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黃泉墓道
這玩意隻要是大墓都有,不管是青銅做的還是金子做的,都叫仙鍾,是給死人死後享樂的。
土夫子有句以血換回來的教訓:寧拿屁塞不動鍾。
李大錘哪肯聽勸,金子都迷到眼睛裏去了,抓著那品拳頭大的鍾就一頓蠻拆,弄得此鍾叮叮當當地響。
最後被他掄起金扶頭就是猛地一砸,哐當一聲,正口小金鍾被他敲飛掉落在地上。
與此同時,整排編鍾就像受到了某種共鳴,當當地響起來。
特別是那口人般高的大鍾,音質悠遠滄桑:咣……咣……咣……
滄桑而恢宏的古鍾聲在昏暗陰森而空寂的王殿上回蕩著,顯得格外的邪異。
我狠狠地一瞪李大錘,終於憋不住心裏的怒火,衝著他一招手,低沉地怒吼了一嗓子:“操你姥爺的,快給我滾過來。”
鍾不敲自響,將李大錘給嚇壞了,連滾帶爬跌撞著滾了回來,慌慌張張地解釋:“真真真真不是我敲的鍾,一一一定是鬼在敲喪鍾。”
編鍾依舊在自已晃動著,如同奏著一支喪魂曲。
四聲鍾響為送葬之數,七聲為召魂。
那口大金鍾接連響了七聲,隨後大殿歸於平靜,感覺就像有什麽東西被喚醒了,我連忙吆喝道:“快,繼續找開門機關,棺材裏頭的東西要出來了。”
話音剛落,金頂上掛著的那盞巨大的七星長明燈,火芯忽然由火紅變成了幽綠。
這裏麵的死人全被鍾聲驚擾醒來了。
忽然啪的一聲炸響,困著寒魄冰棺的墨鬥線同時炸斷,整塊棺棕飛了起來,向著我們這邊猛然砸來。
“趴下!”
張漢卿猛地一撲,將我和李大錘撲倒在地,同時聽聞轟的一聲響,整塊棺蓋被撞落了,身後厚重的夯磚牆也被砸凹了一個大坑。
隨後便看見一個渾身穿著綠毛、指甲長約四寸、滿嘴獠牙、身披盔甲的怪物從棺中立了起來。
“小心,起屍了,這是綠毛粽殭,又叫綠吼!”
這玩意雖不像是胡滛蓮那種靠時間堆積起來的千年老屍,卻以青龍吸氣之法養成了千年老屍。
隻聞呼的一聲,綠吼健步狂奔,一陣風似的就襲擊而來。
“你大爺的,一條綠毛死屍而已!”李大錘掄起一根龍頭捧手就砸了過去。
他的勁大,綠毛吼的勁比他更大。
吼的一聲咆哮,一拳將大錘手中的龍頭扶手轟飛,轟的一聲半載紮進蟠龍柱中。
與此同時,棺陣中的百棺同時抖動著,就像上百口煮沸的鍋,裏麵的東西受回魂鍾聲驚擾醒來,全都要起屍了。
“別拚了,退不出去就往前進。”
我拉著李大錘就準備推門進入寢殿墓道。
可衝到那道朱紅大門前準備推門而進時,傻眼了,三人使上吃奶的勁都推不動。
“快找找看,這附近肯定有開門的機關。”我吆喝道。
情節之下,附近能找能伸手掰的地方都試過了,跟本就沒什麽機關。
那頭綠毛老屍居然站在對麵滿目嘲諷地看著我們,一點都不焦急。
與同時時上百口棺蓋同時掀翻在地!這可將李大錘看到炸了毛:“他娘的,不說是空陵嗎,哪來的這麽多粽子。”
“空的隻是龍脈的結穴之處,這些是用來防止外人潛進來偷葬的鎮墓屍。”說者,我便四處張望著,腦中閃過一個又一個念頭。
四爺教導過,越是危險越不能亂,既然建了這道門能讓清室的後人進去,就一定有辦法打開。
突然間,張漢卿轉過身去直勾勾盯著那張龍椅,說道:“天下之數,以九五為尊,這裏既是皇殿,唯一的中心就是坐在那張龍椅上的人了。”
話音剛落,他便搶過李大錘手中的龍頭扶手,快步流星地來到龍椅旁,將扶手重新裝回去,然後坐到龍椅上。
‘哢’的一聲響,龍椅底下像觸發了什麽,李漢卿又再用力一掰兩邊的扶力,居然刀拉鈑手一般,傳來哢哢作響。
難怪這扶手能拆下來,原來是沒觸發機反鎖緊開關。
兩邊扶手被拉開後,大門後突然傳來‘轟轟轟……’的聲音,打開了一道門逢。
見此狀,我急喝道“快幫推!”
這門太重了,我和李大錘跟本推不動,張漢卿加了一把勁後才緩緩推開。
與此同時,百棺起屍了,騰的一下從棺中彈了起來。
綠毛屍吼的一聲如獸王般怒吼,百屍齊刷刷的跳到地上。
來不及把門完全推見,李大錘見逢就要鑽,卻被我一把抓了回來,說:“你看門後麵是什麽!”
王殿後麵是一條通往寢殿的墓道,兩邊掛著幾盞長明燈,而墓道下卻非青磚地麵,而是一條水路。
幽暗的燈火映在水中顯得格外的邪異。
我想起了四爺一本叫作葬經的藏書,說道:“葬經有雲,墓道為河,曰黃泉,不可淌之,否則遇水化骨。”
“他大爺的,不能遊過去,難道還坐船劃過去?”李大錘急道。
與此同時,那條綠毛老屍動了,領著群屍向我們逼進。
我忽然發現大門旁不遠外的角落裏疊著幾條舢板,連忙招呼他們兩人一聲,立即跑過去抬。
“大錘,你太重了,這小舢板坐不了三人,你自己扛一艘。”
說著我便和張漢卿抬起一艘向大門衝過去,李大錘也跟一人扛起一艘在身後罵咧著衝過來。
那綠毛吼已有點靈性,知道我們要乘舢板跑路,帶著群屍快速殺過來。
一般的屍體起屍後肢體疆硬行動不便,群屍正左搖右晃像具行屍似的走過來,倒是那綠毛吼像頭暴猿似的衝過來。
“大錘,快點!”
後麵就隻剩李大錘一人了,他剛放下舢板,綠毛吼就追到後麵了,情急之下,他往舢板縱身一跳,哢嚓一聲響,你敢踩裂了什麽,同時舢板劇烈火地抖了一下,水花四濺,濺到身後的綠毛吼劍腳下,嗞的一聲響,黃泉水粘肉即腐,嚇得它連忙後退幾步。
李大錘正想蹲下來時,便驚呼道:“河生,這破舢板被我墜折了。”
我連忙讓他別動,將掛在身上的繩子拋給他,讓他抓穩,我們來拉。
這道通道似乎長無盡頭,黑漆漆一片,就像闖進了魔鬼的腸子裏。
船,緩緩劃動,綠毛吼領著一群粽子在殿門後怨毒的鬼叫著,似乎在說:你們現在過去了,遲早是要跟這裏出去的。
李大錘回過頭去看著三丈開外張牙舞爪的群屍,不禁咽了幾口口水,有些後怕地說道:“他奶奶的,老子虧大發了,拆下來的金扶手又給裝回去了。”
張漢卿調笑道:“回頭打這回時,你可以去拆下來,再敲一個大的金鍾下來。”
李大錘知道我們是在調侃他,臉色唰的一下就憋紅了,哼哼道:“他大爺的,你從小錦衣玉食,哪知窮人苦楚,老子都快窮瘋了,看到金子就在發瘋。”
應此時,聽聞咚的一聲響,一條普通粽子被那條綠毛粽一腳踹到黃泉水裏,頓時鬼哭狼嚎,眨眼功夫也化作一具白骨浮在水麵上,一股酸臭撲鼻而來,差點要吐了。
張漢卿眉頭一擰,看了一眼舢板上的漆,再用手輕輕一刮,說道:“這舢板表層塗了防酸蝕的石蠟!”
隨後又抓起一根木頭伸到水裏,拿出來一看,竟然變成了一截炭,他不禁吃了一驚道:“這哪是黃泉水,分明就是強琉酸。”
我不禁回憶起有關黃泉水的記敘,說道:“陰槽有河,名曰黃泉,其水泥黃,人淌之化骨,鬼淌之化魂,源頭於人間無窮蝕屍之水,凝而成溪,匯入陰間。”
也就是說,人入土,屍體腐化所化成的屍水都會歸於黃泉。塵歸塵,土歸土也就這麽來的,人從陰間輪回到陽間,再入土屍解一切回歸泉下。
舢板劃得本來就不快,現在還拖著另一條近乎超載的舢板,劃得更慢。
空寂的黃泉墓道上隻有細微的劃水聲、李大錘的啐啐念、以及河麵上濃濃的腐酸味。要是一柱香之內劃不到岸,就算不被綠毛粽子幹死,也要被這腐酸味熏死。
“他奶奶的,什麽時候是個頭啊,人死了什麽都沒了,最多就是起屍,那也不是原來那個人了,還勞民傷敗建這麽大的地宮幹嘛……”
他大錘在啐啐念,我卻在看著墓道兩邊石壁上的壁頭,及頭頂上偶爾出現的天井。
張漢卿是個飽讀詩書的知識分子,對兩旁壁畫甚為感歎。
墓道兩壁雕的有城牆闕樓、宮城、門樓及車騎儀仗,像征著帝王的都市及宮殿。
主在此時,船使進了一個過洞裏,洞頂部繪有天花彩畫,有無數仙女與仙鶴仙獸在天空中飛舞、撒花。
過了第一個過洞後,墓道兩旁畫風又變了,畫成了無數的侍女,有洗衣做飯,有倒茶遞水澆花……
裏麵的侍女雕造得極其逼真,似要從中走出來似的。
張漢卿歎道:“這些壁雕像征著帝王的宮庭生活,寓意著死後還能繼續享受。如此精湛的壁畫做工,估計為了造此空陵,清室已將漢土百分之作主十的頂尖工匠抓來了。以至後世再難看見如此精堪的手藝。”
這一路去各種各樣的畫雕都有。
張漢卿在讚歎著這些壁雕洞畫,我卻在心裏數著已經過了多少個過洞、多少道天井。
最後我凝重地對張漢卿兩人說道:“停吧,我們遇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