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秦女黎薑
“拜見皇帝陛下！”
宮殿之中，六十來人，一個王後，三十二個嬪妃和十二個王子，十三個公主跟前的桌案上都擺放著食物，但眾人一個個愁眉不展，連吃飯的食欲都沒有。
眼看皇帝到來，那些嬪妃王後，紛紛起身，拉著王子公主們便上前跪拜。
“平身！”
嬴守擺了擺手，來到上首位置坐下，目光看向眾人，道：“都起來吧，這段時間，你們想必都餓壞了吧，怎麽都不用膳啊！”
“啟稟皇帝陛下，外後與眾外妃和公主王子們深感陛下龍威浩蕩，又舔愁緒，無心用膳！”
夜郎國往後，是一個身材高挑，麵容清秀的女子，竟不用翻譯，就聽懂了嬴守的話，還用中原大秦語言回道。
不過話語之間，卻絲毫不敢去提及夜郎王。
畢竟皇帝對夜郎王有多恨，今日大家有目共睹。這個時候提起夜郎王，她害怕，這大殿之中，所有人都會死。
大人倒也罷了，可孩子，何其無辜？
“咦，你是我秦人？”
嬴守有些驚訝道。
“回陛下，外後乃蜀人，亦是秦人，名喚黎薑。當年家父前往夜郎做生意，途中遭遇劫難，外後為夜郎王所救，便嫁與那夜郎王。其實天意難料，大王無心與大秦為敵，卻被蒼天捉弄，鬧出這般事，還請陛下殺了夜郎王吧！”
說著，這夜郎王後黎薑猛地跪下，泣不成聲。
在黎薑身後，一種王妃和公主王子，也紛紛抽泣了起來，十分之淒涼。
“你說，讓朕殺了牧南？”
嬴守眉毛一挑，怪異的看著黎薑。
雖然在黎薑身後，那些王妃和公主王子，一個個的也因為此次被連累，顯得十分悲哀，但從他們神色間看得出來，沒人敢提出要殺夜郎王牧南。反倒是這黎薑，看似悲痛，卻提出這個要求，令嬴守有些驚訝
“是的，陛下，殺了夜郎王牧南吧。我大秦有句話說得好，士可殺不可辱，他再怎麽說也是一個王，如此羞辱，以後還有何顏麵立足於世？殺了他吧，莫要再這般折磨了！”
“最後，此番之言，乃外後所提，若陛下不滿，可殺了外後，莫要牽連諸位王妃和王子公主，求陛下了！”
說著，黎薑猛地磕下頭去，隻聽一聲悶響，抬起頭時，額頭上已經裂開，鮮血橫流。
“娘！”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猛地跑出，一把抱住黎薑，哭得泣不成聲。
“我兒！”
黎薑一把摟住孩子，將孩子抱在懷中，悲涼而泣。
一旁，站在嬴守身後的南燕見狀，眼睛不由一紅。
雖然此刻皇帝陛下怒火滔天，然，見這一幕，她依舊心中不忍。
這是何等母子親情。
這黎薑，又是何等同心？但為了丈夫的顏麵，卻不得不提出殺了丈夫。
“王後莫非一點也不恨那夜郎王？正所謂男兒大丈夫，保家衛國。如今，他即保護不了家，還護衛不了國！”
“當初，他手握二十萬大軍，還能眼睜睜看著其兄滅亡，奪取王位，把國置於險地也就罷了。如今，為了一己之私，竟不顧家中妻兒，這般男人，你還為他如此著想？”
嬴守歎息一聲，莫名的被這黎薑擊中心中柔軟，沉聲說道。
“陛下，大秦有禮，君辱臣死。王有錯，怪臣子進言不忠！丈夫錯，怪妻子不賢。臣者忠於主，妻者忠於夫。”
“今日，我夫有錯，黎薑豈能置身事外？正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即便丈夫再錯，難道黎薑還能讓其受盡屈辱不成？不求陛下繞過我夫，但求陛下……殺了……殺了他吧！”
黎薑淚流滿麵，雖嫁入夜郎，卻不忘中原禮儀。
嬴守搖頭，心中不禁感歎。
這夜郎王，當真八輩子積德！
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他抬起頭，看向夜郎王的其他王妃，道：“你們想讓朕如何處置夜郎王？”
這些人可聽不懂中原語言，隻得一旁的翻譯幫忙。
聽到翻譯的話，眾妃臉色一變，十分惶恐，紛紛跪在地上，沒人敢發一言。
在他們身後，一群王子和公主，也紛紛跪了下去，滿臉驚恐之色。
“皇帝，你就殺了我爹爹吧，我娘說的沒錯，你要是還不解恨，可以再殺我和我娘，不要再折磨我爹了！”
就在這時，那清脆而悲鳴的聲音響起，往後黎薑身旁，那小王子，竟忽然抬頭，指著嬴守大聲叫道。
“王兒不可放肆，不能這般對陛下說話！”
黎薑連忙抱住孩子，看向嬴守，抽泣道：“童言無忌，還請陛下莫要生氣！”
嬴守搖頭，深深的歎息了一口氣。
在這對母子跟前，他忽然發現，自己千般怒火，竟仿佛頃刻間消失不見。
“好了，黎薑，放心吧，朕還沒到與一個孩子置氣的地步。這夜郎王上輩子積德啊，有你這樣的王妃，還有這樣的王子，他死也無憾了。你們先用膳吧，朕現在腦子很亂，讓朕想想！”
嬴守連連歎氣，站起身來，朝著殿外走去。
忽然，他在大殿門口停了下來，背對著黎薑道：“你是往後，照顧好諸位王妃吧。今日，朕以國禮待之，還望王後莫要拂了朕的麵！”
黎薑聞言，渾身一顫，連忙回頭，叫道：“多謝陛下，外後定會照顧好大家！”
嬴守點頭，不發一言，直接離去。南燕跟在身後，止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黎薑，眼中帶著憐憫，也跟在身後離開了。
“轟隆隆……”
終究烏雲蓋頂，電閃雷鳴之間，暴雨傾盆而下。
聽著外麵嘩啦啦的雨聲，嬴守坐在宮苑之中，心中沒來由一種恐懼襲來，仿佛滔天大水，再次湧來一般。
他似乎看到了，那尚在大水中掙紮求存的姑娘，如今，他是死是活，究竟人在哪兒？
嬴守目光呆呆的看著外麵的大雨，身軀輕輕顫抖，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害怕。
“陛下……”
南燕心痛如絞，上前，從身後輕輕抱著嬴守。
“燕兒！”
嬴守回頭，一把將她摟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