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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叫錯名字

  雨稀瀝瀝地下,有越下越大的趨勢,瓦當的排雨溝如有一道道珠兒垂落,掉在地上滴滴答答的飛濺。


  武候殿的麵的庭園荷塘裏盛放著荷花,塘中蛙鳴彼起彼伏。


  荷花春末開,秋初謝,現在已是花晚時,塘中荷花盛的盛,敗的敗。


  張懷姍看著半池盛花,半池敗花,說:“人生能有幾何花期?可能隻有一期,人生與這一株荷花何其相似,花開花落又一季,幹枯之後,下一春長出一的荷花已非彼花。所以,若這一季的花期不能得知遇者賞識,再美的花也隻能孤芳自賞,獨自凋零。”


  我當然知道她想說什麽,卻不想接這個話,權當一個聆聽者。


  不多時,兩人就並肩漫行,來到觀星亭。


  亭中隻有一盞防風燈盞掛著,燈火昏暗,亭內放著一張石台,石花上畫著星羅棋布的刻點,能辨別出上麵有紫微、勾陣、北鬥七星、二十八宿……等星辰。


  在石台的周圍還刻著一些看不懂的紋路,好像是山川河流。


  “這是一個星羅棋盤!莫非是諸藹武候留下的星羅棋盤?”我不禁驚咦道。


  以前來過白帝廟,卻沒進過觀星亭。


  現在漫天夜雨,看不見星辰,隻隱隱可見滿池敗荷隨風雨飄搖,還有彼起彼伏的蛙鳴,相昏暗的燈光相映,未免感到有些淒楚。


  張懷姍忽然摟著我,癡癡地看著,說:“河生,你知道我剛才在明良殿上許了什麽願?”


  我又不是她肚子裏的蛔蟲,理搖了搖頭,她說:“我對三先聖說,原你隨歲月變老,而我青春永駐,隻有這樣才不會令你嫌棄,而我又能一輩相隨你到老,若你垂垂老矣,我還青春依舊,就可以照顧你一起共赴黃泉……”


  “若你貧窮一生,我願以青春相隨。”


  “若你不能給我名份,我願默默相伴。”


  張懷姍這一番話,措不及防地打倒了我心底最後的防線,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以自己的命運為理由,又或者以貧賤的一生為拒絕的理由?

  正當心中掙紮不知所措時,我被緊緊地抱著,嘴唇一潤,腦袋頓時發懵,靜靜地看著她閉上眼睛陶醉著、讓心中的火狂舞著。


  敗荷昏燈雨紛紛,蛙鳴風聲庭園寂,亭子裏隻有幹柴與烈火。


  兩人肌膚偎寂著,撫過千山,掠過萬水,正準備提刀攻城略地時,小姍臉紅紅地看著我,說:“河生,聽說那很痛,你以後要疼愛著我”


  我嗯的一聲點點頭。


  隨後又聽聞小姍低聲害羞道:“你剛才動作有些大,我就感覺身上的棋台有些晃,接下來要輕點,要是壓塌了怎麽辦。”


  之前粗略地瞄了一眼,發現這星盤和底下的座子不是一體的,更像是後來搬到上麵壓著的。


  鬼頭大刀就放在一旁,我看著她就像看著萬千風情的小蓮,腦子燥熱,輕撫她的秀發,竟鬼迷心竅地當成了小蓮,說:“放心吧,小蓮,我一定會溫柔的,要不站著也行。”


  就在此時,隱隱聽聞庭亭園外有人高呼道:“出事了,四爺,出事了……”


  “什麽,四爺出事了?”我頓時嚇醒過來,這才腦子恢複清明,看著兩人躺在石台上肌膚相依的,腦子又嗡的一聲響,雖然還沒有開始攻城掠地,卻把持不住底限,做出如此之事。


  與此同時,啪的一聲響,我被張懷姍狠狠地推開,草草地穿回衣物,淚眼汪汪捂著嘴嗚咽起來,終於壓抑不住情緒,哭泣道:“你抱著我叫別人的名字……”


  哭著就淚奔離去。


  我腦子清醒過來後,抓起手中的刀,又愛又恨,一定是受這把刀影響了,滿腦子都是小蓮的形象。


  不,應該是小蓮、張懷姍及潛意識臆想所融合在一起的刀仙形象。


  剛才我竟將小姍當成了刀仙!這很危險,雖然不是仙媾,卻屬於‘神合’。


  一但完成神合,就會不知不覺地將張懷姍幻覺成刀仙。


  這便是養刀劍仙的利弊之處,一不小心就會醞成大禍。


  聽聞外麵的我還有一個勁地呼喊四爺出事了,喊聲越來越近,我也顧不得刀仙剛才在作什麽妖,背起鬼頭大鬼就衝回結義殿。


  結義殿就在白帝城的西則,最小的一座舊殿,平時連守廟人都很少來打理的,隻有我們在此暫時駐足才整理一下。


  我衝回結義殿後,便急呼道:“老爹,老爹,大錘,老爹出什麽事了。”


  正嚷著,四爺便帶著李大錘出來了,張懷姍正在一旁像個小怨婦地瞪著我。


  “老爹,不是有人說你出事了麽?”我愣了一下,問道。


  就在此時,幾個年輕小夥子抬著一個老者衝進了結義殿,急呼道:“四爺、四爺、四爺……”


  估計是這幾個小夥子一路冒雨衝上山來,已累壞了,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看他們這一身泥漿,就猜到在泥濘的山路上摔了好幾回,膝頭下巴都嗑破了。


  唯有那個被架進來的老者不保留著體力,他上來就是咕咚的一下跪倒在地,抓著四爺的手說:“四爺,這回可真得江湖救急了,不然虎子、黑子他們家就完了。”


  四爺連忙扶起他說話。


  奉節縣上遊各支流河域都下了兩天兩夜的大暴雨,上遊下來的洪峰一波接一波,水位連連高漲,已經越過了史上最高水位。


  兩天下了三年的雨量,水已快漫到村口了漁村的人正組織往白帝城裏躲,但人能躲,船無處可躲。


  船就是漁民的命根子,所以下午時,有十來家的男人冒著磅砣大雨、洶湧的洪峰,欲把船用大攬繩連好紮結水,讓大水也推不去。


  結果一個浪頭打翻了兩艘船,落水的人瞬間被洪峰推到沒了蹤影。剩下那七艘船隻剩下一根纜繩著在碼頭上的大鐵樁上。


  眼看洪峰一波高過一波,一浪狠過一浪,撐不了多久就要被打碎船了。


  整個漁村才四十來戶人間,轉間眼就少了將近二十戶,如何能受得了這折損。


  村長怕四爺還在為下午的事情計較,連忙獻上一隻金秤砣,說道:“四爺,這東西留在我們手上就隻是塊金子,到了你手上,一定有大妙用,您就收下好讓我心安吧。”


  我一看金秤砣上的蠟黃陳漬,就知道這東西有幾百年的曆史了,上麵還刻著許多讓人看不懂的符號,就像一個個繩結似的。


  四爺頓時瞪大著眼睛,失聲驚呼道:“這是鎮妖定水砣!”


  我不禁疑惑道:“四爺,什麽是鎮妖定水砣。”


  四爺說:“秤砣、尺、墨鬥、紅繩,銅錢、釘錐,糯米、烈酒、白醋,乃是民間軀魔辟邪鎮妖八大法寶之首。秤砣代表的是‘山嶽’,用得好,能發揮出山嶽之威,鎮妖驅魔。用在不好的地方,就會為非作歹,鎮人生魂。砣有很多種,有鎮魂鎮屍用的銅砣,鎮壓生魂的鐵砣,還有鎮壓妖魔的金砣。”


  說著,四爺拿手那個金秤砣,說道:“這上麵的文字是最早的上古繩結文,也是最早的符篆。看這上麵的內容,應該是大禹治水時留下的鎮妖定水砣。”


  “鎮妖定水砣?”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此上古寶貝。


  定水砣上還係弟一條滿是汙漬的草繩,四爺卻順手將這鎮妖定水砣掛在我脖子上,說:“這可以暫時給你鎮命用,雖然鎮命的作用不大,若是遇到厲害點的妖孽,你可以將之掛在他身上,說不定能收到奇效,而且遇到大風大浪時,不能用來施法鎮水定風。”


  我對這個鎮妖定水砣的效用保持一定懷疑,天知道放了這麽久遠的年代,天知道這件上古法器還有沒有效果。


  倒是李大錘眼巴巴地盯著,想要抓起來咬兩口,說:“我地乖乖,這是純金的,拳頭這麽大,要是拿去牙鋪子當了,起碼值個上千大洋。”


  錢錢錢,這家眼裏除了錢還是眼。我瞟了他一眼。


  李大錘知道這是給我保命用了,也隻是眼饞一下。


  收了寶貝就得幹活。


  四爺招呼道:“漢卿,你留在這照看你妹妹和小發。大錘,河生,跟我來。”


  外麵風大雨大,且有越下越狠的趨勢,張懷姍心裏一急就衝了上來,抓著我的手說:“你可一定得平安回來,我的氣還沒生完呢,要是出點事,本姑娘到了閻王殿上都繞不了你。”


  我忍不住輕撫著她的臉,說:“我一定會回來向你道歉的。”


  四爺輕唉一聲就離開了,我和大錘尾隨其後離開。


  平日裏,上山的路很好走,但眼下的磅砣大雨下秘天塌地陷,黃泥漿滾順著山道台階滾滾而下,瘀泥已掩埋了台階,一不小心就摔一個跟鬥。


  白帝村民已組織老人小孩上山,男人在兩旁護著,哪個老人走不動了就背。


  雖然他們白天裏對四爺市儈,眼下這一幕還是讓人感動,心裏饒恕了那些村民的眼淺。


  原來山腳下的漁村碼頭早已被大水淹沉了,水位已經奄過了村口,用不了多久不會把山腳的房子給推了。


  在山腳邊的水麵上正人七條船相互用纜繩連接著,最前麵那艘船係著一條大纜,綁在小碼頭的鐵樁上,現在碼頭早已被淹,隨著水位越來越高,最前麵那艘船已被墜了小半個船頭下去,此時正受著洶湧波滔拍打,眼看就在散架,情勢萬分危急。


  四爺不禁罵了一句:“胡鬧。”


  我也覺得他們胡鬧,難道沒聽說過三國演義裏火燒連營的典故麽?


  就在此時,啪的一聲巨響,前麵那艘船被攔腰截斷。此船上的兩對父子頓時掉落水裏,剩下那六艘則順著大水推走。


  水中那兩父子本熟釋水性,但在無情的大水下,一切都顯得無力。撲騰了兩下,眼看就在被淹沒在滾滾長江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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