我們成親之前我便去過中舟,每一次都能夠掩人耳目。而且,每一次都能夠找到北渚兮。”


  “你去過中舟?”相無桁的臉色變了變,他看著她的眼神也變了變。


  蓁嫿不知道他的表情是什麽意思,但其中飽含的絕對不是能讓她高興的笑出了的意思。


  “你是想去見他是嗎?”


  “他?”蓁嫿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說,不過他說得也沒錯,她的確想見北渚兮,想問他一些事情。


  自從她同相無桁成親之後,她便再未見過北渚兮。但她知道,北渚兮還在中舟。


  “罷了,你想怎麽樣都隨你吧。”


  他似乎有些失望,又有些落寞的模樣。但他掩藏的太深了,蓁嫿隻看到了他滿不在乎的模樣,同他的話語一樣傷人。


  不過這件事到底是落在了她的身上,走時瑤璽給了她一把匕首。小巧的匕首輕易的藏進袖子裏,據說匕首上被施了毒咒,若是能夠刺進北渚兮的胸膛,一切就能結束了。


  好一個毒計!

  她不得不佩服瑤璽,這個看似無害又嬌俏的少女。


  ……


  很順利的進入了中舟,一切看似變了,又似乎一塵不變。順著之前的記憶,她來到了落星泉。


  可惜,泉水不在,四周的樹木花草還是鬱鬱蔥蔥的,唯獨曾經的落星泉都幹涸了,隻能尋到它的軌跡……


  可喜的是,他還在那兒,坐在石頭上,一頭白色的長發打理齊整,玉色的容顏還是那般風華絕代,無人可比擬,舉世無雙。


  她慢慢走近,他已經轉過頭看她,那雙眸子淡淡的,似乎迸發了一點光彩。


  “好久不見,沒想到你還在這裏……”


  縱使多年未見,她對北渚兮也並未感到陌生。因為他們從來都談不上熟悉,那份陌生也就莫名其妙了。


  “本座一直在等。”


  他坐在那兒看著她,他一點也沒變,但是她變了,不僅長高了變美了,連帶那份年少的俏皮天真也被溫柔平和所取代。


  “難道你是在等我?”他知道她今天會來?

  “沒想到本座也會有癡癡的等待一個人的時候,想來十分的可笑。更可笑的是,一等就是四年本座也沒有半點的怨言,也沒有半點要放棄的意思。蓁嫿,你知不知道自己罪孽深重?”


  他站起身來,步步緊逼,那雙眸子有些陰鷲的看著她,全然推翻了他方才表現出來的高冷模樣。他像是一個惡魔,那雙眸子的瞳孔變成了血紅色。


  “北渚兮,你到底在說什麽?”她後退了一步,覺得現在的氣氛十分的危險。


  “不是給過你機會的嗎,不是讓你離開相氏一族的嗎?為什麽不聽本座的話!為什麽要嫁給一個凡人!”他的一字一句含著戾氣,血紅色的瞳孔中倒映著她的無措和無知。


  “你……真的是北渚兮嗎?”蓁嫿懷疑自己的眼睛,懷疑這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如果她還聽不懂北渚兮在說些什麽的話,她不是笨蛋就是傻瓜,可惜她並不是笨蛋也並不是傻瓜……


  北渚兮已經逼近她,兩人的距離不過一拳之距。他低頭看著她,冷冷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


  “給過相無桁機會的,這一次必將踏平相氏一族!”


  “你想做什麽?”她有預感,他這一次要玩真的的了。


  存活了上百年的魔君,他的力量不可小覷,也不能小覷。


  “本座想做什麽,你會知道的,等著相氏一族滅亡的消息吧,一定會非常的有趣兒。”他笑了。


  “北渚兮,你不能這樣做!不僅僅是生靈塗炭,你怎麽能擅自插手人間的事情,左右人類的性命!即便你是魔君也不能如此罔顧常理,擅動命格……”


  她急紅了一張小臉,這個時候也曉得同魔君講道理,結果很明顯是被嘲笑一番。


  北渚兮果然笑了,這次笑得有些意味不明。“連你都是本座的了,又何必糾結人間的是是非非……”


  他眸中的占有欲愈演愈烈,像是一張網將她圍困其中。


  這個時候她還不知道她是自投羅網的話,她真的是笨得不可理喻了。


  “不管你打著什麽主意,我已經是相無桁的妻子了。魔君大人,旁人妻不可霸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才對……唔……”


  可惜,北渚兮怎麽會明白呢?


  他向來隨心所欲,被克製了思念的小心思在見到她的這一刻土崩瓦解,隻想得到更多。


  她被他禁錮著,唇上傳來了陌生的觸碰。不同於相無桁的溫潤柔情,他像是個野蠻的侵略者,全然不顧她的感受。


  “北渚兮……”


  她慌了,她掙紮著,掙紮間袖子裏的匕首被她握在了手中。慌亂中,她的匕首劃過了他的胳膊。


  這匕首上的毒咒的確很厲害,即便沒有刺進北渚兮的胸膛,也已經將他重創。


  她不想這樣的,是北渚兮逼她的。


  “原來你是來殺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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