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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回憶起

  迎著風,迎著四麵八方的注目,她氣不喘臉不紅的爬上了百層階梯之上的高處。


  原來這就是神女,一頭讓人看花了眼的銀發,一張讓人難以忘懷的少女童顏,一雙叫人不敢直視的似水晶一般的眸子……


  “神女娘娘,您來了。”玄德帝到底不敢造次,早早的便自覺的站起了身等候著玄玄。


  “嗯。”玄玄點了點頭,轉過了身子站定,看著下邊嚴陣以待的儀式。“正好到時辰了,開始吧。”


  祭典先祖的儀式雖然莊重嚴肅,但還是十分熱鬧的。一段祭典的舞劍儀式之後,天公不作美,本就烏雲滿布的天空頓時一陣大風刮來,烏雲更是密集了起來。


  這雨來的突然,讓人沒有絲毫的防備。


  “這下雨了,祭典儀式便先暫且停一停吧……”玄德帝用手遮著自己的臉,卻是向葮愁與詢問著。


  “這雨來得很及時,曾經有位詩人作詩‘清明時節雨紛紛’,今日既然是玄裔帝的忌辰,的確是應景。若是這小雨便阻礙了眾位緬懷先祖的誠意,那豈不是辜負了這紛紛細雨。”她抬眼看了看四周想要躲避的人,又看了看站在她後邊的玄德帝,“皇上你說呢?”


  玄德帝早已被這猝不及防的雨攪亂了心思,但此時聽玄玄這一說,他是縮了縮身子,隻能用雲袖狼狽的遮擋著自己。


  一個帝王做得這般的猥瑣,他也是個人才……


  “神女娘娘說得不錯。微臣附議。”葮愁與雖然也被雨澆了個落湯雞,但這無礙他周身散發的柔和的光芒。


  這兩兩對比更加襯托了玄德帝的無能和猥瑣來。


  她真的是多看他一眼都覺得歎為觀止呢……


  身為玄國相室皇族,他怎麽就沒有遺傳到相起君一丁半點的氣度呢?

  站在高處的風也不小,吹得她的衣衫鼓鼓的,但唯獨沒有半點雨的濕意。前來湊熱鬧的人都乖乖的站在雨裏淋著,這點她很滿意。


  這就是要告訴他們,熱鬧不是隨便可以湊的,要付出些許的代價。


  隻是可憐了她的小徒兒,單薄的身子也在雨裏淋著。


  想著,她伸出了手將站在她身旁的小相冷擋著,寬大的雲袖像是一把遮雨傘一樣,阻隔了落在了他身上的雨的濕意。


  小相冷抬頭看著她,沒有表現出她所預計中的吃驚和感動,他擦了擦自己臉上的雨水,“我已經被淋濕了。”


  言外之意就是,早幹什麽去了?

  “呃,那也比他們一直淋著好吧。你要慶幸你有一個能夠為你遮風擋雨的師傅,而不是責怪我這個舉動做晚了。”玄玄正色道,這雨似乎是刻意繞開了他們一樣,絲毫不沾身。


  “聽起來的確很值得慶幸。”小相冷總算是給麵子的點了點頭。


  “其實為師也很慶幸。”玄玄被他不情不願的表情卻是逗笑了,她彎腰湊到了他的麵前認真道。“為師很慶幸你是我的徒弟。因為從你的身上我獲得了勇氣。”


  “我?”


  “你看起來很吃驚的樣子。看來你是不知道自己今天有多麽勇敢啊。你的勇氣來源於不逃避,所以我從你的身上學到了這個,所以我才會出現在這裏,而不是繼續躲在天居裏。”躲在天居裏逃避著,逃避已經過去五百年的事實。


  逃避相起君成為玄國先祖,逃避玩伴小竹子成為過去,逃避她所熟悉的一切都不複存在……


  然而,這些都是可怕的事實,由不得她接受與否。


  其實迷糊的快樂,和痛苦的清醒並沒有什麽不同,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直麵自己的內心,你也很勇敢不是嗎。”小相冷看著她,語氣認真道。


  “唔,你這是在誇我嗎,有點小感動哦……”這小鬼是在誇她吧,總算是從他的嘴裏得到了一句肯定了。


  隻是,她為何要從他的嘴裏得到肯定呢,而且還這麽有成就感是怎麽回事兒?

  然而,小相冷是別別扭扭的轉過了頭,“原來前些日子你是刻意躲在天居裏,在逃避……”


  “喏,方才你說的,直麵自己的內心也是一種勇敢。那麽我也不怕承認這一點的,我的確是在逃避。不過,現在的重點是,你這小鬼竟然還有這別別扭扭的性子呢,好可愛。”伸手揉了揉他的一頭濕發。


  “住手。”小相冷別了別頭,小臉也不知道是雨淋的還是惱了怒了,有些紅紅的。


  “神女娘娘,這雨一時三刻是停不下來了,為了不耽誤祭典儀式,您能讓它停下來嗎?”一道蒼老的聲音,她站在百層階梯之下,正是方才跳祭典劍舞儀式的那些人其中的一個。


  而這看上去七十上下的老婆婆正是舞劍儀式的頭領,一個看起來是神婆模樣的人。


  她有一雙蒼勁的眸子,而且視力極佳,正看著玄玄。


  玄玄也瞧著她,瞧著那雙令她覺得熟悉的眸子。


  “我看到了,為什麽你的肩膀上纏著一條蛇?難道是流行的裝飾物品?”


  唔,現在她不隻覺得那雙眸子熟悉,那條纏在那神婆模樣人的肩膀上的蛇影熟悉,便連她方才說出口的話都覺得無比的熟悉。


  這一切似乎都發生在她記憶中的不久之前。


  那時候相起君還在,她熟悉的一切都還在。那時候正是她的大好年華,青春洋溢的十四歲。


  唔,正確的來說已經是五百零一年前。


  偶然有一天,她聽說相起君那老頭兒在會客,心裏便起了好奇之心。那老頭兒雖然端的是個溫和親民的做派,但卻是沒有什麽朋友的,十足十的孤家寡人。


  所以更別提會客了,這的確是頭一遭呢。


  “你就別鬧騰了,叔叔他現在有要緊事兒,你還是先把這些都抄了吧,否則懲罰加倍。”一旁的玉竹頭也不抬的抄寫著什麽,嘴裏碎碎念著。“你的懲罰加倍也就算了,還得平白無故的搭上我,那就不好了。”


  “哪裏不好了,我倒覺得挺好,有難同當嘛。”說罷,她是爽利的放下了手裏的筆,甩了甩手腕抱怨道。“那老頭兒也太狠心了,不就是不小心烤了他養的魚兒嗎,為何要這樣狠心待我?”


  “咳咳……那叫不小心,分明是蓄謀已久。”玉竹抄寫的動作頓了一下。“而且,這還叫狠心?若是換了是我烤了池子的猛鯉,恐怕會被吊起來打一頓都不止吧!”


  “我倒覺得把我吊起來打一頓比較爽快呢。而且,小竹子你又不是沒吃,所以你這懲罰也是不冤的,便連同我這一份有抄寫了吧。”說罷,她是從地上的軟席上爬了起來,穿上了鞋子便往外跑去。


  現在她的心思都在那位神秘來客的身上呢。


  輕輕鬆鬆的跑出了天居裏,躲過了宮裏繁雜的人口,她嘴裏叼著狗尾巴草便往相起君會客的地方去了。


  隻是事有偶然,迎麵她便同那位神秘來客撞上了。


  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子,看上去不過二十上下的模樣。而且還是個頗為清新的美人兒,如同白蓮花一樣白潔無暇的氣質。


  “好久不見,現在該稱你為玄玄嗎?”


  “雖然不知道你從何而來的好久不見,不過我看到了,為什麽你的肩膀上纏著一條蛇?難道是流行的裝飾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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