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3章 成勢
“大將軍看得出這是一首情詩,又可否看得出,這情詩出自於何處?”
張赫搖頭一笑,他本是一個謀士,也是一個有學識的人,提起這些事情,倒也是他的擅長。
“這我怎麽知道,莫非這不是我小妹親自著作的?”
烈陽搖頭,有些不解道。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張赫搖頭晃腦,念出這一句詩,笑道:“大將軍與銀月娘娘,皆出自於百越中的南越,而百越之地,統稱一個越字。南境百越的人,統稱越人!”
“曾經,百越有一大國,其強大,已經脫離百越之列。不僅在春秋時名列五霸,戰國時,更時七雄中的佼佼者!”
“此大國,名為楚,亦可稱之為楚越!”
“楚國有楚辭,楚辭中,有一首越人歌,這句詩,便出自於越人歌中!”
烈陽聽著張赫叨叨叨說了大半天,一句有用的東西都沒有,不禁叫道:“我說張赫,你就別賣弄你的學識了可以嗎?知道你什麽都懂,你直接告訴我,這首詩,是否可以直接送給那嬴守就行了!”
張赫聞言,一陣苦笑,感情自己說這麽多,在這位看來都是廢話。
也對,這位從來都隻幹實事,從不聽這些有的沒的。
既然如此,那就簡單直白一點吧。
“大將軍,這首詩,按照我的看法,送給皇帝陛下,自是甚妥,可這詩中的含義,可不是隨隨便便一首情詩那般簡單啊!”
“按照我的想法,銀月娘娘亦是博學多才,豈能毫不了解這詩中的含義?然,她卻以這首詩表達心中思念之情,可想而知,娘娘心中亦有苦水啊!”
張赫沉默片刻,歎息道。
“什麽,你說我小妹心中有苦?”
烈陽一聽,頓時就不高興了,鄭重其事的問道。
“嗯,有苦說不出!”
張赫點頭,確定道。
“你既然看得出來,倒是說說,什麽苦!”
烈陽有些疑惑,僅憑一首詩就如此斷定,他有些不相信。
“哎,這越人歌,寫的乃是一個舟手與一個王子的故事。舟手卑微,自慚形穢。”
“對高高在上的王子,心生愛慕,卻無法吐露,隻能以下人的身份麵對王子。同乘一舟,心中喜悅,卻不為人知。心中苦澀,亦無人知!”
“所謂山有木兮木有之,心悅君兮君不知。豈不知,不是不願人知,隻因自身卑微,自慚形穢,不敢表露心跡罷了!”
“如今,銀月娘娘提這詩句,豈不是把自己比作那自慚形穢的下人,不敢對高高在上的皇帝表露心跡?”
“或許平日裏,銀月娘娘雖有皇妃身份,但在陛下麵前,都隻是行下人之事吧!”
張赫目光閃爍,不得不說,他卻是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僅憑一首詩,便將銀月的經曆猜的八九不離十。
在嬴守麵前,銀月從來不敢僭越,能得到一個皇妃的名分,她已經心滿意足,從來不敢多做他想。
說是卑微也好,自慚形穢也好,她從來不敢在嬴守麵前表露自己的心跡,甚至於卑微的她,幾乎已經卑微到泥土中,隻做嬴守身邊一名婢子。
“還有這種事?”
“哼,難怪呢,我就說我妹妹過得肯定不如意!”
“等著吧,我現在就把這封信傳給那嬴守,我到要看看,這個責任,他負還是不負!”
烈陽一聽,頓時就來氣了。
想到自己疼愛的妹妹,在別人麵前,竟然如此卑微,真是豈有此理。
“將軍去吧,若想試探陛下的心意,這一封書信足矣!”
張赫點頭,將畫像推送到烈陽跟前。
烈陽也不廢話,接過畫像,直接離去,很快便通過黑冰台的消息渠道,傳送向東胡王廷,嬴守手中。
黑冰台的傳訊速度,可謂快速。
相隔數千裏隻要,短短兩三天便已經送達。
這一日,清晨,嬴守早早的就已經收到這封信。
此時,嬴守正在書房中。
看著手中,那熟悉的畫像,不正是自己嗎?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嬴守喃喃自語的念叨著這兩個字,對一旁恭候問話的鐵鷹劍士問道:“傳來消息,可知這畫像是經誰之手傳出的?銀月娘娘讓送達的嗎?”
那鐵鷹劍士躬身道:“陛下,此畫卷的從大將軍烈陽手中傳出的,據說是銀月娘娘吩咐送來的!”
嬴守聞言,嘴角微楊,忍不住暗自冷笑。
“月兒送來的,卻經烈陽之手,這事情還真是有趣。看來,這大秦內部,有些人終究逐漸成勢了。大勢所趨,不可阻擋啊!”
嬴守喃喃自語,揮了揮手,讓那鐵鷹劍士退下。
這簡簡單單一封書信,上麵隻有一個女子的思念之情。可送到嬴守手中後,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揣測信中的內容,相反,第一時間看到的,卻是大秦暗地裏的暗流洶湧。
從一開始,嬴守就已經想過了,大秦經曆此劫,必將造成另外一番大秦局麵,王權之下,必將誕生一股股勢力。
這是大勢所趨,不可阻擋。每朝每代,皆是如此。
對此,嬴守從來就沒有想過阻止,畢竟這種曆史的必然,阻止也是阻止不了的。相反,真要阻止了,損失最嚴重的,終究還是大秦。
何為一國?
國者,聚天下之勢與一身。
把天下之勢比作江川河流,那國就是大海,隻有融合江川河流之力,才能成就大海。
相反,一個大海,若是沒有江川河流成勢而來,再大的海,遲早也有幹枯的一天。
此前的大秦,天下歸心,所有權利力量,皆在他嬴守一人手中。如此一來,固然他的權位無人能夠動搖。
可是,下麵的人也終究難以成勢,無法成勢,則發揮的力量終究有限。
而大秦隻要持久發展下去,分幫分派,聚眾成勢,也是在所難免。
所謂成勢,也可以說成器,隻有成器了,才能為大秦發揮更大的威力。
如今,通過這畫卷的來路,嬴守看清楚了,該成勢的,基本上都成勢了。
如烈陽,現在也有了自己的勢頭了。否則,豈能參與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