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草原之夜
很快,村裏的青年聽說薩媞妮媞家裏來了幾個外地年輕人,就都相約著過來了,騎著馬的,騎著電瓶車的齊刷刷的聚攏到到了木屋前。
他們中有帶著吉他的,有帶著手鼓的,還有帶著熱瓦普和都塔爾的。
一開始大家都圍在木屋門前,對屋裏的我們探頭探腦,嬉笑著交頭接耳,相互推推搡搡。
有幾個顯然對二蛋和普拉多感興趣,圍著車在看,討論著什麽。
我有些無奈,被人們參觀總是不那麽舒服。陳琰則展示出了他銷售的功夫,他散了一圈煙,七八個人隻有兩三個吸煙的,大部分的人開始和陳琰握手並交談。
於是,我們開始彼此握手並相互介紹自己,他們的名字我是一個都沒記住。不知道是誰的建議,大家的場地挪到了木屋後的一個氈房裏,好家夥,滿滿一屋子青少年。
有人在小鐵皮爐裏生起了火,氈房裏立刻溫暖了起來,有人拿來了茶壺有人端來半盆牛奶,開始煮起了奶茶。
最牛的是一個小夥,他表演了一段歌曲,僅僅靠一個手鼓伴奏,是一邊自己打手鼓一邊唱歌,我居然聽出了旋律,我趕緊把這歌用手機錄了下來。
陳琰到他的車上拿了兩瓶白酒和一箱啤酒,於是,幾個想喝酒的小夥一陣的歡呼。
氈房裏低矮的鋪上,一邊坐著小夥們,一邊坐著姑娘們,沒有人組織,大家很自然的開始聊天和唱歌。
這是個很有意思的畫麵,無論是誰隨便誰說一句話都可能引起一陣友善的笑聲。我喜歡這種氣氛,他們誰也沒勸酒,我也正好不用喝酒,我喜歡喝熱熱的帶著鹹味加了一小塊酥油的奶茶。
陳琰也隻是偶爾才喝一杯白酒,因為氈房內地方小,沒辦法跳舞,所以大家都是在唱歌。
歌詞我一句也聽不懂,我隻好根據旋律猜測是否是憂傷的,表演大部分都是比較平實的節奏,偶爾才會有歡快的歌曲。
輪換著人唱了幾曲後,陳琰終於忍不住了,他拿過吉他開始唱了起來,他選的歌我很熟悉,是BEYOND的海闊天空。陳琰又一次利用了他會粵語的優勢,效果很好,幾乎所有的年輕的牧民們都聽過這個歌。
我和邊上一個小夥說著話,年輕一代普遍能說一些國語,他告訴我他們這些年輕人也用手機上網,會用QQ和微信,會玩抖音。
本來我以為這裏不會有低頭族,看來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這是一個巨大的認知反差,雖然他們不是所有人都有智能手機,但隻要一個人用就有其他人圍著這個人看他操作,並給出著主意。
陳琰隔了兩個曲子,又拿過了吉他,他這次先唱了一個新疆調調的歌曲《這裏是新疆》,這歌應該正好是用吉他彈唱的,因此他一開口所有人都發出了讚歎的聲音,我想是因為他們沒想到一個說能港片裏那種粵語的人居然會唱新疆味道的歌曲。
我不得不佩服陳琰,他很巧妙的利用歌曲的風格征服了這群青年男女。然後就是幾個小青年圍著陳琰要學著彈這首歌,另一個青年在手機上找到了這個歌的視頻,於是一堆人又湊一起看小小的屏幕,一時間氈房裏人聲鼎沸。
華雯則和小薩聊著天,看起來她們共同語言挺多。
這時就聽陳琰大聲宣布著:“我的老家也有民歌,也很好聽,我給你們唱。”於是劉三姐上場了。
《山歌好比春江水》本來是女聲唱的,此時由陳琰這個略帶低沉的嗓音表現出來竟然毫無違和感,一曲唱罷迎來熱烈的掌聲,大部分人估計沒有聽明白歌詞的意思,我邊上的小夥子就不停的讓我給解釋唱的是什麽。
“這是古老的對唱形式改的,歌詞是提問題和回答問題,比如前麵先問什麽東西有腳卻不走路,什麽東西沒有腳卻能走到每個人家裏,最後回答財主有腳不走路,錢財沒腳卻走入每家每戶。”我給他簡單的說了說。
陳琰教了他們一會兒《這裏是新疆》就又來了一個節奏非常快的英文歌,我懷疑他是現編的歌曲,因為除了很有節奏的倒數的seven、six、five、four、three、thosewhoarefree’這一句。
這引起了他們又一陣的興奮。
夜深了,青年們紛紛邀請我們有時間去他們家裏玩,之後迅速的說笑著散去,小薩家終於安靜了下來。按著安排,我和陳琰一個氈房,華雯和小薩一個氈房,我去幫華雯把氈房裏的火爐生上火。
陳琰仍然處於興奮中,他說好久沒這麽開心了,好像自己是一個歌星一樣被人簇擁著的感覺真好。
“你剛才的英文歌是不是自己編的?”我問。
“一半一半,有這個歌,我改了點詞,我南寧酒吧DJ比較喜歡用的調動情緒的歌曲,godisagirl‘上帝是個女孩’原節奏前半部分不夠快,我們DJ就整個改快了,隻是可惜這本身是要用很強的鼓點來配的,這兒隻能靠我個人喊數字帶節奏了。”陳琰說。
“想不到你還會這一手。”我說。
“我父母是早些年支援三線建設才到廣西的,因此我從小就學習音樂。但有自己的風格還是在參與酒吧經營之後,人啊,有時候要挑戰一下自己。”陳琰說。
“明天,你回去嗎?”我問。
“不回,我再住幾天,我喜歡這裏,我還想追一追薩媞妮媞。”陳琰說。
“可是你才租了房子,才投資了酒吧就都不管了?”我問。
“我高興就好,我現在算是明白新疆為啥是歌舞之鄉了,人們似乎都不懂含蓄的在表達著自己。比起我以前的生活,這種才是生活好不好,想想我以前的日子都過到狗身上去了。”陳琰說道。
第二天半上午,我們告別了小薩一家,陳琰當著我們的麵他說要順便留在這裏養傷,並親自看著被壓壞的草皮恢複正常,同時要幫助艾拜依克大叔放牧來作為道歉。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自己保重吧!”華雯說道,然後華雯又給小薩低聲耳語了幾句,小薩顯的有點不好意思。
我也沒多勸陳琰,他這是玩心不改,玩夠了應該就會自己回去的。當時我也沒想到這哥們在這裏真的放起牧來,而且幾乎成為一個專業的牧民,當然這是後話了。
我和華雯沒有再往奧依塔克去,而是直接返回了喀什。
不知道為什麽,我雖然和陳琰隻是這些天才熟悉起來,這次他沒一起回喀什,我的心裏還是覺得有點失落,也許在我需要在這裏有更多朋友。一路上我的情緒並不怎麽高,華雯看出來了,她也沒說什麽。
中午時分,回到了喀什,睡了一個午覺,這是我這麽多年來第一次睡午覺,而且居然睡著了,簡單的洗了臉,我拉著華雯就去了古城,逛了一會兒發現沒什麽地方可去,因為距離旺季還早,街道上沒什麽遊客,整個古城很靜謐。
我們就又去了荒原酒吧,意外的看到米熱在酒吧裏,我和米熱打了招呼,米熱顯的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