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禮法不讓
“陛下,身為天子,理當以禮治天下。天下人尚未亂了禮法,陛下豈可自亂?”
叔孫通拱手,鄭重其事道:“這成親之日,祭祖祭天,乃是頭等大事。”
“尋常人家尚且需拜天地,如今乃天子與國母大婚之日,一切理當已從禮教遺訓,否則就是對祖先的不敬,對皇天的不敬!”
說話間,叔孫通已然拋卻了往日的圓滑。
作為太傅,負責天下禮儀教化,他決不能允許皇帝在這個時候胡作非為,惹得天下笑話。
“沒錯,陛下,今日陛下雖是丈夫,然更是天子,就該為天下人做出一個榜樣。否則日後,天下何談禮教,何談文化?”
叔孫通話音剛落,群臣之中,執掌天下禮節的禮部尚書,吳華也走了出來,拱手進言道。
“嗬嗬,怎麽,今日你二人這是在教朕怎麽做人是吧?若朕今天即不祭祖,亦不祭天,你二人有該當如何?”
嬴守眼睛微眯,冷冷道。
此言一出,叔孫通和吳華二人頓時臉色大變。
其餘群臣也心中一震,但一個個並沒有說什麽。
一來,群臣來自於諸子百家,各門各派,並不是每一家每一派都如儒家那般繁文縟節,甚至於很多人對於儒家這一套都十分不滿。
而來,這些人也懼怕皇帝,不敢在這個時候開口說些什麽。
當人,他們不開口得罪皇帝,也不等於就會在這個時候針對叔孫通。
畢竟朝臣諫言,此乃天職,這二人並沒有錯,這個時候落井下石,未免引人詬病。
“陛下,您此言當真?”
叔孫通氣得渾身顫抖,這大秦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禮法,若因為今日嬴守這般胡作非為,非得崩潰不可。
畢竟連天子都不尊禮法了,這天下人,誰還會去遵守禮法?
“你覺得朕是在跟你開玩笑?”
嬴守聲音冰冷,道:“今日,朕的皇後疲倦至此,朕現在就告訴你,今日一切繁文縟節取消,朕的皇後需要休息,誰敢阻撓,莫怪朕手下不留情!”
說完,嬴守大袖一揮,對南燕伸出手,道:“皇後,跟朕離開,莫要理會這群沒事找事的家夥!”
南燕見狀,不禁一臉猶豫之色,十分為難。
“陛下,您真的決定如此做法?”
就在這時,叔孫通猛的跪了下去,喝道:“陛下若真要如此踐踏天下禮法,就請從臣的身上踏過去吧。”
“天下禮法已經踐踏,遑論臣的區區身體!”
“沒錯,陛下,您如此踐踏天下禮法,與踐踏臣等有何不同?還請從臣的身上踏過去吧!”
叔孫通這一跪,吳華也跟著跪了下來,大聲喝道。
群臣之中,也有不少出自於儒家學派,見狀,一個個拳頭緊握,忽然間數十人衝了出來,堵在嬴守跟前,跪倒在地:“還請陛下踏著臣等身體過去!”
說話間,現場氣氛瞬間凝固了起來。
“你們!”
“嗬嗬嗬……”
嬴守被氣得笑了,這見過不怕死的,但身居高位,如此不怕死的,還真是天下少見啊。
本來之前決定大婚,為了避免出現意外,鬧出之前宇文成都婚禮上那般笑話,他直接就把許褚和李元霸這兩個鐵憨憨給支開了。
結果倒好,兩個鬧笑話的鐵憨憨走了,這幾十個板著臉不怕死的家夥跑出來了,這是準備逼迫自己大喜之日大開殺戒啊?
當然,嬴守不會殺他們,也不至於踐踏他們。
生氣歸生氣,但說到底,隻是賭一時之氣而已,這些人是好是壞,嬴守還沒昏庸到分別不出來的地步。
“陛下,此時都怪南燕,您就別為難諸位臣工了吧?”
南燕在一旁看的著急,今日可是大婚之日,要是鬧得不歡而散,對陛下的名聲可不好,對天下也難以有個交代。
一時間,南燕心中十分自責,若不是自己昏睡過去,豈能發生這樣的事?
“你也為他們求情?”
嬴守微微皺眉,回頭道。
“沒錯,陛下,這一切都是南燕不好,怪南燕不該睡過去,還請陛下繞過諸位臣工。”
“諸位臣工說得沒錯,天子禮法,應當天子率先遵守,否則豈能臣服於天下人?再則,南燕不累,還請陛下先行祭祖祭天!”
南燕被嬴守看得心中一顫,她知道嬴守是維護自己,但越是如此,她越不能讓嬴守和大臣們產生隔閡。
大秦走到這一天,從滅國到興盛,並不容易。若是因此而朝中大臣離心離德,將會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遺憾。
“好……好……好啊……哈哈哈,好……說來說去,倒是朕的不對了。行,你們要舉行儀式,朕奉陪就是。叔孫通,立刻開始,舉行祭天敬祖大典!”
嬴守搖頭,似乎氣急而笑,忽然下令道。
“諾!”
叔孫通聞言大喜,猛地抬頭看了嬴守一眼。
精明如他,哪裏能看不出來,皇帝這就是有氣沒處撒,故意沒事找事,找完事之後,還得讓人送台階下。
現在,皇後親自求情,就相當於給了台階,皇帝看似氣急,實際上不過就是順水推舟而已。
按照他的秉性,這樣的台階,他是能給皇帝的,而且以往,朝堂之上,他也經常做出這種給皇帝台階下的事。
但要說到給台階,那也得看什麽時候。
對於叔孫通來說,天下什麽事情都可以商量著來,都可以給台階,但唯獨禮法,絕不能打商量。
否則今日退一步,明日退一步,今日給一個台階,明日給一個台階,這天下的禮法,遲早得亂了不可。
因此,圓滑如他,絲毫沒有給皇帝台階下的意思。
現如今,由皇後給這個台階,皇帝下了,他自然是高興的,至少,他這個天下傳道者,並沒有違背禮法。
隨著嬴守一聲令下,接著便是複雜的祭天敬祖儀式。
這尋常人家成親,拜堂也就完事了。
皇帝成親,雖不用拜堂,但這祭祖,祭天,卻比拜堂更加麻煩千百倍,一番忙碌下來,竟已經過去了一整天的時間。
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來,皇帝的喜宴,方才在皇宮大殿之前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