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也許能邂逅那女孩
“是的，要回國辦點事情。”我接過他手裏的玫瑰，微笑回答。
“馬上走嗎？這麽倉促？”鄭卓超看著我，“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我臉上微熱，難為情地說：“謝謝，不用了，我前夫會和我一起。”
“哦……嘿嘿，那就下次有機會再陪你。”鄭卓超笑笑，“那我送你去機場？”
媽媽坐在沙發說：“卓超，你送她去機場吧，你若是不忙，陪她一程更好。”
我轉頭嗔一眼媽媽，“媽——”
李昊笑著說：“嬸嬸，有我陪小茹一起呢，您盡管放心。”
他拍拍鄭卓超的肩，“咱們走吧。”
鄭卓超開車，把我和李昊送至機場，下車後，我遠遠地看到承希也已經到了。
他不是一個人，身邊還跟著霍碧菡。
承希的臉看不出表情，霍碧涵卻一直在和他說著什麽，表情很焦灼，似乎在懇求什麽。
他們看到我，霍碧涵立即朝我跑過來。
我停住腳步，不由自主拽緊拳頭。
“意茹！意茹！”霍碧涵跑到我身邊，一把拉直我的手，噙著淚看著我。
我恨恨盯著她，已不知和這個女人說什麽。
“意茹，求求你原諒我，當初換孩子的時候，我不知道我爸爸會把孩子丟掉，我真的不知道他已經讓人把孩子遺棄了，嗚嗚……”她看著我哭起來。
“你走開，我現在要去找孩子！”我冷冷說。
“求求你們原諒我，當初你突然來到這裏，我隻是嚇壞了，我害怕我會被顧家趕出去，我害怕承希不要我了，那樣我在霍家會活不下去的，所以我才那麽狠毒地對你，我隻想把你逼走，你走了我的一切才不會失去……”
霍碧涵哭著，又要跪下去了。
承希過來，將她一把拉起，皺眉說：“不要在這裏鬧了，你要鬧到被記者們拍到嗎？”
霍碧涵緊張四顧，強忍著哭泣，看著他說：“承希，求你相信我，我也是身不由己，我一直求了我爸，不要傷害孩子的……求你不要拋棄我，不要把我趕出顧家，不然，我就隻能去死了……”
她滿眼絕望，嘴唇顫抖，說得倒也不是在演戲。
我昨晚也確實聽她求過她父親，讓他不要傷到孩子，不過不是她有多善良，而是她擔心傷害了孩子，她將來擔不起懲罰。
“你們倆說吧，我先走了。”我冷著臉，淡淡瞅他們一眼，抬腳往前。
鄭卓超替我拖著行李箱，緊跟我身邊。
我隱約聽到身後，承希在和霍碧涵說：“好了，你先回家去吧，這事你不是主要責任，我還沒想過和你離婚。”
“真的？承希，你不會和我離婚？”霍碧涵驚喜問。
“回去吧，別在這裏哭了，有什麽事我回來再說。”承希說。
“承希，不要拋棄我……”
“回來再說吧。”顧承希的語氣和緩了下來。
“嗯……”
顧承希快步追了上來，抱歉地朝我笑笑，柔聲說：“對不起。”
我裝作高冷，沉著臉一聲不吭往前走。
“確實不是她的過錯，她也挺可憐的，唉。”他說著，歎了口氣。
“那是你的家事，和我有關嗎？”我冷冷回答。
李昊和鄭卓超和我們隔開點距離，但我知道，李昊在觀察著我們的一言一行，甚至這一路，他都會緊緊盯著我們。
承希尷尬地笑笑，問道：“你生氣了？”
“沒什麽氣不氣的，我現在唯一隻擔心我女兒。”我還是冷冷的，分明有幾分賭氣。
鄭卓超送我們到安檢，便沒再跟來了，隻有李昊不遠不近跟在我們背後。
“意茹，對不起。”承希又道歉。
我微微皺眉，轉頭說：“你變了！”
承希有些錯愕地盯著我，我繼續快步往前，他快步跟上，追問我：“我真的變了嗎？”
我知道他是在配合我演戲，我感覺我們倆演得心有靈犀。
“變了，以前的承希不是這樣！”我猛地停步，沒好氣地回答他。
承希有些無辜地看著我，歎了口氣說：“如果是從前的我，我會怎麽處理呢？難道無情地將霍碧涵掃地出門？她和我說，她若是被趕出顧家，她爸爸會殺了她的！”
我冷冷睇他一眼，一副對他所說的話毫無興趣的樣子，快步繼續往前。
承希跟在我身後絮絮叨叨：“她繼母也不會給她好臉色，她若是回去，不僅顏麵無存，在娘家也無立足之地，她真的很可憐。”
我惱火地再次停步，對他吼道：“你和我解釋這麽多幹什麽？我現在有說什麽嗎？有逼著你們離婚嗎？”
顧承希閉嘴了，愣愣盯著我，無言以對。
“求你不要再在我耳邊呱噪了，我真不知從前的承希哪裏去了！”我鬱悶地吼他。
“好吧，我不說了。”顧承希又歎了口氣。
我們倆都沉默了，進候機大廳，我找個位子坐下，他隔著我一點距離坐下，不時忐忑地看我一眼。
李昊在我們對麵坐下，低頭翻著手機。
承希故意做這個唯唯諾諾，失去個性的樣子，也許李昊正在一路向爸爸匯報情況呢。
我冷著臉坐著，貌似在和承希慪氣，心裏卻在想著，這一路，總是有機會擺脫開李昊，和他好好說幾句話吧。
不過無論如何，有他在我身邊，我便心安很多。
上蒼保佑，能讓我此程找到安好的下落，讓我們一家早日團聚。
上飛機後，承希似乎故意和我保持距離，沒和我坐在一起，李昊坐在我身邊。
漫漫旅程，我隻能翻來覆去地睡，不便和承希有任何交流。
我們輾轉來到麗江，這邊李昊已安排人接我們，來不及休息，我們驅車直奔那女人所說的景點。
算算日子，已經差不多是半年前了，我們在景區和工作人員打聽，他們一個個都是一臉茫然。
滿心的期待，化作濃濃的失望，加上一路奔波的疲倦，我感覺有些撐不住了。
“沒聽說有人遺棄孩子呀。”
“也沒人來我們保安室查視頻，沒人報警，說撿了孩子。”
“半年前的事了，我們這三個月之前的視頻，便已經沒有保存了。”
“……”
我聽著工作人員你一句我一句說著，眼前陣陣發黑，軟綿綿倒下。
“意茹！”承希伸手，將我摟入懷裏。
李昊皺著眉頭看著我們，承希手指使勁掐著我人中，我這口氣才緩過來。
“這樣吧，我們讓技術查查，你們遲點過來看看。”景區的領導說。
“好，拜托了，一定幫我們查查。”承希點頭。
他將我打橫抱起來，騰空而起的時候，我的淚無聲滑落。
李昊跟在我們身邊，承希沒說話，隻是抱著我往前走。
“小茹，別著急，下午再看看監控記錄，也許能找到蛛絲馬跡，”李昊說，“而且這邊我已經報警，警方也會幫我們找尋。”
“我好怕，我怕孩子已經被壞人拐賣了。”我手緊緊抓住承希的手臂，眼淚漣漣。
他把我摟緊一些，寬大的手掌輕拍我後背，柔聲安慰：“不會的，不會的。”
我們到了酒店，承希抱著我，送我回房間。
李昊到了這裏，也不便再跟著我們了，他站在走廊，看著承希抱著我進了房間，門自動鎖上。
“承希……”我一下子似崩潰。
承希將我抱緊，緊緊貼在他胸口，他的眼裏也滿是痛楚，眼眶發紅。
“找不到安好怎麽辦？”我瞬間哭得肝腸寸斷。
“一定能找到！”承希也不知道該怎麽寬慰我，他其實比我更痛苦吧，擔心女兒，也擔心我。
他把我放在床上躺下，坐在床沿陪著我。
“承希……”我想問問他，接下來該怎麽辦，他會不會和霍家決裂。
承希嘴唇輕輕“噓”了一聲，示意我不要問。
我閉上嘴，微微點頭。
他給我蓋上被子時，握住我的手，寬厚的手掌，緊緊握住我。
熟悉的觸感，熟悉的溫度，我的淚刹那又決堤。
他沒說話，隻凝視著我，借著被子的掩蓋，他的手抓得很緊，很緊，緊得我有些疼，像是在傳達他那錐心的思念。
“意茹，對不起，如果找不到孩子，也請你不要太怨恨霍碧涵，她真的隻是霍家的一枚棋子。”他突然開口說。
我愣了一下，轉而明白，我有些惱恨地樣子，把手從他手裏抽出，盯著他怒聲說：“我不管，我女兒若是找不到，我和霍碧涵，和霍家沒完！”
“意茹……”
我指著他，狠狠說：“還有你們顧家！你爸爸和你媽媽，他們欺人太甚了！我告訴你，你最好讓他們有心理準備，我爸和我哥，不會放過他們！”
“意茹，你何必這樣！”承希皺眉。
“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會這樣！女兒是我千辛萬苦生下來的，是我的心頭肉，你們剜了我的心頭肉，卻來哭著求我原諒？”我帶著淚冷笑。
承希緊鎖眉頭，深深歎了口氣。
“顧承希，你最好祈禱老天，保佑我們找到孩子，否則——”我狠狠瞪著他，冷冷出聲，“否則，你們都等著吧！”
承希無奈盯著我，靜默一會，他猛地站起身來，滿臉煩惱地轉身出去了。
我咬牙恨齒的樣子看著他的背影，我知道，我們現在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在李昊的監控之中。
我仔細思量著承希的話，他在暗示我，他暫時還不能和霍碧菡離婚，他還得敷衍下去。
我不知道他的具體計劃，但我想他這麽做一定有他的目的，隻要他的心在，我倒不為這個糾結。
坐了一會，李昊敲門進來，看著我紅腫的眼睛，他歎了口氣，安慰我說：“小茹，你別太著急，別急壞了身體。”
我吸吸鼻子，點頭點頭。
“這麽說很無力，自己的骨肉，怎麽可能不著急。”李昊坐下來。
他喝了口水，看著我說：“顧承希怎麽說？我看他一直在走廊盡頭抽煙，很煩惱的樣子。”
我鬱悶地皺起眉頭，很大的火氣說：“他竟然還在和我說，讓我原諒霍碧涵！說霍碧涵無辜！”
“他怎麽這樣？”李昊皺眉。
“嗬嗬，他受傷後，還真是性情大變！”我一臉怒意。
李昊笑笑，說道：“可能傷到腦子，就是這樣吧，我看他不僅性情大變，連說的話也很不著調。”
我沉吟一會，悶悶說：“我對他越來越失望了，好像這個人真的就這樣從我心裏走出去了。”
“也好，你不為他糾結就好，叔叔和嬸嬸剛好不願你和他複合，這樣你也不用為了這事和你爸媽鬧別扭。”李昊微笑點頭。
“就是不知道安好……”我焦慮得頭疼欲裂，閉著眼睛按壓額頭。
李昊手機鈴響，他接聽後，站起來說：“那邊說用軟件複原了視頻，我們再去看看？”
我趕緊起來，快步跟著他出去。
顧承希果然還在走廊盡頭的窗戶邊吸煙，他看到我們，趕忙過來。
“有消息了嗎？”他問李昊。
李昊神情淡淡的，“嗯”了一聲。
我們三人都沉默，一起下樓，一起上車。一路上我對承希很冷淡，似乎懶得和他說話。
回到景點，我們快步進了景區辦公室，景區的領導和幾位民警正在等著我們。
監控調取出來了，為我們複原視頻的是一位民警。
我們三人緊盯著屏幕，人來人往中，我們終於看到那個女人！
她和她丈夫抱著包裹好的孩子，隨著人群進了景區。兩人東張西望，轉悠了很久。
兩人消失在鏡頭裏，民警很遺憾地告訴我們，洗手間那塊是監控盲區。
“唉！怎麽偏偏那塊是盲區呢！”我急得跺腳。
“再看看，按照女人的描述，看看有沒有穿紅衣服的女子出來。”民警說。
鏡頭繼續播放，好一會後，我們終於看到一個身材窈窕、長發飄飄的紅衣女子身影，她抱著孩子，從大門出去。
“一定是她！”我指著屏幕叫起來。
隻是這女子戴著墨鏡和口罩，根本看不出麵容！
“這可難查了！”民警皺起眉頭，“關鍵是時間隔了這麽久，有點棘手呀！”
“不知道她是不是人販子！”我著急說。
承希盯著屏幕說：“應該不是，這個女孩氣質出眾，透著股文藝氣息，而且看上去家境不錯。”
民警點頭：“說的是。”
我讓民警把鏡頭倒回去，重新仔細看了一遍，女子大約二十多歲，紅色衣服帶點民族風格，褲子是闊腿的，很休閑雅致，她長發如緞子般披肩，背上背了一個民族風格的包包，包包上還別著一個葫蘆絲，的確文藝氣息濃鬱。
景區一個年輕女孩過來，仔細看了看紅衣女人，說道：“這個人我見過！”
“在哪見過？”我們幾個幾乎異口同聲。
女孩說：“我記得那天，是傍晚時分，在河堤那邊，這個女孩在吹葫蘆絲，她吹得很好聽，我也多看了一眼，然後不遠處有個賣烤紅薯的老爹，突然嚎啕大哭，我就過去看熱鬧，原來老爹收了一張假幣，換走了他就是多元零錢。”
“當時圍過來不少人，也就是指指點點，責備用假幣的人沒良心，隻有這個姑娘過來，直接從包裏拿了兩百元給老爹，她也沒說什麽，把錢塞在老爹手裏，然後便走了。”
女孩說完，我們忙問：“她長得什麽模樣？你能具體描敘出來嗎？”
女孩想了想，皺眉說：“她眼睛挺大的，皮膚也白，留著齊劉海，很漂亮，大概就是這樣了。”
民警飛快記著，用他帶來的工作電腦合成出來一張圖片，讓女孩辨認：“是不是這個樣子？”
女孩仔細看著，蹙眉說：“也說不出像還是不像，隔得太久了，我也不太記得了。”
李昊安慰我說：“聽她這麽說來，撿孩子的女孩心地很善良，應該不會傷害安好。”
顧承希看著我，柔聲說：“也許她是覺得孩子既然被遺棄，就沒必要找遺棄她的父母，所以直接把孩子帶走了。”
一位民警說：“你們先放寬心一些，我們會順著線索繼續找尋，因為時間隔得太久，可能需要些時日，但我們會盡力的。”
“謝謝你們。”承希頷首道謝。
從景區出來，我有些茫然，孩子差不多半年前就被紅衣女孩帶走，一時半會，哪裏找得到她的下落。
我隻有為她祈禱，希望撿到她的女孩是好心人，真心疼她，好好待她。
“小茹，孩子沒在霍風岩和霍碧涵手裏，反而好些，最少不會受到傷害。”李昊和我並排，柔聲安慰我。
我也是這麽想，雖然心裏還是揪心地牽掛，但沒那樣的恐懼焦灼了。
“意茹，我們會繼續大力尋找……”
我淡淡地打斷他的話：“我哥會尋找的。”
李昊微笑，攬著我的肩點頭：“是的。”
“好吧。”顧承希笑得略尷尬。
我冷著臉說：“另外，你和霍碧涵不要再和我說對不起的話，顧家和霍家都沒底牌了，接下來我爸和我哥會怎麽做，嗬嗬，我控製不住。”
李昊睇著顧承希，眼睛微眯，淡淡冷笑。
顧承希臉上很有些掛不住地說：“意茹，一定要鬧成這樣嗎？你還說從前和我有多深的感情，為什麽現在我一點都感受不到。”
我假裝被他這話氣到，瞪他一眼，不再理睬他，快步往前走。
回到酒店，李昊把我送至房間，看著還在氣呼呼的我，微笑說：“小茹，別生氣，他已經完全不是從前的顧承希，你可以把他徹底放下了。”
我深深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嗬嗬，你把尋找安好的任務交給哥哥，回去後，你就安心跟著卓超學習，早日來做你爸爸的左右手吧。”李昊溫言微笑。
我看他說得誠懇，其實應該是在試探我的野心，我笑了笑說：“哥，你是我爸的左膀右臂，我何必自己找累呢，我隻是學習些皮毛，不至於聚會什麽的，太沒見識，惹人笑話。”
李昊登時笑得很明朗了，他親昵拍拍我頭說：“傻丫頭，誰敢嘲笑我們李家的大小姐。”
“明著不笑，怕人背地裏笑呀。”我說。
“也是，那你就從皮毛學起，輕鬆點，別刻意，刻意就累著了。”他微笑，溫和說。
“嗯。”我答應。
“咱們在這也沒事了，嬸嬸惦記著你，我們訂機票回去，好嗎？”他問。
我走到窗前，打開窗戶，卻不想離開。
我想著撿走女兒的紅衣女孩，文藝氣息那麽濃鬱，一定很喜歡這座城市，也許她閑來無事，還會回來呢？
“昊哥，我想在這裏住段日子再走。”我轉頭回答他。
“住段日子？”李昊皺眉。
我笑笑，看著他說：“你和顧承希先回去，你們都忙，我留在這裏，再各處找找吧。”
“哥留了人在這邊找的。”李昊為難看著我。
“我想自己找，而且，我很喜歡這裏的風光，這種民族的氣息，也會刺激我的設計靈感，我打算在這裏住段日子再說。”我目光望向窗外，遙望這座美麗城市。
“你這有點任性了，我問問叔叔和嬸嬸，看他們的意思……”
我打斷他的話：“不用，我做了決定，沒人能夠改變的。”
我們正說著話，顧承希到了門口，他站在門口說：“意茹，你們先回去吧，我想留下來再找找，也許能邂逅那位女孩呢？”
我心裏暗喜，想不到承希也要留下，我在李昊麵前，佯裝慍怒對承希說：“不必了，我自己去找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