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白帝城驚變
終於回到白帝山了。
天下的雨下塌了天,江麵的水位一漲再漲,下遊江水漫上岸,已成百裏澤國。
此時身披洋雨衣也不頂用,黃豆大的雨點打在人臉上生痛,順著臉流進雨衣裏,內裏已濕透。
白帝村已經被淹了一半,山上的水不斷往河裏衝涮,放眼看去,長裏長江水一片濁黃。
彪哥、智叔和林大少爺等人相送我們下了船。
他們知道我此次回來,要到水底下的人頭塔裏救人,都想幫點什麽忙,卻又不知道能幫得了什麽。
獨眼彪還柱著拐杖,他想了想,說:“老子雖然瘸了一條腿,別的什麽地方應該還能用得著我的雙手和剩下的一條腿,有什麽用得著的地方盡管吩咐,大不了眼睛一閉,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說著,他就對智叔、林大少爺等人甩甩手,說:“你們都回去吧,老子決定留下來幫小爺。”
無論我怎麽勸都沒用,獨眼彪已決定留下來。
最後連智叔也留下來了,林大少爺是個性情中人,見智叔和獨眼彪都留下來,他也執意要留下,智叔卻不幹了,瞪了他一眼,說:“林家的人都快絕了,你這根獨苗還跟著下來湊什麽熱鬧?老子獨家寡人無兒無女,況且少將軍都留下了,有一百個理由留下來。”
“小閻王,你對林家有再生之恩,我不怕死……”林大少爺誠懇地看著我說道。
他的心意我心領了,但林家因為和奉天軍合作運送軍用物資的事,已損失慘重,差點就絕了戶,便拍了拍他的肩,說:“子豪哥,你這個兄弟,我認定了,但你肩上還挑著林家,要是你出事了,林家的人可就真的成為孤兒寡母了。”
幾個人輪番勸說了好一會。林子豪才打消下船的念頭,卻讓人從船上搬下來七八個大箱子,說:“小爺,我知道妖鬼懼火,希望這箱子裏麵的東西,你能用得上。”
張漢卿來到其中一個箱子前看了一眼上麵的標子,輕呼道:“這是德國造的燃燒彈,裏麵有磷油、汽油和亞硝酸油混合,一但砸破玻璃彈體,無數遇空氣或遇水,都會燃燒。一戰時,利用飛機向幕尼黑平民區投放了百萬枚,導至大量民居燒成火海。”
果然,融著木條能隱隱看見藏在禾草裏的玻璃瓶,裏麵將著沿色液體。
隨後又看向另一個箱子的標記,說:“這是德國造的噴火器,是用來對付壕溝、掩體的火器!”
林少爺倒也坦白,歎了口氣,說:“唉,這些火器是林家饒過奉天軍,私下扯著張大帥的虎皮向閻錫山私自購賣的。少了大帥那一筆過手費,若是順利出手了,利潤將翻一倍。”
可林大少沒想到的是,這批軍械還沒倒賣出去,林家就差點被絕了戶。
張漢卿並沒責怪他,說:“林少爺,我們也算是出生入死,有過命的交情,我作主,以後林家想做這買賣,可不用走奉天中間這一手,也無須再讓閻錫山剝一層,直接從渠道拿貨。”
幾人聊了幾句後,林少爺便極為不舍地回了船。
不一會兒,貨船就逆流而上,消失在我們視線裏。
留下的這七八箱物資太重,我們五人難以搬運上山,隻能暫時搬到地勢稍高一點的公孫氏宗祠裏。
由於長江水位急漲,白帝村的人早就躲到山上的白帝城裏避雨。
我們幾人將東西放好後,便直奔山上的山帝城。
也不知道四爺現在可好,這次要到夔門鬼域下的人頭塔救人,四爺是我們最大的仰仗了,以我的能力,下去後能否自保還是另說。
我剛衝進白帝城牌坊,便按奈不住心中的思念,大聲呼叫道:“老爹,我回來了。老爹……”
磅砣大雨將我的聲音掩蓋了,並沒有得到四爺的回應,更沒有理到其它人的響應。
按理,在白帝城裏避雨的鄉親們聽到呼聲後,會跑出來瞧熱鬧。
當我們回到白帝城後,便當場呆往了,活人沒見到一個,屍體卻隨處可見:房梁上、神像下、花壇裏……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起碼死了二十來人。
再看他們身上的屍斑,烏青一片,隱隱發臭,起碼死了有四五天了。
白帝村起碼有百來人上山躲雨,其它的人上哪去了?四爺呢?
這倒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白帝城,說是城,其實並不大,大部分建築已毀於曆朝戰亂,到了清朝那會,複建時,隻是像征試的保留幾間主廟宇,又被叫作白帝廟。
我們找遍了白帝城,又分頭冒著大雨在白帝山找了個遍,都沒有發現其它人的蹤跡。
最後將所有屍體集中在一起,冒著大雨埋了,用石頭堆成一個大墳包,大雨天的不好祭拜,待雨過天晴後再來燒多點紙錢。
幾人回到白帝城中的明良殿後,被雨水打濕了一身,都光著身子圍坐在一口爐子邊上烤著衣服。
殿裏沒有女人,所以幾個大老爺們也無所顧忌。
這的人死的死,失蹤的的蹤,連四爺也沒找到,幾下誰也沒心思吹牛皮了,都看著爐子裏的火,默默的烤著火。
這裏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四爺到底上哪去了?
看著爐中的火,我腦子裏轉過千百個念頭,最終猜測到一些可能,估計八九不離十是這樣了。
李大錘屬於那種有話不說會死的人,最先憋不住,說:“小爺,你不覺得這些人的死狀有些眼熟麽?”
“嗯,我也覺得很像。”張漢卿說道。
我點了點頭,說:“不是像,應該就是。若是四爺當時沒有留下來,這的人估計會死光,當時老爺應該預感到要發生什麽事情才會留下的。”
我們仨早已有默契,隻要一張嘴,就知道對方想說什麽,但彪哥和四爺兩人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我們在說些什麽。
“你們到底在打什麽啞謎?這裏到底撞什麽邪了?四爺又哪去了?”彪哥問道。
我看了他一肯,說:“這裏幾天遇到人頭甕鬼禍了,四爺應該帶著白帝村剩下的人逃難去了。”
彪哥智叔兩人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開始唱反後炮了:“對,跟我心裏猜的一樣,看見他們的死狀也猜到了。”
隨後李大錘一針見血,問道:“小爺,現在四爺不在,小姍乍辦?憑我們幾個人這點本事,夠看不?”
其實他是想問我:就憑你這點道行,能救得回人麽?
別說救人,能否自保都是個問題,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著我。
我咬了咬牙,說:“沒了四爺,就不用救人了麽?”
說到這,我站了起來,說:“哥們幾個聽著,眼下這情況隻能我一人下水,去再多的人也隻是送死,你們趕緊離開這,有多遠走多遠。”
“你瞧不起兄弟,認為我們貪生怕死的意思嘍?”獨眼彪說道,隨後他拍了拍那條瘸腿,說:“我的腿雖然被廢了一條,但人卻沒廢,做兄弟的講義忠義兩字。為了兄弟有口飯吃,老子連自己的眼睛都敢挖下油窩裏炸,現在為了兄弟的女人,搭上一條小命又算得上什麽?我這輩子什麽都沒有,就是有孝忠仁義和一條小命。”
獨眼彪不願走,李大錘和漢卿更勸說不了。
“男人,出來混的,孝子當頭,忠字當肝,義字當膽,勇字當力。別說人頭塔,就算十八層地獄,老子也敢著著少將軍去。”智叔說道。
雖然他的忠義隻對張漢卿,而非我,卻有一股熱血豪氣在心中鼓蕩著。
夔門鬼域雖凶險,隻要應對的策略得當,也未尚沒有半點機會。就如此半在玄武山上虎口救人一般。
就在此時,明良殿外的雨中忽中飄來一陣異香。
“這是什麽味道?”
我嗅了嗅,便鬼使神差地出了明良殿,遁著向香味來到了觀星亭。
觀星亭中有一座石台,石台上刻著密密碼碼的星辰,名為星羅棋盤。
隻見亭中有個小孩躲在石台下烤著紅薯。
他看見我後,沒有半點害怕,反倒咧齒一笑,露出一條開叉的妖異舌頭,說:“哥哥,你終於來了。”
我認出他來了,竟是白帝廟守廟人的孫子,守廟人姓白,他卻姓善,單名一個童字。
“你一個人在這烤紅薯?守廟人呢?”我心生一些詭異之感,沒敢靠近他,站在觀星亭下問道。
善童說:“啊公他老到走不動了,在井下休息,讓我在這等你回來。”
井下?我並沒聽明白他前半句話說的什麽意思,但後半句卻讓人更感詭異,那個守廟人為什麽要讓這小鬼在這等他?
比起這個,我更關心四爺及村民的去向。
這小孩向我招了招手,說:“哥哥,快過來,我烤好一個紅薯了,咱們邊說邊聊。”
即便感到眼前這小鬼有多詭異,我也隻能硬著頭皮蹲在石台下和它一起烤紅薯。
他這才說起我走以後,這裏所發生的事情。
白帝山西頭的老墳地旁有一處荒村,是白帝村的舊址,據說那裏風水不好,老鬧鬼,後來在先生的點撥下,將村址遷到了現在這個地方。
舊村址旁就變成了一片墳地,家裏有人去故了,都是草席子一卷埋到那裏去。
七月十四鬼門開,那天晚上這裏正好不下雨,村裏幾個頑劣青年打賭到,到老村裏住一晚,結果後半夜出事了,那幾個頑劣青年全部撞邪,將漂在江邊的人頭甕撈上岸砸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