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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火神鎮厭術

  張漢卿聽說小姍被抓後,一屁股坐倒在雨中,我和大錘的臉已被雨水衝刷到蒼白無血色,還起了一層皺折死皮。


  他以為沒人知道自己半夜三更幹什麽去了,卻不知道我天生看狗眼,在睡著時也能盯著自己所躺著的一畝三分地。


  見已無從掩飾,張漢卿便說起一件讓我們感到有些驚駭的事情,在地宮時,狐鬼仙人及其餘四隻狐鬼均已被鏟除,唯獨被白二娘逃掉了。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白二娘身受重創,可能躲在某個角落裏悄悄地死掉了。結果在找張漢卿在食殿裏休息時,被白二娘找上,百般哭求百般訴苦,討說她們這些當狐鬼的是如何被狐鬼仙人折騰控製,平時又是如何的苦。


  結果一時心軟著了白二娘的道,一番翻雲覆雨後,才發現童陽被這妖孽拿去療傷了。


  剛好當時碰巧被孫金貴發現了,孫金貴料到自己可能會被滅口,就悄悄地將此事告訴陳敬堯。所以張漢卿就鬼迷心竅設法害死這兩人。


  孫金貴死得慘,至於陳敬堯,更是被白二娘使了妖法,讓所有人都以為他撞邪要害死李大錘,最後導致胡滛蓮舍身救夫,和陳敬堯一起葬身地下。


  此後這狐鬼白二娘就盯上了張漢卿,陰魂不散揮之不去。


  “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你可知道這隻狐鬼前後害過我們三次,要不是我守著底線,早把你妹那啥了?我懷疑當晚放飛頭獠和白骨魔進來及咬斷韁繩的事都是她幹的。”


  最後我揪起他的衣領怒吼道:“我就覺得奇怪,為什麽刀仙沒覺察到妖崇進船,現在終於想通了,原來是你放的!而且你不趁著我們睡著的時候將這狐鬼放進來撕混!”


  說著又要捧他,卻被李大錘一把架開了,大聲喝道:“幹什麽?是兄弟,有什麽不能說清楚醒清楚的,幹嘛要非動手?”


  隨後他又給張漢卿求情,說:“他不過是被狐鬼迷了心竅,又不是故意的,現在已經知道原因了,我們更要團結一致,先找到小姍,然後再想辦法幫他收拾掉那隻狐鬼。”


  其實我此時能覺察到李大錘也在強行抑製著心中的怒火,並沒有向張漢卿爆發出來。他可是著著實實沒了媳婦兒,一直在為此事而內疚,現在知道真相,如何不怒。


  若現在我們兩人都衝著張漢卿憤怒發泄,豈不親者痛,仇者快?惹在暗中的東西看了更是痛快,這一定是他們期待看見發生的事情。


  張漢卿沒在為自己解釋,得知張懷姍因為他而被抓走,比我們都焦急,他懇求道:“河生,事已至此,也不管我是有心還是被鬼迷了心竅而身不由已,先想辦法找回小姍再說,當我再欠你一條命,找到她以後,你想怎麽處置我都行。”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抬頭迎著磅砣大雨,片刻後終壓抑住胸中的怨恨與怒火,腦子裏轉過千百個尋找小姍的辦法,最後有了打算,歎了口氣,說:“這或許也是我劫數之一,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小姍出事。”


  隨後徑直走回原來落腳的屋子裏。


  “河生,你幹嘛去?我們不是要出去找大妹子麽?”李大錘追上來嚷嚷道。


  我說:“大雨夜的,與其盲無目的找,倒不如靜下來動動腦子想想辦法。”


  回到屋裏後,背對著他們兩人盤腿坐在大廳中,說:“我一會要作法請仙,三天之內與女人或不幹淨之物共赴巫山的,請回房裏。記住,切勿偷看,否則會視作褻瀆仙家。”


  這話自然是說給張漢卿聽,他回了房後,我便施點小法將濕掉的香烘幹,然後讓李大錘找來一個香爐,點上三根香。


  因為貢品全丟了,便找來一隻小碗,取出那壺雄雞血,倒了一小碗放在香爐前,然後盤腿而坐,找來一張黃紙折出一個小人,寫上張懷姍的名字及生辰八字,然後放在一麵琉璃鏡上,用一盞酒精燈下鎮在下麵。


  “小爺,這又是什麽招?”李大錘問道。


  我說:“彌生道妙錄上有鏡子八術,這一門就是鏡子八術中的‘火神鎮厭護身術’,可請來火神賜法藏於琉璃鏡中,以神靈護佑生辰之人。”


  李大錘想了一下,說:“這不跟你在囚龍灘時用的紙人壓勝護神法是差不多的麽?”


  我嗯的一聲,說:“紙人壓勝術是小術,火神鎮厭護身術是大術,各有妙用,但道理是差不多的。前者護神,後者護身又護神。”


  說完,我便不再答話,閉目凝神聚氣,摒棄雜念後,便念動火神訣。


  這火神訣不是什麽咒語法訣,就是一篇歌頌火神祝融的祭歌,與屈原的‘九歌’差不多,都是西周前的巫歌楚辭,讀起事呦口難念,但讀著讀著,就讓人進入了冥想入定的玄妙狀態,仿如置身遠古的祭壇,向火神祝融獻歌獻舞,以供品祭祀。


  在雨天裏作法需要一個陽氣極重的人護法,否則容易招邪入體。李大錘站在我身邊,如同一把陽氣火炬一般,雖已失童陽,其血氣仍霸烈,妖邪不敢侵擾,如同門神一般護在身邊。


  我在吟誦火神訣時,突然聽聞天地間有無數鬼神哭泣,最後化作無形天魔紛紛下凡,欲撲進我的身體裏!


  “胡河生,命裏有劫神仙難渡,認命吧,沒人能救得了你,也沒仙家敢渡你。把身體給我,讓我過繼奪舍轉生,代你重活一世……”


  世上最難防的就是無形之魔。


  我本就是帶劫之身,本不適宜布壇作法,再加上又是雨天裏布壇作法,與找死無疑,必招妖邪,卻沒想到會招來無形之魔。


  無形之魔乃是人間無法消散怨氣所生成,無形無息。隻有得到高人能洞察到無形之魔的存在,卻也難以抵防無形之魔。


  世間怨恨不消,魔念不散,心中有魔,遁跡而來。


  特別是雨天,無形之魔遊戲風雨之中興風作浪,凡陽氣受損者、心神恍忽者或是在雨天作法者,皆會受到無形之魔的侵擾。


  無形之魔不可抵防,隻可以心念解化。


  執念不消,心魔難解。


  外麵的雨還在繼續下,也不知如此入定冥想過去了多久,突然感覺胸口一熱,像著隻一塊燒紅的鉻錢在胸前,頓時痛醒,同時聽聞耳朵有萬鬼厲叫,猛然睜開眼睛清醒過來。


  看著胸前掛著的那枚金秤砣,驚醒未定地喘著氣,幸好四爺讓我戴著這玩意出來,不然剛才就要被無形之魔上身了。


  看來這秤砣就算不是大禹治水所用,也是受了得道高人開光的法器。


  “有沒有作法成功?”我立即抬頭看向那盞油燈,隻見鎮在紙人上的這盞燈火紅中帶紫。


  紫火為貴,我心中頓時一喜,露出幾分欣慰之意。


  我正興奮時,便聽聞啪的一下,李大錘應聲倒地,躲在地上打著寒戰,大呼冷。


  一看他的清形,便知道是給我護法時,以他自己的陽氣來抵擋寒邪之氣。


  要不是有李大錘如此旺盛的陽火給我護法,現在到下的人就是我了。


  我立即抖出一顆滋補陽火元氣的丸子給李大錘吃下,隨後又將衣服脫下來裹在他身上。


  就這麽在大錘身邊守了個把時辰,外麵的天蒙蒙亮,李大錘一覺醒來後,便已恢複七八成陽氣。


  我也不知什麽時候迷迷糊糊地睡覺了,看見外麵天蒙蒙亮時,馬上彈了起來。


  張漢卿就一直坐在大門前守著。


  兄弟間沒有隔夜仇,有些事情不發生也發生了,隻能一起麵對,想辦法解決。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打回小姍。


  我看了一眼那則燈,燈中的火心仍舊紅中帶紫,但低人下的琉璃鏡卻顯出了幾道細微的裂痕。


  張漢卿昨晚上才和狐鬼折騰過,不敢跑過來看,怕衝犯了神靈。李大錘見我神色如此凝重,便湊過來看了一下,問道:“小爺,怎麽了?”


  看著那幾道裂痕,心中生中無限的焦急,隨後強行鎮定下來,說:“現在小姍有火神護佑,琉璃鏡能反應她身在的狀況,若出現裂紋,就代表她受傷了,裂紋越大越多,傷得越重。再看燈油,已少了三分之一,說晚神靈已護佑過小姍一次。”


  說到這,我心裏如同懸空一般,天知道這一招還能再護小姍多久,隨後對大錘說:“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在小姍沒受太多傷害前找到她,我需要你幫忙。”


  李大錘沒作任何考慮,果斷地一拍胸脯說:“咱們都是自家人,別再說些客氣的廢話,想讓我怎麽幫,說吧,火裏去還是刀上躺。”


  “我們對這裏人生地不熟,我想再作一次法,看能否請得動這裏的山神顯現,上你的身,讓仙家給我們帶路,去隻虎妖的老窩。”


  說到這,我神色凝重地看著他,說:“山神難請,很可能會請到別的仙家,若是對你的身體起了歹念,恐怕會對你不利。”


  李大錘嗨的一聲說:“你不說我火燒天穹身,血可辟邪,有哪路子妖邪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奔跑我的舍,老子的血都能將他丫的燒死。”


  張漢卿也凝重地看著我,說:“不如請仙家上我的身來帶跟吧。真要有個好歹,隻能認命了。”


  我白了他一眼,說:“幽媾者一次折壽十年,損陽一半。你陽氣這麽弱,恐怕請來的不是仙,而是邪崇!你還是留在這裏幫忙掌燈吧,油少了就添油。”


  說話音,雨停了,我當即改了主意,讓張漢卿趕緊護著燈離開這,去找袁老八。


  這荒村實在詭異,並不宜久留,有可能白天也會遇到飛頭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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