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唯一恐懼
我隻能打報警電話,然後撥打顧承希的電話。
“顧承希!你是條瘋狗嗎?你這樣子,隻會讓我討厭你!討厭你!你知道嗎?”我對著手機,激動地叫嚷。
“我說了讓你不要和別的男人走近。”他淡淡說。
“顧承希!你這個瘋子!你趕緊喊停這些人,趕緊喊停!”我咬牙切齒地叫。
他對我的尖叫置若罔聞一般,好一會才慢條斯理地說:“你把手機交給他們。”
我擠過去,大聲喊道:“住手!顧承希喊你們誰接電話!”
帶頭的家夥立即住手,回頭接過我手機,點頭哈腰地說了幾句,隨即吆喝著大家住手。
他把手機反手還給我,將地上的宋醫生身子反轉,揪住他領子威脅:“給你長點記性,承哥的女人你也敢泡,活得不耐煩了!”
菜市外警車鳴叫,這幫家夥立即丟下宋醫生,作鳥獸散。
我跑到宋醫生身邊,蹲下去扶起他身子,用手掌擦他臉上的血和泥水。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我難過得要命,此刻真的撕碎顧承希的心都有了。
“沒事,沒事,”宋醫生緩緩踢腿,抬胳膊,動動身子,“沒傷著我骨頭。”
“確定嗎?我們去醫院吧!”我扶著他說。
“不用,我自己回去處理一下就行,靠!我們的菜,都被踩爛了!”他鎖著眉,倒抽著冷氣,忍痛站直後罵了一句,回頭柔聲問我,“餓了吧?我們重新買兩樣菜,趕緊回去。”
感動盈滿心懷,他都傷成這樣,還惦記著我餓不餓。
警察跑過來了,我們做了記錄後,我扶著宋醫生出了菜市。
“你坐後麵,我來開車吧。”我打開他車後座的門。
“好,你去買點山藥和排骨。”他齜著牙,艱難坐下來。
我跑回菜市,迅速買了幾樣菜蔬。
回到車上,我看他仰躺著,眉擰成了結,很痛苦的樣子。
“還是去醫院吧。”我心疼地說,心裏怒火翻騰,恨死了顧承希。
“不用,我是醫生,回家吧。”他扯扯嘴角,唇都痛得有些發白了。
我們回到家,我下車後,打開車門,伸手去扶他。
我抱住他胳膊的時候,他目光凝滯在我臉上。
我被他看得低下頭,微笑說:“下車吧。”
他移開目光,溫潤淺笑,從車上下來,柔聲說:“意茹,我看你和小蘿一顰一笑那麽像,總是感覺特別親切。”
我笑笑,點了點頭。
他輕輕低語一句:“是不是老天憐憫我,把你送到我身邊。”
我笑容微滯,宋醫生的話雖然不是很明了的表白,但我隱約預感,我和他的後續不會隻做普通朋友那麽簡單。
他很明朗地笑了,因為疼痛,背有些佝僂地往前走,說道:“總之遇見你,我很開心。”
我看著他滿身的傷,卻沒法開心,我擔心顧承希所說的,讓我不要給別人帶來厄運。
進屋後,我把菜蔬交給保姆,然後幫他處理傷口。
膝蓋和手肘都擦破皮了,我按照他的指示,給他消毒清洗,然後擦藥。
“給我倒杯水。”他說。
我幫他倒了一杯白開水,他吃了幾顆藥丸,然後在沙發斜躺。
“宋醫生,我還是搬走吧,傷害到你,我很難過。”我收拾著醫藥箱,很認真地說。
我更害怕顧承希傷害到煕煕,我現在根本拿不準顧承希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不行!”他簡短否定,身子動了動,痛到齜牙,倒抽冷氣。
我看著他,沉默一會後,轉身快步跑到樓上,拿出手機,給顧承希打電話。
接通後,他低沉的聲音傳來:“親愛的。”
我氣得發抖,冷聲說:“顧承希,我和宋醫生隻是普通朋友,你不要這樣發瘋!”
“現在是普通朋友,誰知道將來?”他說。
“我的將來,和你沒有關係!”
他沉默片刻,幽沉地說:“江意茹,老天已注定,你此生隻能是我的女人。”
“那你去讓我爸爸複活!”
他再度沉默,然後直接掛斷,剩下我拿著手機,身子和心髒都在發抖。
我無力地靠著牆蹲下去,抱頭哭起來。
宋醫生一瘸一瘸地上樓來了,他走到我麵前,伸手牽住我的手,把我拉起來。
“宋醫生,我還是走吧,如果你和煕煕有什麽事,我會後悔一輩子!”我哭著說。
宋醫生把我輕輕拉入懷裏,手輕拍我的後背,柔聲說:“我想我宋葉心,並不是一個畏懼惡勢力的懦夫。”
“但對方是個偏執的瘋子!”我還在發抖。
他輕撫我後背,安撫我的情緒,柔聲說:“不怕,我們終究是在法治社會。”
我吸著鼻子,默默抽泣。
醫生身上有淡淡的薄荷味道,如一方安寧平靜的湖泊,很像多年前的顧承希,而如今顧承希的味道,卻分分鍾能讓我的心髒,感覺就如飄蕩在驚濤駭浪之中的一葉扁舟。
我和宋醫生並肩下樓,保姆已將午飯做好。
午飯之後,宋醫生打電話把他那位想買房的同事邀請了過來,我們順利地談妥了房價,宋醫生同事做事很爽快,請來律師,簽了合同,還把錢打入了我的賬號。
因為房價上漲,我的房子竟然小賺了一筆,我開心地拿著紙筆,坐在沙發算賬。
“還了他的錢,我還有餘額做工作室。”我對宋醫生說。
宋醫生唇角帶著幾分寵溺的微笑,一眼不眨地看著我。
我揚唇一笑,收拾一下茶幾上的東西,提著包站起來,“我出去一下。”
“去還錢嗎?”他問。
“是,我很快就回來。”
“讓我陪你嗎?”他皺著眉頭,忍著痛想坐起。
“別了,你那麽痛。”我忙按著他坐下。我更怕他和顧承希見麵,會當著我的麵打起來。
好在他沒有堅持,躺下來叮囑我:“去吧,別和他衝突,記住漠視就好。”
“知道了。”我微笑點頭。
我開車出了別墅區,本想直接去顧承希公司找他,但我擔心兩個人的時候,他又會要霸道地抱我,親我。
我把車開進市區後,找了一家頗為熱鬧的西餐廳,這裏人多,他總該不會亂來吧。
在西餐廳點了杯熱果汁和一份甜點,我穩穩情緒,拿出手機給他打電話。
他還是令我很生氣的玩世不恭的語氣,“親愛的,想我了?”
“顧承希,我在伊莉莎西餐廳等你,請你過來一下。”我機械地說。
“哦?寶貝,約會怎麽找那麽鬧的地方?”他低沉調侃。
我沒理他,把通話掛斷了。
我喝一口果汁,然後正襟危坐,隨著時間的推移,我莫名緊張得呼吸困難。
他的身影終於出現,邁著兩條筆挺的長腿,從大門進來,慣常的冷烈黑色,下巴略抬,流線完美,神情倨傲矜貴。
他身材與俊顏是如此的出眾,臉上淡淡的笑容帶著邪肆,吸引了不少女士的目光。
我恨他入骨,卻還是隻要見到他的容顏,感受到他的氣場,便不由自主地心如撞鹿。
拽緊的手心,竟然沁出汗水。
他過來了,交疊長腿在我對麵坐下,唇角弧度更深,餐廳明亮的燈光映照在他臉上,笑容有毫無掩飾的囂張。
他真的不是五年前,如王子一般溫暖的他了。
我努力穩著自己的情緒,從包裏拿出他的卡,推到他麵前。
他輕挑濃眉,帶著疑問“嗯”了一聲。
“最近花掉的錢都補上了,謝謝你,還有工作室那邊,裝修的材料費和工人的工資,我會自己去處理。”我說。
他勾著唇角,把他的卡收起來,斜睨著我問:“然後呢?”
“然後希望我們能在這座城市互不幹涉地共處,是你自己背棄了愛情,你沒有資格再來幹涉我的一切。”我挺直脊背看著他,不帶任何溫度。
顧承希和我目光相接,眸子微凝,他淺淺一笑,頭湊過來一點,忽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低沉有力地說:“但是我不講理,我說了,江意茹此生注定,隻能是我顧承希的女人!”
我的手倔強和他抗拒,凝聚雙眸狠狠盯著他。
“回茹苑來!”他加大一點力度,我身子往前傾,差點撞翻麵前的果汁。
“不可能!”我們倆的行為引來旁座的目光,我憋紅了臉,坐正身子。
我們僵持一會,他輕輕笑了笑,放開我的手,看著麵前的餐桌說:“這張桌子很討厭。”
我站起來,說道:“沒有別的事情了,我走了。”
我沒敢從他身邊過去,我轉身想繞道走後麵的門,但還是被他追上一步,拉住手臂。
大廳裏這麽多人,我不能大叫大嚷,隻得轉頭狠狠瞪他,“放開我!”
他卻坐回座位,順勢把我拉到他腿上坐下。
更多的目光投向我們,我已是麵紅耳赤!
“顧承希!你這個瘋子!”
顧承希摟著我,清雅地笑笑,漫不經心地說:“這樣才好,我討厭這張桌子把我們隔開。”
我冷笑,盯著他說:“沒有這張桌子隔開又如何?你抱我再緊,心髒也不會靠近。”
“但我還是要抱著!”
大庭廣眾之下,我又不能吵嚷,我就這樣,被他肆無忌憚,抱孩子似的禁錮在他懷裏。
“顧承希,你為什麽變成了無賴?”我惱恨地問。
“隻對你無賴。”他拿起我的蘋果汁,噙著淺笑,啜飲一口。
和他爭吵無濟於事,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對他說:“顧承希,我的存活期不長,不知道哪天便抵抗不住器官排斥,拜托你讓我開開心心地離開這個世界,好嗎?”
他臉上的笑容沉滯了,目光凝在我臉上片刻,手裏的果汁放下,大手覆在我的手上,緊緊握住。
“別說,別說離開,”他眉頭緊鎖,喑啞出聲,“這是我顧承希唯一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