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去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浴室裏毫無動靜,我推開門,裏邊也沒有人。
“承希!”
我喊他,按理來說,他不能一個人出去呀,他跑哪裏去了呢?難不成他把我丟下,已經一個人偷偷跑了?
我打開房門,外邊走廊靜悄悄的。我快步下樓,旅店這會已經打烊了,店門也早已關閉,根本出不去。
我頹然靠在牆上,眼淚一下子湧出,他丟下我走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到我身邊,和我相聚。
但我很快穩住情緒,思索下一步我該怎麽做。
既然他是“逃亡”了,我作為被他丟掉的人質,第一反應應該是報警吧?
我手機當時在超市被挾持時丟掉了,所以我隻能去捶旅店老板的門。
旅店老板開門,老板娘睡眼惺忪地看著我,看清我麵容後,立即精神了,瞪大眼睛,帶著濃濃的鄉音問:“你跑出來了?那個壞人呢?”
“壞人不見了!大姐,拜托你幫我打個電話,給我報警!”我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著急求她。
“好咧!”大姐忙顛著肥胖的身軀,轉身去拿手機,給我打報警電話。
男老板也起床了,他把店門打開,等著警察進來。
警察很快趕來,先是上樓上房間查看,然後偵查走廊的足跡,調取走廊監控。
“四爺”大約淩晨一點多出的房間,走後窗跳窗逃離,不知所蹤。
一名女警負責安撫我的情緒,聽我訴說逃亡過程,一邊做記錄。
所有的程序走完,天已經亮了,這邊派了輛警車,準備送我去縣城,然後乘坐高鐵回家。
去縣城的路上,我情緒很低落,悶悶的一聲不吭。
有點恨他,為什麽昨晚都不告訴我,半夜會離開呢,為什麽不告訴我,什麽時候會回來呢?
是擔心我不舍,所以不忍說出口嗎?
可是這樣不聲不響,說走就走了,我難道不會更難過嗎?
我想著想著,忍不住低低地抽泣起來。
我身邊坐著的女警,默默給了我一張紙巾。
我拿著紙巾擦淚,可是眼淚卻越來越洶湧,好像擦不幹了一樣。
這“蜜月旅行”,我還沒有甜蜜夠呢,怎麽能說結束就結束了呢?
車顛簸了幾個小時才到縣城,我的眼睛也哭得紅腫紅腫的了。
女警把我送進高鐵站,替我買了車票,安慰了我幾句,才揮手離開。
我落寞地過了安檢,走去樓上候車。
還有二十分鍾才檢票,我呆呆地看著檢票口閃爍的紅字,不停擦眼淚,吸鼻子。
開始檢票了,我站起來,往檢票口走去。
排隊的人還有好幾個,我緩緩往前移,身後的人忽然輕輕握住了我的手。
“小美女,你走錯檢票口了。”
觸感如此熟悉,聲音如此熟悉,我心頭一震,猛地回頭。
眼前的人又換了裝,花白頭發變成了光溜溜的電燈泡,還有絡腮胡子,衣服寬寬大大,像是那種打太極拳的人穿的,大概除了我,任誰也認不出他是顧承希!
“你!”狂喜之中,我不敢喊他的名字。
“噓!”他做了個噓聲,牽著我轉身。
“我們去哪裏?”我一掃剛才的悲傷,雀躍地問他。
“繼續我們的蜜月之旅。”他微笑,柔聲回答。
我嘟起嘴吧,睜著眼淚汪汪的眼睛嗔怪他:“為什麽一聲不響就跑了,我都快傷心死了!”
他無奈笑笑,小聲說:“上級命令。”
“哦!”我點頭,不好再責備他。
“我們去哪裏呀?”我再次問。
“隨意吧。”他攬著我的肩說。
“好!”我開心地笑,天涯海角,隨便去哪,有他的風景才是全世界最美的風景!
辦了換票手續後,我們去另一個檢票口。
“現在你是幾爺了?你還會不會被追捕?”我黏到他耳邊問。
“哈,現在是幾爺?八爺吧!不會被追捕了,我們可以愉快地旅遊了。”他摟著我笑。
“嘻嘻,八爺威武!”我踮著腳想親他,可是他這絡腮胡子,我都不知道怎麽親了。
他笑著俯下頭,在我額頭重重親了一口。
這個陌生的地方,沒有任何人認識我江意茹,也沒有誰對我們的親昵側目,真好。
我們上了高鐵,進了商務座。我開心之餘,又有些惴惴不安,小聲問他:“此行也是為了任務嗎?”
他手指壓在我唇上,搖了搖頭。商務座雖然隻有我們倆,但他還是很謹慎,可能是職業習慣。
“沒有任務?”我用唇語問他。
他附耳過來,咬著我耳垂說:“寶貝,我放大假了!”
“啊?真的!放多久?”我驚喜問。
“到你生了孩子,出了月子,養好身體。”他掐掐我的臉。
我差點要跳起來了,“這麽好!”
“因為這次我立功了呀!還有,四爺的身份,短時間內不便重出江湖,所以上級就給我放大假了。”他在我耳邊小聲說。
我開心地抱住他,一疊聲嚷嚷起來:“太好了!太好了!親愛的!”
“這回是真正的蜜月之旅了呀。”他親著我臉頰,柔聲說。
“老公,你真好!”我已經無法用言語來表達我的快樂了。
因為我的病情,我的孕期比平常的女人要凶險艱難很多,我是多麽希望我的丈夫日夜陪伴在我身邊,現在總算如願了!
他摟著我,溫柔地用手指梳理我的頭發,吻我疲倦紅腫的眼睛,眼裏蓄滿心疼。
“我就知道你會哭,我心痛了大半天了,接到上級命令,我也高興得差點跳起來。”他在我耳邊,說著說著,眼眶紅了。
“老公。”我緊緊依偎著他。
他手指從我脖子上勾起項鏈,把我的結婚鑽戒勾出來,取下來戴在我手指上。
“等下車後,我便恢複本來麵目,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我們可以自由地在一起。”
“嗯!”我開心點頭,然後伸手扯扯他的大胡子,笑著說,“這個好難看。”
“哈哈,別人也許都在嘀咕,怎麽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找了個這麽難看的老頭呢,都可以當爹了!”他捏著我鼻尖笑。
“顧老爹!”我甕聲甕氣喊他。
“好閨女!”他甕聲甕氣點頭,還捋捋胡須,我們笑成一團。
“好閨女,老爹抱著你睡會。”他把我抱在腿上坐著。
“你閨女在我肚子裏呢。”我捶他。
“那也是我抱著,大閨女小閨女一起抱著。”他抱孩子似的抱著我搖啊搖。
我抓著他手臂,幸福得花兒一樣。
“睡會吧,乖。”他吻了吻我額頭。
我很舒服地蜷縮在他懷裏,安然閉上眼睛。
他的手指一直再給我梳理著頭發,很舒適,很溫暖。
“承希哥哥。”我呢喃。
“嗯。”他低聲應著。
“老公。”
“嗯。”他俯下頭親了親我。
“我愛你。”我臉頰貼緊他胸膛。
“我也愛你。”他輕拍我後背。
香甜地睡了一覺,他搖了搖我,喊我醒來。
“我們到哪裏了?”我揉揉迷迷瞪瞪的眼睛。
“一座挺不錯的城市,嶽陽。”他笑笑,替我揉了揉小腿,才牽著我站起。
“呀,江南三大名樓之一的嶽陽樓嗎?”我開心問。
“對呀!”他牽著我的手,護著我下車。
我們活動一下筋骨,他牽著我往洗手間走。
我去女廁方便了出來,某人站在門口,已經丟掉發套,丟掉胡子,洗了臉,帥帥地微笑著在等我。
“親愛的!”我笑著跑過去。
“慢點走!”他迎過來兩步,抱住我。
我捧著他的臉,越看越喜愛,踮起腳就親他。
“哎呀!娘子非禮!”他做出羞答答的樣子逗我笑。
“討厭!”我笑嘻嘻挽住他手臂,和他一起出站。
“親愛的,我怎麽和家裏那邊說,說我去了哪裏呢?”我問他。
他想了想,說道:“就說這次受了驚嚇,不想回去,想找個誰也不認識你的地方安靜養胎。”
我點頭,“好,就這麽說。”
我們打了車,先到了城裏,然後一起去手機店買了新手機,新卡。
我給左雨打了電話,和她這般說了,左雨擔心問:“姐,你一個人在外邊能行嗎?我們這都嚇死了,你好不容易脫險,為什麽不回家來呀!”
“我沒事的,你幫我打理好工作室和工廠,說不定某天我就回來了。”我語氣很輕鬆回答她。
“可是……”
顧承希朝我眨眨眼,讓我掛電話。
我掛斷通話,挽著他手臂,和他漫步街頭。
天色晚了,我們先找了酒店住下。
吃了晚餐,我們在酒店房間裏,商量蜜月之旅的行程。
“你想去哪?你說。”他指著地圖,笑著問我。
“我其實並不想去哪,隻要有山有水,有你在就行。”我笑眯眯看著他。
“傻妞。”他掐掐我臉。
“要不我們找個地方住下,你不是有幾個月的假期嗎?我們租一個院子,種花,種菜,還釣魚!”我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他點頭:“好主意!一直奔走,我也擔心你身體吃不消,租個院子不錯!”
我聽他答應,開心地拍手:“我們出城,去找個風景好的村子。”
“沒問題,洞庭湖畔,有的是漂亮的村子。”他笑容滿麵,眼裏也充滿憧憬。
“那我們明天就去找院子!”我已滿心雀躍。
“好!”
……
轉眼到了盛夏,我和顧承希在華容桃花山這邊租下的農舍,曆經兩個月的時間,農舍已經被我們打理成一座生機盎然的花園。
我們的房子在一座山坳裏麵,有一條平整的水泥道出入,大約一百多米遠,有一方大大的水庫,青山碧水,靜謐安詳。
這裏有幾家鄰居,但每家都隔著一兩百米的距離,並無叨擾。
鄰居很和善淳樸,路過我家時,會停下來讚美我們的菜畦,和我們扯上幾句家常,還時常給我這個大肚婆送來一些新鮮的雞蛋。
顧承希期間回了江城幾趟,偷偷見了左雨,讓她和工作室的員工們放心。為了製造他一直在獄中的假象,上級安排了記者會,讓他在獄中接受了采訪,還拍了一些他在獄中服刑的照片,發放在媒體上。
而我的身體,在這裏調養得還好,最少這兩個月裏,我都沒有發生排斥反應,胎兒的生長也很正常。
他每天一早就去釣魚去了,我一班睡到八點多才自然醒,這天我剛醒來,坐起伸個懶腰,忽然感覺肚子裏動了一下,好像一股氣流動。
我手趕忙捂住肚子,驚喜地“啊”了一聲,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胎動?
“寶寶,你再動一下!再動一下嘛!”我和他對話,期待他再動一動。
但是等了老半天,這小家夥都沒動靜了。
我趕忙起床,來不及梳洗,樂顛顛地出了家門。
鄰居大姐剛好從家門路過,她笑嘻嘻問我:“小茹,一大早的什麽事這麽開心呢?一個人也笑。”
“大姐,我剛才感覺我寶寶有胎動了!”我開心地告訴她,和她分享喜悅。
“真的呀!有五個月了吧?那是該有胎動了!”大姐放下手裏的農具,停下腳步和我說話,“我記得我那會,就是大約五個月有胎動的!”
“可是他就動了一下,然後就不動了。”我摸摸肚子。
“哈哈,別著急,剛開始動得少點,以後會調皮的喲。”大姐安慰我。
“嗯!”我開心點頭。
“你老公呢?釣魚去了嗎?”大姐拿起農具,走在我前邊。
“是啊,我去找他。”我跟在她後麵。
“小茹真是命好,有這麽帥的老公,還這麽疼你。”大姐邊走邊羨慕地誇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