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宴會
皇貴妃思慮再三,到底將蘇璟妍的親筆信給了自己兒子。
變故來得太突然了,以至慕彥崢愣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接受這個事實。
他的阿妍走了,卻不知去了哪裏,信上隻說出宮去辦一件極秘密的事,辦完了就回來,讓他不要擔心。
有什麽事兒非要瞞著他,自個兒去辦?有什麽事兒非要走得這麽急,竟連跟他當麵道別的時間都沒有?
此刻他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偏這會兒皇帝睡了午覺起來,又拉著他繼續上晌未下完的棋局。
慕彥崢心不在焉地應對著,很快就被殺得潰不成軍。
皇帝皺眉看著他,“老四,你有心事?”
慕彥崢忙回過神,強顏歡笑道:“沒有。父皇,您的棋藝又精進了許多,兒臣甘拜下風。”
“朕記得,你的棋藝比朕還好,今兒是怎麽了,這麽快就認輸了?”皇帝狐疑地道。
慕彥崢頗為愧疚地道:“不瞞父皇,兒臣昨晚沒有睡好,這會兒還有些困乏呢。”
皇帝不疑有它,忙擺擺手道:“你這孩子,怎不早說,快回去歇著吧。”
慕彥崢忙恭敬應是,行禮告退。
一路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寢殿,當即派人去查蘇璟妍的下落。
正這時慕彥嶸過來尋他。
見他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慕彥崢隻以為他已經知道了,正要相勸,卻聽慕彥嶸苦惱地道:“皇兄,不瞞你說,這兩天我總是做夢,夢見我死去的母妃。”
“你是為了這個不開心?”慕彥崢失聲道。
慕彥嶸看著他,點了點頭,又嗡聲道:“她雖然不是我的生母,可她到底養育了我。而我,明知她的死有些蹊蹺,可卻沒有辦法追究。皇兄,我心裏好難受……”
“你別這樣,一切都過去了……”慕彥崢寬慰道,此時他自己心裏也難受著呢,實在想不出別的話來安慰他。
所幸阿妍離開的事他還不知道,但願母妃那邊也能瞞住他……
慕彥崢強打起精神,陪慕彥嶸在院子裏打了通拳腳,正要回房換衣裳,不妨玢郡王派人過來請他去赴宴。
自打皇帝赦了司馬家之後,玢郡王與其他皇室子弟的走動便多了起來。加之大婚後,皇帝在宮外賜了府邸,玢郡王便常常在自家府邸設宴宴請諸位叔伯兄弟。
慕彥崢是眼下太子的熱門人選,當然也是他最想討好的人。
之前好幾次邀約,都被慕彥崢婉拒了。
這次適逢年節,慕彥崢即便想拒絕也找不到好的理了,想了想便欣然應了。
“六弟,你與我一同去罷。”慕彥崢道。
因著姚貴妃,慕彥嶸在皇室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加之他自己又不是個善於交結的人,以至皇室中人並不太拿他當回事,宴請的時候也隻是象征性地給他遞個帖子,多數時候他也是不去的。
看他還在猶豫,慕彥崢又道:“左右無事,就一起去罷,與大夥兒多聚聚,你也不會糊思亂想了。”
慕彥嶸這才應了。
未免再有別的變故,慕彥崢當即讓人拿了自己的衣衫給他換上,兩人連袂出宮。
到得玢郡王府上,負責接待的仆從引著二人去了落雪軒。
仆從邊走邊道:“離開宴還有些時辰,貴客們這會兒都在落雪軒玩投壺呢。”
這讓慕彥崢不由得想起在玉城的時光,想起自己被薑伯母逼著做了回惡人,想起與阿妍相遇的種種,臉上的神情攸然落寞了許多。
並沒走多久,便到了落雪軒。
一眾人玩得正酣。
不無意外地,君熠然赫然在此。
作為北麓公主的未婚夫,他也算半個皇家人,何況他向來善於鑽營,玢郡王的宴會豈能少了他?
慕彥崢一到,眾人俱都圍了過來,行禮的行禮,問好的問好,寒喧的寒喧。
玢郡王更是欣喜,他沒想到這個傲驕的四弟真的會來,這會兒頓覺臉上有光,忙不迭地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以示親近,“四弟,你來得正好,快,替我好好收拾收拾君三公子,不然他還真以為咱們兄弟好欺負呢!”
慕彥崢笑著走近,瞟了場中一眼,便看出了怎麽回事。
原來君老三投中了雙貫耳,贏了玢郡王的驍箭。
“嗨,老四!”君老三熟絡地跟他打招呼,臉上的笑意真誠極了。
這人太會演戲了!
慕彥崢心裏那個氣呀,想發卻發不出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也隻得淡淡地回應。
此時已有伶俐的小廝將箭矢奉上。
如果蘇璟妍在這,一定認得出來這小廝便是當日她在玉城救下的黑衣少年。
當時慕彥崢雖然也在玉城,但並未親見過他,所以也就當麵不識了。
慕彥崢接過箭矢,看似信手一擲,便也擲出了個雙貫耳,自然引得在場的人哄然叫好。較之君熠然,他這位皇帝最為看重的皇子自然更得人心,一時間諸人俱都圍在他身邊轉,恭維奉承的話聽了一耳朵。
慕彥崢極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可此時也不得不應付。
他這邊忙著應付諸人,少不得忽略了同來的慕彥嶸。
慕彥嶸心裏失落,自顧尋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邊上侍立的小廝也是個有眼色的,請過安後便將他麵前的酒杯斟滿。
慕彥嶸想也未想,端起斟滿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酒入愁腸,辛辣的味道刺得他忍不住接連嗆咳了好幾聲,鼻涕眼淚都差點流出來了。
小廝忙端了溫水侍候他喝下,這才感覺稍好了些,隻是胃裏仍有些難受,臉頰也似乎變得燙了些。
抬頭看去,他的四皇兄此刻正被幾位皇叔簇擁著,滿臉帶著笑意,嘴裏滔滔不絕地不知在說些什麽。
四皇兄真是受歡迎啊!
慕彥嶸不無豔羨的想。
“六弟,在想什麽呢?”一個聲音突然突兀地傳來。
即便還沒看到人,慕彥嶸也聽得出這是令他分外討厭憎恨的那個人的聲音,因此頭也不抬,當沒聽見,隻顧悶頭喝酒。
對於從未喝過酒的慕彥嶸來說,第一杯酒下肚,便已有了三分酒意,這一杯再喝下去,三分的酒意變成了七分。
不待他表態,聲音的主人已然坐到了他對麵,順手將桌上的酒杯拿開,“六弟,你分明不會喝酒,何苦為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