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鬼頭魔刀
眼下回又回不去,下又下不去,就像被困在一個孤島上,找不到脫困的辦法,想再多的辦法也得能離開這裏才能兌現。
我和張漢卿來到石台邊沿,折下了一些枝條戴在頭上和肩膀上,然後悄悄探出身子觀察下方的環境。
此山雖然陡峭,卻還有一點點斜度,山體又如同千刀萬削,削出不少石縫、淩角、突台,岩壁上疏疏地長出一些樹木。
樹的根係深深地紮進石縫之下,絕對可以承受起兩三個人的重量。
新的祭龍台就建在舊祭龍台石台下方約四十五六丈的位置上,那裏應該有一個後來人工開鑿的山洞,直通回龍穀宮那一邊。
經過我們兩人的一致意見,隻要敢冒險,花一兩個時辰,我們三個男的都有可能下得去,唯一下不去的就隻有張懷姍了。
一個小姑娘要身手沒身手,要膽量也沒膽量。更重要的是,我們沒有誰勇氣讓她冒險攀岩上去。
一般的山上來吃力下去輕鬆。可像這種直上直下的,得一點點找可攀爬的受力點、下腳點,所以上來容易下去難。
十有八九爬得上卻下不去。
“這可不好辦啊!”張漢卿忽然問道:“河生,不知道大仙可不可以施法助我們騰雲駕霧離開?”
我苦笑了一下,搖搖頭道:“五常仙雖然稱仙,其實隻是有些匪人所思的能力而已,並非無所不能的神仙,說白了,還是一群開了靈竅有些道行的畜牲而已,它們自己都不能騰雲駕霧,哪來的法力幫別人飛開遁地呢?”
張漢卿也是一時急糊塗了才會有這麽一問。
用他的話來說,一切能以自然之道解釋得了的現象都是合理的,比如大仙那種操控人行動的能力,就是一種超乎常人的‘精神力’。
精神力?雖說這是個西方新詞,能不妨理解為念力。
詛咒之術,怨念之力凝也!念念不忘,執念之力凝心魔也。
即便是胡大仙與黃大仙的強大預感仙術,用四爺的話來說,就是以通天念力感應天地氣機而推算出來的。
毫無頭緒下,我和張漢卿正坐在石台上抽著悶煙。
就在此時,李大錘探了過腦袋出來,衝我們招了招手,壓著聲音說:“小爺,喜子,過來過來,看我又發現什麽寶貝了。”
原來我們在石台那裏探查離開的對策時,這小子了在裏麵翻箱倒櫃,打開了其它箱子,找出了不少祭器,有盛酒用的三足鼎、裝果子用的簋、刻著祭文的玉壁……
我還以為他什麽其它的發現。
李大錘看著麵前這堆祭器,得瑟地問道:“怎麽樣,這些寶貝值多少錢?”
張漢卿搖了搖頭道:“除了那塊祭文玉壁值點錢,其餘祭器的造工一看就是乾隆年間的漢陽鑄件,折價賣出去都沒人要。”
“他奶奶的,廢了老子這麽大的勁撬開的箱子,居然裝了一箱破爛!”李大錘惱了,說著就一腿踢翻了裝祭器的兩個箱子。
接著就是第三第四個箱子……
突然哐當一聲,十幾把鏽跡班班的武器被踢倒在地,有刀有劍。
但樣式看起來不像普通的刀劍,都是銅製的。
李大錘還眼巴巴地盯著,期待那又是一箱寶貝,我粗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是什麽東西,說:“這是在祭祀上跳大戲用的祭器,刀身上刻著道光十二年製,你覺得會是值錢的寶貝麽?”
嗯?我的心頭突然感到一陣壓抑,剛才像看見了什麽東西,卻又漏了沒看清楚。
口袋裏的小鬼不知什麽時候爬了出來,在一把大砍刀周圍爬來爬去,就像一個小孩發現了好吃的東西,卻又不敢伸手去拿。
能讓紅頭小鬼感興趣的東西不多,一是我的精血,二是生魂、陰魂。
莫非此刀上纏繞了生魂?
刀纏了生魂,就不是普能的刀了!
我立即抓起這把刀,入手的瞬間,心頭有如冰針紮心,一股惡心的感覺直衝胸口,差點就一口鮮血噴了出去,隨即感到頭暈耳鳴。
此刀實在邪異。
說是遲,那時快,我立即抓出一把糯米捏成粉,在刀身上一耍,輕喝一一聲:鎮!
頓時從三爺那借來法術,將此刀暫時鎮住了。
李大錘見我有此異常反應,也知道此刀有狀況,立即養湊到麵前來,問:“小爺,這些東西是我發現的,是不是什麽絕世好寶貝?”
我細細地撫摸著這把刀的刀身,感受著刀身中傳來的一了戾氣,最後睜開眼,說:“若是能降得服,這是把寶刀,要是降不服,隻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
“這麽玄乎?你可別嚇我!”李大錘極不甘心地說道。
我盯著刀上麵的祭文,說:“這是一把鬼頭祭刀,專門在祭祀上砍人畜的刀。它所砍的腦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最後看著祭文的日期:文昌三年,金陵兵司製!
文昌三年?戰國時後周文昌帝祭天時所用的祭刀?
李大錘本來還嫌棄這是把鄶子手用的砍頭刀,一聽說是西周鑄造的刀,便激動地問道:“這是龍泉寶刀還是幹將莫邪?”
我瞄了他一眼,說:“你知道劊子手為什麽喜歡用鬼頭刀砍腦袋?你可知鬼頭刀上的鬼頭作什麽用?”
李大錘連連搖頭,奉承道:“還請小爺不吝賜教,賣到好價錢,咱幾人四分分了。”
我愛不釋手地看著此刀,說:“鄶子手之所以喜歡用鬼頭刀行刑,是因為刀柄上的鬼頭是經過高人授法加持的,能將行刑之人的三魂一魄吃掉,三魂不聚、七魄不齊,自然就無法凝成陰魂回來索命。鄶子手的刀砍的人越多,戾氣越重,一切怨念都聚於鬼頭這中,其怨氣之重實難想象,所以一般鄶子都回在年過四十的壯年時期洗手不幹,將鬼頭刀毀掉或封存地下讓其它人找不到,不然刀會作妖,輕則自殘,重則自殺。”
李大錘一聽這話,嚇得一個哆嗦,連忙撒手說不要了。
而我卻越看越愛不釋手,像著了魔似的,而後接著說道:“若要說他是件寶貝,它還真是一把無價法刀。”
“你一會說戾氣重,不是尋常人所能掌握的,一會又說這是無價的寶貝,你倒底想說什麽?我都聽糊塗了。”張懷姍嚷道。
我輕撫著此刀,說:“老話有說,玉不過五,刀不過千。把了五百年的老玉件不成灰便成妖,藏了千年的刀不鏽成渣就會化魔,且這是一把鬼頭刀,恐怕早已是一把魔刀,對普通人是要命的,若是遇上能製服它的人,那就是件斬妖除魔的寶刀!”
說著,我手指生疼,竟被紅袍小鬼一口咬醒了。
此刀實在邪門,剛才著點就著道了,嚇得我連忙將此刀封回箱子裏,警告他們不要打開占為已用。
李大錘看到我剛才著魔的樣子就連連搖頭,就連張懷姍也有些驚悸地說道:“你剛才著魔的樣子好可怕啊,像要將我們砍頭喝血似的。”
就在此時,吱呀一聲,張漢卿撬開了最後一個箱子,驚呼道:“河生,快來看,這這是什麽!”
他竟從中找到一條繩梯。
李大錘頓時興奮了起來:“有了繩梯,我們就可以離開了!”
這的確是個重大發現,可我卻半點開心不起來,因為這繩子已經在這裏放了六七十年,早就毛掉了。
李大錘正興奮頭上,用手一扯,竟然輕鬆的扯斷,化作無數渣屑掉落在地上。
“這……這……這……”
李大錘傻眼了,張懷姍也苦喪著臉失望之極。
“莫非老天要絕我們!”一向冷靜的張漢卿則顯得有些煩燥了。
我看著地上的草繩碎屑,忽然閃過一絲念頭,啐啐念道:“天無絕人之路,隻有人自絕!我們可以自製草繩。”
“自製草繩?拿雕毛去製麽?”李大錘急燥道。
“跟我來!”
我將他們重新帶回了峰頂上,指著那些野果樹說道:“把這些樹的樹皮都削了,這不就是現成的材料麽?”
說幹就幹,我們幾人找來幾把匕首樣式的祭器,人手一把,剝起樹皮來。
頂著毒辣的日頭,花了近一個多時辰終於將峰頂上的十來顆樹的皮剝完了,然後又將長在這上麵的蔓藤都割了下來。
我和四爺雖然沒有被困過山上,卻試過去到一口深林老井撈屍沒帶繩子。
四爺就去剝樹皮平麵著一條草藤編繩子,雖然不好看,卻比一股的草繩結實。
搓繩胚是個技術活、吃苦活,如果是禾草,倒是好搓一點,這都是又硬又韌的樹皮,不但難搓,還割腿。
李大錘放在大腿上搓不到一會,大腿就腫了。有些地方還損了一層皮。
論大塊,我不如李大錘,但論皮肉結實,李大錘和張漢卿加起來都不如我。
可沒搓一會,我的腿也開始腫痛,樹皮稍用點力在腿上搓,就感覺到腫脹灼痛,痛可鑽心。
但一想到眼下的困境,便說道:“大夥都忍忍吧,現在搓腫腿,總比繩子搓得不結實摔斷腦袋強。”
本以為張懷姍是個千金小姐吃不了苦頭,沒想到她才是最有耐性的,細皮嫩肉的大腿已經被樹皮磨去了一層皮,血乎乎的,又腫又脹,滲了一層血珠出來,看著讓人心痛。
我立即奪過她正搓著的樹皮,說:“這是男人的苦力活,姑娘家就別搶著幹了。”
“哼,我不會讓你看扁的,誰說千金小姐不能吃苦頭?巾國不讓須眉漢!”張懷姍嘟著小嘴說。
我卻是有些眼紅紅的,這姑娘真倔!
當下我又卻是有些語無論次地回了一句:“乖,聽話,不然我看著會心疼!”
經過我們三個大老爺們五六個時辰的努力,終於搓出了一條長約四十六七丈的樹皮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