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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冰激淩時間

  《追風箏的人》我看過書,但那電影我沒看過,我不知道它有多少鏡頭是在喀什拍攝的,我這兩天在高台民居前看到有小孩在放風箏,不過那和追風箏的人沒什麽關係,全世界的小孩應該都放過風箏。


  “嗯,電影我沒看過,以後我會看看的。我決定了在這裏生活,就會花不少時間在這片晃悠,會逐步體會古城內的生活,你會留下來和我一起嗎?”我問華雯。


  我一直搞不清楚華雯打算什麽時候離開喀什,每當我想起來這裏會剩我一個人在打拚的時候,心裏還真有點不舒服,在我的內心,我是希望能得到幫助和鼓勵。


  “你這會兒就已經舍不得我了?誰知道呢,等我想走的時候就走,不過你放心,就算我離開了我也會再回來看你的!”華雯回答。


  恰巧這時我們路過一個手工冰激淩店,我看著比較有意思,就拉著華雯吃冰激淩。這種手工冰激淩也不完全是手工的,它是利用一個電動攪拌器在一個不鏽鋼大桶裏不斷攪拌,內外桶之間有製冷的銅管,壓縮機藏在桶底部。


  店主用一個木製的船漿一樣的扁頭木棒不停的在內壁上攪動,把內壁上已經凝結的冰激淩給不斷的刮下來,製作方法比較有特色,其實這種冰激淩製作方法在上海也能見到。


  “來嘛,嚐一下,好吃的很,全部嘛,牛奶做的,純純的奶油冰激淩,沒有任何添加劑,健康,好吃。”店主一邊刮著冰激淩一邊給我們介紹。


  我要了兩個冰激淩,不是用脆筒裝的,而是用一次性紙杯裝的。因為我們沒有其它事,於是就坐在店鋪的椅子上吃冰激淩。


  “這奶香味真的很濃,加了不少糖,華雯,我很好奇你為什麽會來喀什?”我問。


  我和華雯算是熟悉了很多,因此,我也特別想知道她為什麽出現在南疆。


  “來當老師。我在美國留學的時候,我的一個老師年輕的時候到新疆大學做過一年的交流訪問學者。在交流期間她玩遍了新疆,因此在見到我這個來自中國的學生時她非常開心,她對我很好,對我的學業給了特別的關心和照顧。我們熟悉後,她給我說了很多她在新疆的見聞。她特別提到了喀什,她說她一下就喜歡上了這裏。畢業後,我想我應該和我的美國同學一樣,在確定自己後半輩子目標或者說職業之前,要先做點自己喜歡做的事,做點對社會有意義的事,我就考了教師資格證,並很容易得到了支教崗位。”華雯語速很慢的說著。


  “來到這邊後,我才對這裏有了深入的認識。來這邊支教的老師大多數都是來自經濟落後的地區,比如甘肅。他們來這裏是為了獲得體製內教師的崗位指標和更好的收入,建設新疆、教書育人使他們獲得滿足感。他們更多的是一邊教書一邊考公務員。我和瑤瑤比較另類,我們真心的是為了做貢獻,當然也是我們的興趣,教孩子是我們最主要的責任。”華雯說。


  這些故事我是知道的,但我一直覺得沒這麽簡單,一個家庭條件優越的北京女孩真的甘於在這裏吃苦嗎?

  “就這麽簡單?”我問。


  “就這麽簡單,我追隨的東西是精神層麵的,我家的物質條件還可以,我可以不在乎以後,我知道我不會在這裏一輩子。你知道,很多世界名人都做過類似的事情,家國情懷也好,服務全人類也罷,我覺得我應該做這些事情。”華雯說。


  “一年半的時間,我不知道你收獲了什麽,不知道對你以後的影響是好是壞,你說這裏的孩子會不會因為你們教了他們一年半又突然離開覺得你們很‘壞’?”我問道。


  “什麽壞?應該不會,對我來說一年半太短,對孩子們來說這就是一段深刻的記憶,她們有一部分因此會懂得好好學習,會知道要靠好好學習走出南疆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再說了,我現在仍然和大部分孩子保持著聯係,我常常鼓勵他們考大學考去北京,這樣他們就能在北京看到我。小學生啊,他們已經有到北京去上大學的想法了,多好的一件事。”華雯說。


  “我所謂的壞是指你帶給了他們外麵世界的信息,給了他們希望,但你一走他們似乎就失去了這種希望。”我說道。


  “你太小看這些孩子了,他們能懂的事比你想的要多的多,我並不是給他們灌輸所謂的希望,而是告訴他們努力的結果,如果他們努力他們就會和他們的父母過不一樣的生活。”華雯說。


  我沉默了,人和人真的不同,當年我一心學習是為了考一個大學,而上大學的目的是為了走出家鄉留在大城市,留在大城市後又一心想紮根在大城市,想要在大城市裏結婚生子。我從來沒想過我有一天會回我的老家去生活,我也沒想過我當時為什麽會一心想要離開家鄉,年輕人大概都是這樣的,我現在寧可在喀什創業都沒想著回我的老家去安穩的過日子。


  但華雯她們已經站在比較高的高度去看未來,她在意的是如何實現自己的價值,在乎的是所做的事情是否對社會有意義。


  我不知道華雯當時是不是也需要拚命的學習去考一個好的大學,但她一定學了很多課外技能,比如音樂、美術舞蹈什麽的,就算這樣她的學習成績一定很優異,否則她不可能去想她想去的學校留學,她說她高中沒畢業就去了美國上學,她可以學自己感興趣的專業,然後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又一次在遙遠的祖國西部感覺到了自卑,我除了比華雯能寫一點所謂的無病呻吟的詩詞外,就再沒什麽能和她比的東西,我有點後悔窺探華雯留在喀什的理由了。


  看到我在發呆,華雯踢了我一腳:“二傻,你想什麽呢?”


  “沒!沒什麽,我在考慮我店鋪的裝修,怎麽能省錢又能做出想要的效果。”我掩飾著自己的走神。


  “瞎說,我學過心理學,你剛才的樣子明顯有些沮喪和頹廢,看的出不是很快樂,冰激淩都不能讓你快樂。你說你年齡不大,腦子裏都裝著什麽啊!”華雯說。


  “算是走神吧,你贏了,我確實有些迷茫,我在想我為啥會出現在這裏,如果我不在這裏又會在幹什麽?我這個人沒啥心機,臉上藏不住喜怒,所有的心理活動都表現在臉上了。”我自嘲道。


  “得了,又開始了。不要貶低你自己,要對自己有信心,有些路隻有走下去才知道風景有多美。妄自菲薄隻會讓你敗給你自己。你看看陳琰,人雖然渣了點,但他很自信,臉皮還很厚,所以他活的很自我,活的很輕鬆,你再看這古城裏的居民,大多數人都是樂觀、淳樸、熱情、豁達的,雖然也有不少小市民的市儈,但這已經能讓我們足夠的放鬆。”華雯勸解道。


  是的,華雯是對的。比起大城市,比起我家鄉那樣的若幹線的小縣城,這裏確實有太多的不同,這兒的人們不自大也不自卑,看似沒有什麽追求,但本質上他們更像是在追求美好生活的一群人。


  “對啊,我怎麽就總是會憂鬱呢?北京姑娘看問題確實比我要高幾個層次,格局比我大多了。這兒有煙火氣,卻沒那麽多的亂七八糟的人和事。同樣是古城,以前我會喜歡麗江大理那樣的地方,不會喜歡這樣的地方;現在反過來了,我覺得這裏的才是真實的,而麗江和大理已經匯聚了太多的虛假和頹廢的東西。”我說道。


  華雯又踢了我一腳,說:“都說了,別去比較,你一比較你就輸了。”


  說完後她又問老板要了兩個冰激淩,這種牛奶加糖做出的冰激淩確實好吃。


  華雯接著說:“其實你在上海上學工作,見的都是國際化的事物,接觸的都是經濟最發達地區的人,現在應該不會自卑才對,怎麽感覺你總是有點呢?你知道嗎?我曾經很羨慕你這樣有點經曆的人,你曾經在幾個城市生活過?”華雯問我。


  “不算喀什和上海,我生活過一年以上的地方有四個,一個地級市、兩個縣城、一個農村,山裏的農村。因此我認為我很具有分裂性和漂泊性,我是個沒有家鄉情節的人,我都不知道我的家鄉該怎麽算,陝西或是秦嶺?我的父母隻是普通的公職人員,人都很好,服從工作安排,因此才不斷的在陝西南部遷徙。我上大學前差不多每三到四年要換一個地方生活,雖然這些地方相互距離不遠。”我說道。


  “到現在為止,我很多關於小時候記憶是混亂的片段化的。我能把幾個住過的地方都混淆在一起,我記不住我小學同學、初中同學和一半以上高中同學的名字,因為我轉學的次數比較多,有時我要靠我父母來幫助我回憶我某個年齡在什麽地方。這些沒什麽好羨慕的,我一直沒有安全感,我好不容易有個好朋友卻會因為轉學而不得不重新去找一個好朋友。”我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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