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靈泉,王上在靈泉裏以內力替她梳理經脈,至少要七個小周天,娘娘才能好轉。”清虛上人歎了口氣,又說道,“不過,娘娘心裏所受創傷……需要更多時間來醫治,畢竟朱顏丹……”
他的話還沒說完,屋內已沒人了。
隻剩下珠簾微微抖動。
“還有……王上下次要耐心點……”清虛上人自言自語。
對王後娘娘耐心點,身體不太一樣,就找一樣的地方,別隻顧著自己!
“還好你來得及時,不然,我家小雲子就要掉腦袋了。”陳太醫在院外見淩謹遇抱著王後娘娘一道閃電般的消失,慢吞吞的踱進天青宮,收拾著他的藥箱,說道。
“你明知娘娘體內陽氣太重,補不勝補,怎不明說?”清虛上人不滿的問道。
“唉,冤枉啊,我隻當是十全大補湯和朱顏丹打架了”陳太醫以為王上早就破了功,畢竟後宮佳麗無數,哪能夜夜把持的住?
而淩天清是地球人,自然不知其中厲害。
王上從小吃的就是最好的東西,就是龍血也是一味藥。
就跟小娃娃吃了冬蟲夏草似的,一下子還吃那麽多,不狂流鼻血陽氣過旺才怪。
“娘娘這次好了,你得幫她將身子調養過來,否則……以後還會出現這種情況,你們太醫院別想安寧了。”清虛上人很為老友擔憂啊。
淩天清無法和淩謹遇步調一致,身體又和這裏的人有差異,以後若還是受不了這大補的東西,每做一次就上火幾天,太醫院就有的忙了。
“調養不難,隻要你告訴我,娘娘的真正身份。”陳太醫撚著胡子,笑了起來,低聲說道。
這兩個不在一個係統裏的東西,想融合在一起,至少得告訴他產地型號才能改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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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罪魁禍首是係統不兼容啊!
短路引起了身體一係列的反應,包括朱顏丹也跟著怒刷存在值,抗議自己的小窩被掠奪的七零八碎。
“我不要死……求你……”
“淩謹遇,救我……”
“靈泉……我要去靈泉……”
淩天清偶爾冒出幾句夢囈般的呻吟。
她在朱顏丹的淫威下,隻能記得三樣東西——淩謹遇,靈泉,不能死……
淩謹遇和靈泉都能讓她舒服活下來的工具……
淩謹遇從她的後背收回了手。
七個小周天已經結束了,她的臉色還是很難看。
不過,額上沒有那麽多的虛汗了。
淩謹遇略略鬆了口氣,抱著她坐在靈泉泉眼處,細細的看著她的臉。
雖然朱顏丹是他親手喂下的,但是他始終不後悔。
即使朱顏丹把她折磨的精神毀滅,他也不後悔。
因為如果沒有朱顏丹,或許,她真的會死掉。
淩天清悠悠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淩謹遇的臉。
他似乎睡著了,閉著雙眼,沒有往日淩厲的氣勢,多了幾分柔和。
淩天清的大腦因為朱顏丹受損,空白一片,隻記得靈泉,淩謹遇,活著這三樣東西。
所以甫一看見淩謹遇,就跟看到上帝一眼,頓時心安了。
“看本王作甚?不是怕本王怕的要死嗎?”淩謹遇微微睜開雙眸,見她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不由帶著幾分薄怒問道。
淩天清什麽都聽不到,隻聽到“死”字,立刻瑟縮著想往後退。
“我不要死……不要死……”她本被淩謹遇圈在懷中,一掙紮,腳下一個不穩,差點跌入水中。
“既知害怕,為何還想尋死。”淩謹遇見她臉色煞白,漆黑的瞳仁裏沒半點星光,死寂沉沉的可憐,伸手撈住了她的腰,免得她摔死。
“我……沒有……不想死……”淩天清腦子裏一片混亂,全是光影掠過,她想不起來究竟發生什麽事了,隻知道自己經曆了一場無盡的痛苦。
她的身體雖然能吸收靈泉的力量,也在逐漸適應這個世界。
可元氣一破,自身的防禦係統全部崩潰,這時候隨便什麽病毒都能讓她死機。
“我不想死……不想……”淩天清想縮到角落裏,她身上每一寸肌膚都很痛,那是朱顏丹留下的後遺症。
這種針紮的痛苦,就像是用藥物提高每個神經細胞的敏感度,隻要輕輕一碰,就像揭了一層皮似的難熬。
被男人碰到的腰部,也閃過尖銳的疼,讓淩天清冷汗直冒。
淩謹遇見她臉色蒼白的想避開自己的手,似乎極為討厭他的碰觸,他不由沉下臉,甩開手,看著她跌跌撞撞的縮到一邊。
“既然不想死,就學學別人怎麽活下來。”說完,淩謹遇轉過身,不想在看到她那張臉。
從龍樓上空投影下的八卦儀來看,現在應該是上午九點左右。
而淩謹遇已經在這裏待了整整一天,連早朝都沒有去。
“你……你……別走……”
淩謹遇正要離開靈泉,突然聽到身後細不可聞的哀求聲。
淩天清不想被丟下。
朱顏丹發作的時候,那無盡悲慘的世界裏隻有她一個人承受痛苦。
無論怎麽掙紮,怎麽呼救,都沒有人來幫她。
直到最後,她以為自己真的在地獄裏無法得救時,一隻溫暖的手,將那些痛苦一一壓下……
淩天清現在神智尚不清楚,比初生的嬰兒還要脆弱,隻知淩謹遇是她的救命稻草,卻忘了朱顏丹是誰喂她吃下的。
淩謹遇停下腳步,卻並未轉身。
他隻頓了頓,伸手勾起掛在一邊的龍袍,披在身上離開。
淩天清眼睜睜的看著救命稻草絕情的離去,也不再吭聲,縮在靈泉一角,空蕩蕩的眼神裏浮起一層霧水。
她一個人……很害怕……
被隔絕在另一個世界裏,怎麽逃都逃不掉,又害怕又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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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寒性子冰冷,喜好玄學,和清虛上人關係頗好。
他時常去道觀中,與清虛上人對弈,四象五行隨意聊聊,倒也算半個道友。
最近,王上大婚,諸侯無事,更是來的勤。
“上人似乎心有煩憂?”冷漠如霜的男子,落下一子後,目光落在亭外的白雲上,淡淡道。
“這一招走的好。”清虛上人看著棋局,喃喃說道。
“上人有何煩惱,不妨說來聽聽。”溫寒的視線終於從亭外收回,落在了清虛上人矍鑠的臉上。
“不可說,不可說,天機不可說。”清虛上人拈棋而笑,眉宇間的憂色卻並未褪去幾分。
“上人越發的喜歡故弄玄虛。”溫寒搖搖頭,麵色依舊寒冷如冰,沒有分毫的表情變化,讓人猜不透他冰冷的麵容下,有著怎樣的心。
“並非故弄玄虛,隻是……唉……”清虛道長歎了口氣,隻是這事怎麽說呢?
若隻是帝後床幃間的私事,也就罷了,但最近越來越不對勁。
“如今,鳳身稱後,江山永固,還有什麽好歎氣的?”溫寒瞥了眼清虛上人,淡淡問道。
“雖說如此……可你看那東宮。”清虛上人突然往東邊虛空一指。
東邊的天空上,有一顆淡紫色的星球若隱若現。
那就是凰星。
從立後開始,這個紫色的巨大凰星會一直漂浮在空中,直到鳳身產子,才會慢慢消失。
“紫氣東來,是好事。”溫寒瞥了眼凰星,依舊毫無表情,甚至連語調都沒有改變,說道。
“後宮明明有主,可是……”清虛上人搖搖頭,打住了下麵的話,“一年前,貧道曾見遲暮宮有居壓後宮之勢,可如今,總覺得哪裏不對。”
“哪裏不對?”溫寒追問道。
清虛上人搖搖頭,落棋,不再說下去。
溫寒結束此局,便起身離開。
他知道今日在禦花園裏不可能看見淩天清,因為她朱顏丹發作,被送入靈泉已有一天一夜。
太後遠遠的看見一個白衣勝雪的男子,正喁喁獨行。
四侯中,花解語和聞人莫笑都屬於愛熱鬧的人,無論到哪裏去,都要前呼後擁,花團錦簇。
而當初最受先王賞識的淩雪,性子沉穩,忠心不二,也居功不傲,做事低調。
隻有這溫侯,最為冷漠古怪,無論去哪裏,都不喜人多。
也隻有太後知道,當初先王狩獵,溫寒的本事,要比淩雪厲害的多。
他原本能夠最得到先王的賞識,但那時,隻是少年的溫寒便知道,若是這種賞識無法變成權利,不要也罷,否則隻能招人眼紅。
這個孩子,從小心機就深得可怕。
隻可惜,這個世上,還有個淩謹遇。
先帝唯一的子嗣,從一出生,就被當成天朝帝國的唯一繼承人來培養,在登基之前,他早有治世之謀略,溫寒想贏他,恐怕不易。
而登基之後,淩謹遇的一係列牽製臣子和拉攏人心的手段,更是讓人不敢有謀反之心。
比之寬厚仁慈的先帝,淩謹遇的手段要狠厲許多。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先帝那時國庫流失的大量金銀,一筆筆從官員身上清算回來,漸漸國庫充盈,政事清明。
“溫侯,又去道觀靜坐了?”太後迎向溫寒,笑著問道。
“臣叩見太後。”溫寒似乎正想著心事,一直低頭看著腳下,驀然聽到太後說話,急忙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