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居然是學員

  他做的東西很簡單，木碗、木勺、木欄杆，都是些現實生活中還很實用的東西。可能看我是外來的人，我問他一個核桃木碗的價格時，他報了一個較高的價格，但比古城裏還是便宜點。看著他粗糙的手和期盼的眼神，我沒還價給了他五十塊，他拿塑料袋包好碗想了想有送了我三個木質小勺。


  拿過木碗我並沒有離開，而是看這個大哥做木器。他隻有一個小的車床，其實隻能算是電機帶夾具的車床。其它工具就隻有一把鋒利的鋤頭一樣的砍刀，銼刀和鋸子等常規工具。


  這個大哥在用斧子砍削一塊三四十厘米長的木塊，大哥基本不會國語，我就在腦子裏猜測他這是在加工什麽東西。


  斧子很鋒利，木屑很快就堆滿的腳下，木塊被砍成了一頭大的長柄形狀。這個時候基本能確定是個大的勺子，直到他把方形的大頭一邊砍削成半圓時，我能肯定是個大的勺子了。


  就在我看的出神的時候，聽到了買買提老師的聲音。


  “這個嘛，一會兒他把勺子中間挖出來就差不多了，挖中間最難挖，不能挖漏了，但也不能太厚了。”


  “買買提老師，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我不知道，我嘛來看看他，這個人嘛叫亞庫普，以前嘛也做過一些木器，但是嘛不專業。這是我們的學員，才學完的木器加工。他嘛就想做純手工的木器，這個門麵嘛，本來就是分給他的，他一結業嘛就開張了。這個碗你買的？多少錢？”買買提老師看到了我手裏提著的塑料袋。


  “五十塊錢，桃木的，我不認識木頭，就想要個桃木的，我們有個講究，桃木的東西能阻擋不好的東西。”我說道。


  很難給買買提老師說辟邪，桃木辟邪，但我買這個木碗還真的是出於對亞庫普的鼓勵。買買提老師說了一堆我聽不懂的話。


  亞庫普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那已經被他卷成一卷的五十塊錢，遞給我。


  “買買提老師，啥情況？”我一邊擺手不要這個錢，一邊問買買提老師，他一定給亞庫普說了什麽。


  “我說嘛，你是校長，是來做好事的。他參加的培訓嘛，就是你爭取來的，還有他嘛要你的錢要的太貴了，二十塊錢都不要。我說嘛，這個嘛當禮物送給你。還有，我們這邊不說假話，他說是桃木的就一定是桃木的。你還想要撒東西嘛，給我說，我讓他做。”買買提老師說道。


  我知道這是買買提老師好心，但這個錢我自然不能拿回來。


  “做生意就要這樣，不能說不要錢就不要錢了。你給他說，我支持他創業，所以嘛，花錢買他的東西，讓他嘛好好的幹。多做一些品種的東西，現在東西太少了。還有，賺的錢嘛拿去買原材料和工具，不能喝酒喝掉。”


  買買提老師又是長篇大論的和亞庫普說了好半天，我知道他並不是直接翻譯，而一定是添加了自己的理解和想說的話。


  等買買提老師說完，看我一直看著他，他給我說：“我給他講了，這次的錢就收下，下次見到你嘛，一定要免費給你做個禮物。”


  亞庫普保持著微笑，裝起了五十塊錢，然後繼續幹活。


  “買買提老師，你對他們說話都是這樣的嗎？他們為啥聽你的話？”我一直很好奇買買提老師的這一點，他對學員說的話比古老師和我說的都頂用，他讓學員怎麽做就怎麽做。


  沒想到買買提老師有點害羞了，是真的害羞不是表演出來的。


  “我嘛，一直說我是學校的領導，給他們講我是縣上安排下來幫助他們的。可能他們以為我是比鄉長還大的官吧，還有，我們每次培訓都發東西，學習用品或者工具。還管飯，不管飯嘛就給發錢。他們嘛，因為這個也感謝我。”


  “那你要主意點，他們生活不容易，不能占他們便宜，學員給的東西不能要，想要的話就花錢買。更不能主動問學員要東西，以前其它學校的人問學員要蜂蜜，學員不好意思不給，就給了幾公斤。結果那個學校的其他人嘛，都找上去了，想要蜂蜜，學員嘛，就給報告了。那個學校嘛受處分，還做不了培訓了。”我說的故事也是真的，當然是我改編過的，學員家裏除了農產品和特產，其實是沒有什麽東西能拿的出手的。


  那個養蜂人本來靠養蜂不能算是貧困戶，但一開始產品銷售不出去，所以養蜂也沒多少收入，被認定為貧困戶。後來有人聽說他家的蜜又便宜又好，他家裏的蜂蜜才被糕點店和飯館買了去，因為養蜂脫了貧的不多。


  見我這麽說，買買提老師一個勁的點頭，說是不會坑這些窮人的。


  “李校長，我嘛也是窮人，不能幫他們也不會要他們的東西的，那個樣子嘛不行，會被人看不起的。就像亞庫普，他開這個店嘛，我給出的主意，平時嘛，該忙地裏的活嘛就去忙，有閑的時間嘛就這個地方坐一下，做一些東西，能賣點錢嘛就可以好一點。”


  “是，總是比在家裏要好。看看他們這裏什麽東西好賣，你多給他建議一下，他會不會打沙發這些家具？”我問。


  “會呢，學的時候嘛，教過，做的時候嘛可能就忘了。簡單的家具嘛會做，複雜的嘛不行。”買買提老師說道。


  “下次我們打印一些照片，給找點圖紙，教他會照著做家具。現在做的這些碗啊什麽的賺的少，會打家具賺的多。他沒有合作夥伴嗎？做木器一個人還可以，如果要打家具，兩個人或者更多的人會好很多。”我說道。


  買買提老師給翻譯了一下，這次我覺得又沒按意思翻譯，因為大概值說了一句半的話。說完，亞庫普又起來和我握了握手，然後示意我跟著他走。他打開了邊上一個門麵的門，指著一個雙層木床給我看。


  “這個床嘛，已經賣掉了，他和另外一個學員一起做的。這個門麵嘛就是另外的那個人的。和他不是一個村的，但是嘛他們兩個認識。這個床嘛一千多塊錢，現在嘛，油漆不能刷，要那個買床的人來，他說刷撒顏色嘛就給刷撒顏色，也可能不刷。”亞庫普沒說話，買買提老師就已經說了一堆。看起來買買提老師早就了解這些事了。


  說實話，這個木床做工很粗糙，大概因為沒有電台鋸和電台刨這樣的木工機械，床的四個支撐和框架看起來都歪歪扭扭的，似乎是用斧頭砍削出之後用砂紙拋光的。比較精細的地方是床欄中的豎欄，那個是他自己車床能車的比較圓的，但可能因為他不用尺的緣故，每個都好像不太一樣。


  這雙層的木床用料很實在，框架和床板都很粗壯厚重，算是我見過的床裏用料最粗大的。我覺得有必要讓買買提老師提醒一下他們注意精美度，這個不能說質量不好，它很結實，但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