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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無理要求

  我躲在船艙後,透過門縫看向石台,說道:“要是一柱香內不收,就打道回府,從此不能再來萬仙墳。”


  時間一點點過去,心中估算著時間。


  過了好一會,張懷姍不免有些焦急地說道:“那位鯉魚大仙怎麽不還出來收下供品?”


  仙鯉洞洞口處突然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水麵不斷地冒著泡。我竟有些許緊張,下意識地抓住了張懷姍的手,兩人在昏暗的船艙內相視了一眼,她輕輕拍了一下我的手背。


  心中竟有一絲鎮定的力量。


  就在此時,兩道身影從鯉魚洞口的水下浮了起來,同時水麵升起了霧氣,看不清那兩人是男是女,長什麽模樣。這兩人爬上石頭後,如同兩個仙風道骨的仙人似的,看了一眼石台上的供品,然後向著船的方向供了供手,說:“貧道是鯉魚上仙座下的仙人,一心仙君。”


  “貧道是鯉魚上仙座下仙人,一意仙君。請問胡河生小兄弟可在船上。”另一個人說道。


  什麽仙君不仙群的,這兩人就是身上穿的衣服是件被水泡到掉色的道袍,頭發梳了個鶴筆,身子卻是兩具泡到掉眼珠子又掉肉的河漂子。


  張懷姍透過門縫指著他們,正想驚呼出聲,卻被我捂住了嘴,作了個噤聲狀:噓。


  隨後我打開門走出船艙,答道:“小子正是胡河生,敢問兩位仙君有何指教,上仙是否願意見小子。”


  那位一心仙君作了個揖,說:“無量仙尊,請問船上可是還有一位張懷姍小姐。”


  我愣了一下,說:“是的,不知道上仙有何旨意。”


  一意仙君說道:“上仙已知曉你的來意,並知曉會有一位貴命之女會隨行而來。仙君想見一見這位貴命之女,讓你們一起進來。”


  我心中感到有些不妥,這次來找它供奉的是我,這鯉魚老仙為何在讓張懷姍一起進去。


  張懷姍的命格的確高貴,四爺和那位白姓守廟人都為她算過八字,誰得到她,就能協助誰成就一番豐功偉業,當然除了我這種命格低賤者無福消受。


  四爺還跟我說過,她的命格中有紫微、勾陳兩大帝星及武曲星護蔭,高上之極,非凡夫賤命者可以高攀。


  當下心中想過無數念頭,最後便作了個揖,拱手反問道:“這次前來請老仙鎮命的是小子,假如我不帶她進去呢?”


  一心仙君嘿嘿一聲冷笑道:“其實仙君真正想見的人是這位貴命之女,對於你這等賤命者,視之如螻蟻。若是不肯帶她進去,那就請回吧,從此不 得進入萬仙墳,也不能從萬仙墳前的河段經過,否則出點什麽不平安的事情,就怪不得上仙不保佑了。”


  如此指名道姓地要帶一個姑娘家進去,絕對不存善心,我正想拒絕時,張懷姍卻衝出了船艙,嚷道:“我去。”


  一心作了個揖,笑道:“看來還是貴命之女明事理,胡河生,你這等命賤者並沒多少選擇,若還不速帶她進來,上仙將不護佑你,隨你命賤如紙死在命劫之中。”


  至此,我已猜到幾分這鯉魚老仙為什麽非要非張懷姍進去,就是衝著她的貴女之命而來的。


  張懷姍見我不答應帶她去,焦急了,說:“你倒是說話,答應他們呀,萬一老仙不幫你鎮命怎麽辦?”


  此刻我心裏想的卻不是自己,而是她!

  若是要用一個姑娘家換自己一條小命,這買賣不做也罷,所以衝她白了一眼,說:“帶你進去?你想被煎炒燜燉炸,還是蒸煮燒燴烤?”


  張懷姍愣了一下,吱唔道:“大仙不會這麽可怕吧,仙家不都是濟世為懷的麽?”


  誰說這些畜牲修練出來的仙家都以濟世為懷?

  在別人的地盤上當然不會折穿這話,隻能幹瞪她一眼。


  “你瞪我幹嘛,真是好心遭雷霹。”張懷姍有些不高興地說道。


  就在此時,一心一意竟笑了起來,笑得異常詭異,身子不斷地抖著。在場的人,隻有我才隱隱看見他們臉上、身上的肉唰唰地落下掉。


  因為笑的動作過大,眼珠子從腐爛化水的眼窩裏抖落,掉在石台上,最後滾落在水裏。


  山澗的水汽變得更濃鬱了,隻能隱隱看見兩團黑暗。


  我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機,悄然從腰間撥出閻王鉤子全神戒備,就連張漢卿也撥走出船艙,隨時應變。


  霧中隱隱傳來一心的聲音:“不錯,真是個懂事的好閨女,姓胡的小子,上仙有旨,許諾你隻要將她帶進來讓上仙瞧瞧,絕不傷其半根寒毛,你還能獲得到上仙的庇佑。”


  隨即又聽聞一意補充道:“上仙還有諭旨,若是不答應,就代表你心裏視上仙為齷齪之輩,有褻瀆仙家之嫌,將接受仙家的懲罰。”


  萬仙墳裏的水原本平靜無波,此時卻劇烈地蕩漾著,船就如同滔天巨浪下的一葉小舟。


  眼下的處境頗為不妙,我心中閃過無數念頭。


  有句話叫富貴險中求,絕處可縫生。越是退縮越是死得快!想到這,我心裏已有了主意,便答應帶張懷姍進去。


  一心的聲音頗為不屑地承諾道:放心吧,上仙乃是地仙之列,對凡夫俗子說過的話一諾千金,更不會做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水麵上的水汽散盡,石台上的供品及一心一意兩位‘仙君’消失不見了,想必是帶著供品回了仙鯉洞。


  說好聽點是地仙,難聽點就是妖仙!

  就在此時,一船小舟從洞中漂出來,眨眼間就漂到了我們的船邊,我扶著張懷姍到了小船上。


  張漢卿站在船邊上看著我片刻,遞了一把槍過來,說:“進到裏麵小心點,有事鳴槍。”


  耍槍於我來說就像張飛耍關刀,不是本家玩意耍著不順手。


  耍了兩下,便將槍遞了張懷姍,對漢卿說:“要是老仙不讓我走,就算你把紅夷大炮弄來也不頂用。”


  說罷,便擺起雙漿,緩緩劃進了溶洞裏。


  進到溶洞後,裏麵一片黑暗,為了讓張懷姍感到安全些,我點著了一盞燈籠讓她拿著。


  劃著劃著,我發現就算不劃漿,也有一股詭奇的力量牽引著走,便幹脆不劃了,兩人就這麽在小舟上靠著背。


  我有很多話想問張懷姍,話到嘴邊就覺得很多話不適合在這裏問,便用後腦勺輕輕地碰了一下她的後腦,說:“小姍,跟著我進來,你心裏真的不害怕麽?”


  張懷姍想了想,也用後腦勺碰了我一下,說:“你不是四爺的高徒小閻王麽?有你在身邊,我怕什麽,安全得很。”


  我愣了一下,說:“這都是江湖上的客套話,其實哪有什麽資格擔當這稱呼。要是四爺在,那倒篤定,說這話也不假。”


  張懷姍忽然嗬嗬一笑,說:“告訴你吧,我這輩子崇拜的人不多,原來隻有兩個的,後來又多了一個。”


  “原來的那兩個是誰?”我好奇地問道。


  張懷姍想也不想地答道:“第一個是我父親,第二個就是夔門閻四爺。”


  溶洞裏火光昏暗,小盤在水上平緩地前進著,還有從乳鍾石上掉落的水珠,滴滴噠噠的。


  我們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大,隻在洞中幽幽地回響著,如同在寂野裏竊竊耳語。


  “那後來的第三個呢?”我又問道。


  張懷姍卻是悄皮地反問道:“你猜。”


  “你哥?”


  “不對,再猜。”


  “李大錘?”


  “笨蛋,是你啦。”張懷姍嘻嘻一笑,又輕輕地用頭碰了一下我的後腦殼。


  這話打腦殼了。


  我本來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個話好。張懷姍卻是個愛說愛笑愛鬧的女孩,話閘子打開了,想方設法都要逗你說話。


  溶動深深,不知盡頭,不知何時起霧了,灰蒙蒙一片,隻有燈籠火光照耀範圍才有一點光。


  我們兩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


  張懷姍並沒覺察到水下危機四伏,我卻沒有半點含糊,有抓子想要悄悄探上船卻抓她,卻被我的鉤子暗地裏勾了一下,又猛地伸回手去。


  趁著說話這功夫,我還將那張人皮卷取下來,一邊陪小姍說話,一看看著古卷,還悄悄地打開妖龍異瞳洞察著水裏的一切動靜。


  打開妖龍異瞳後,不但止瞳力神奇,聽覺、嗅覺及觸覺都比平時提升了七八倍,能聆聽到弱音,也能嗅到氣息的流動,皮膚更能感觸到一切看不見聽不到的異常變化。


  在斬屍殿上沒有其它人覺察到這人皮卷中還有其它內容,當時我打開妖龍異瞳洞察殿內的異常情況時,便發現了人皮卷上的異常,卻沒有告訴他們。


  不是我想獨吞什麽,而是防著某些不幹淨的東西。


  此時將狐鬼仙人的人皮放在水中沾了水後,忽然顯出一行行墨跡,原來的血書內容卻消失了。


  這叫陰陽字!四爺跟倚天十門其它同道書信來往時,每次都寫陰陽字,明著一套內容,背地裏又是另一套內容。


  其實辦法很簡單,陽字用雞血果果汁寫,看上去血紅血紅的,一沾水就化掉。


  而陰字則用煮飯時倒出來的米湯寫,幹了之後不顯字跡,一放到水裏就現墨色。


  這並不是什麽神乎其實的手段。


  不過一般的陰陽字隻能用一次,想要反複顯現還需要加入別的材料,這秘法極少人知道,四爺洽好傳過給我。


  船仍在緩緩行駛,我則分出一半心神來啄磨陰字上的內容,當字跡越來越淡時,我會往水裏再泡一下,又重新顯出來。


  上麵的內容依舊是詭奇的符文及一個個手印圖注。但其內容卻不是抱樸子,而是別的,其中就有九字真言訣: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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