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白日現鬼
一切準備就諸，我深呼一口氣，對麵前的所有人說道：“各位鄉親，感謝對我的信任，既然你們都將性命交給我了，定然負責到底。”
在我說話的時候，仍有圍觀的人在一旁冷嘲熱諷：“喲，猴戲準備開戲！要是表演得好，我給雙倍賞錢。”
叮鈴一聲，有人扔了兩三個銅板落在我腳下，這算是給耍猴戲的賞錢麽？
隨後有人叫好，又折辱式地扔了七八個銅板過來。
本來排發隊，又有十來個舉旗不定的人受不了如此羞辱而退出。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銅板，十麵全反。
這是天意啊！我歎了口氣，大呼一聲：行香覓陰路，生人回避，百鬼受香！
說罷，我便點著一把香，帶著身後的人上路。
林大少叔侄跟在我身後護著小姍，張漢卿則走最後麵押隊。
而我，在前麵開道時，敲一下銅鑼，吆喝一聲唱詞：行香覓陰，生人回避，百鬼受香……
而張漢卿則在後麵拋灑紙錢。
這可是有講究的，百步一灑，一灑十張，不多不少。我先唱一詞，他便灑一次，不快也不慢。
行香的人，每人手裏都拿著一根八裏香，三四百人行香隊伍浩浩蕩蕩，頓時香飄全鎮。
我讓人在碼頭外的路口兩邊各立著一麵大鏡子，鏡子下點著兩根白燭。
帶著人經過這兩麵鏡子時，便吆喝道：“活路覓陰路，百鬼莫吊尾。”
說著就又提起銅鑼，一棒子敲下去，咣的一聲響，震耳欲襲。
同時，我隱隱覺察到身的有什麽東西被銅鑼聲震散，想再跟上來時，卻被擋在了路邊兩對大鏡前。
在這對大鏡後，有一斷三丈長的路麵鋪了一層沙子。
沙，煞也。
鬼魅不踏沙地，踩之必如隱泥沼。
當帶著眾人踏地這一段沙地時，我的眼角餘光看著身後有什麽東西想跟上來，觸碰到沙地後又退了回去。
這幾招雖然書上沒有說，卻是自己啄磨出來的，混搭在一起用，沒想到真的起效了。
當時去找石頭前，已經跟林氏那些老巴子講好了，你們要活命知，得聽分咐，我去找石頭的時候，你們得按著我的吩咐去布置，缺了一環都可能要了所有人的命。
行香必須繞著人居之地一圈，無論多大多少。
有句老話叫人繞圈鬼迷路。
我讓他們沿途立了七對鏡子，死也得給我死來。
鏡可擋煞擋邪，繞一圈下來，跟在身後的髒東西已經被擋得差不多了。
再次經過馬頭，繞第二圈時，我下意思地看瞄了一眼路旁的鏡子。
鏡子後的碼頭上竟然多了幾百個人，在碼頭上飄來蕩去，有些東西想衝擊李大錘所守的生位，卻被混了黑狗血的糯米擋了回去，有些不怕死的想硬生衝進去，卻又被他那旺盛如燒天穹般的血氣給嚇了回去。
身後還隱隱聽聞碼頭上的各種嘲笑聲，他們卻不知道身邊站著多少髒東西，正磨牙霍霍，隻要時辰一到，這裏將成為煉獄之地，遭受百鬼屠鎮！
白日現鬼，那可是凶兆中的大凶之兆。
現在酉時還沒到，不過也快了，隻差兩刻鍾就是酉時了！
除了碼頭上有百鬼遊蕩，就連我們的行香隊伍後也跟著一群臉相猙獰的髒東西。
有人正想指著鏡子驚呼，卻被我高唱一聲提醒了：鬼道莫回頭、莫應聲，應之必失魂。
唱罷，用力一敲銅鑼：邦……
這些人如遭天雷轟頂，驚醒了過來，不敢再看路兩旁的鏡子，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除了髒東西，還有些小屁孩覺得好玩，跟在隊伍兩旁嘻嘻哈哈地鬧。
他們手中沒拿著香，卻是在不斷地搔擾行香的人。
有人怕這些熊孩子壞了事，想趕他們離開，我又是一敲銅鑼：行香覓陰，生人回避，百鬼受香……
在行香中敲銅鑼，除了告鬼讓路，還有一個最大的目的：銅鑼震天，警醒人心。
那些人差點就著道，聽見銅鑼聲後，立即驚醒過來，不敢再去理會這些頑孩，任他們作死去。
現在看上去，這些孩子沒受什麽影響，當路過第二第三對鏡子時，能隱隱在鏡看看見這些孩子的背上都背著個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這些小孩背的可不是人，而是騷擾行香隊伍而招惹到不幹淨的東西。
登龍鎮縱貫兩三百丈，繞一圈得三刻鍾。
第二圈還沒繞到一半，酉時到了。
酉時一到，鎮子便開始出事！
首先是跟在行香隊伍旁邊打鬧的孩子，居然全都不見了，就像眨眼間消失了一樣。
當走到前麵一顆樹下時，忽然發現樹上吊死了兩個孩子，身子掛在樹上隨風微微轉動，兩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樹上經過的行香隊伍，臉上還顯出詭異的微笑。
耳邊隱隱聽聞他們天真爛漫的笑聲，卻讓人心裏感到一種說不出的驚悚寒意，隱如有什麽人在勸說著我們也到樹上上吊，那是一種多麽快樂、多麽解脫的一件事情。
吊死之人，其魂必在吊脛之地徘徊討替胎。
大倍分人都按奈住了，沒有被鬼迷心竅，卻還是有一兩個心誌不豎之人路過樹下時，被迷了心竅，在此樹下上吊，被上兩個冤魂討了替胎。
張漢卿本想阻擊，又被我敲了一下銅鑼警醒過來。
在這種環境上，除了一往無前的走，什麽事情都不能理會，否則救人就是在害己。
我們這一行人陸陸續續有人出事，鎮上的情況更是詭邪慘烈。
路過一家宅子時，遠遠看去，一個十多歲的小孩正在門口一刀一刀地跺著什麽，當經過大門口時，卻發現他在一塊塊地剁人肉，還不忘往嘴裏塞。
再看屋子裏，大廳的梁子上竟吊著一男一女，看樣子是當家的。
女的已被剖開肚子，腸子內髒流了下來，掛在半空中，還有一坨什麽東西被吊在半隻中，裏麵動了兩下。
這不是紫河車又是什麽？胎膜裏的的嬰兒還活著，嘩嘩地啼哭著，聽得讓人心慌。
在嬰兒的下方，一個九十來歲的老太婆爬上了八仙桌，兩眼透著詭邪的神色，癡癡地笑道：“用八個月大的胎兒做仙兒湯，實在是人間極品世間難尋啊……”
這老太婆跟本就不像個九十來歲的老人，那身手矯健得像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手起落刀就割下胎膜，抓起一個血乎乎還會動的嬰兒。
林大少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哪裏容得下了一個八月嬰兒被抱去煮什麽仙兒湯。
卻被小姍死死的拽住。
在行香途中，隻有領途人可以唱兩句唱詞，其它人都不能說話。
別看小姍此時病秧秧的，此前跟著我經曆的邪門事多了，現在腦子比誰都清楚。
別說林大少想上去救那個嬰兒，就連我也想衝進去，最後還是強行忍住，敲起銅鑼，邦邦兩聲紮耳，然後高聲唱道：行香覓陰，生人回避，百鬼受香……
銅鑼宣天鎮魂，林少爺終清醒了回來。
那個老太婆已抱著個血乎乎的嬰兒站在門口看著我們路過，片刻後，身後隱隱傳來一把怨毒而蒼老的聲音：人頭甕，一甕九頭，一頭償一命……
冤有頭，債有主，現在砸破人頭砸的人已經吞刀片自殺，不是被他們討命而弄死的，並不會因而作數，將會屠掉此鎮上的人。
“這鎮上的人都該死，你們也逃不掉的……”
行香的人群看似繞著鎮上走，其實已經不在陽間，而是踏上了陰間與陽間之間的路。
這一條路就叫覓陰路。
此路重疊於陰間的路，隻要破了法就可返陽間，若是尋到了玄關，打開玄關後也可踏上陰間路。
覓陰路隻能走人，不能走鬼。要是有人作死吭了聲、或被迷了心竅就會被破法，回到陽間路。
天黑乎乎的，頭頂上那片烏雲就快要崩漏下塌天，小鎮也被鬼霧包圍，不多時霧氣飄到鎮裏來，輕霧彌漫，能見度不過三四丈。
陰路不言。
我帶著一群行香的人在鎮上穿行著，聽著了煉獄裏傳來的聲音，看見地獄降落人間。
此時不能言，不能救，不能理會，更不能回頭，哪怕天塌下來了、鎮上的人被屠光了，所看見的有多慘烈，我們能做的就隻有繼續前行，不能稍作任何停留。
誰停誰死。
又是一陣呼救聲傳來，一個花季少女被幾個漢子撕碎了衣服，向我們這前衝過來求救，最後被按在前方的路上。
那幾個漢子已經被惡靈上身了，將要發生什麽事情，並不需要描敘。
救還是不救？
我又狠狠地敲了三下銅鑼：邦邦邦！
“行香覓陰，生人回避，百鬼勿擾！”
陰陽兩路重疊，我狠狠地咬了咬牙，照直走過去，就穿在從虛無的物體上穿過去。
隻要一往無前，便不會有事，心卻倍受煎熬。
終於又有人忍受不住這種煎熬，怒吼著衝出行香人群：“誰敢動我表妹，老子宰了你們。”
在前方的路兩旁正好立了兩麵大鏡，剛好可以看見身後發生的一幕，那個男的拉起少女的手就想衝回行香的隊伍，卻發像我們如此虛影一般，再也回不來了。
而那個少女，卻忽然露出一絲詭異笑容，在他身後一刀捅破了心髒。
一刀、兩刀……
再看那幾個欺辱這少女的漢子，他們早已死了，像幾條行屍般追隨在少女身後，有人喉嚨上還有一條拇指大的口子，鮮血正潺潺地流著。
再次回到碼頭時，碼頭上已被濃籠罩了，若非那幾個大鐵桶的火還在燃燒著，隱隱看見火光，就找不到李大錘在哪了。
濃濃的霧氣之中有無數張凶神惡煞的臉在變幻著。
霧氣裏的東西想驅霧過來將我們籠罩住，長留此鎮，異不知道我們已經不在陽間道，霧氣剛衝過來，卻像遇到什麽神秘的力量，被生生劈開一條道來，一路通向李大錘所守著的那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