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栽贓
二人並未與她招呼,很快領著侍女隨從離開。
轉眼一幹人等走得寥寥無幾。
留守在殿外的除了國公爺和宋大人,便隻有劉大夫和當值的侍衛侍女了。
蘇璟妍躊躕一會,正要領著碧螺離開。
殿內忽然奔出一名侍女,“阿蠻小姐留步,殿下請您進去!”
蘇璟妍苦笑。
宋夫人讓她留下,不就是期望她在這時候起點用嗎?
那少年受這麽大的罪,終歸也是因為自己的緣故…
想到這不禁歎了口氣,吩咐碧螺在外等候,又朝國公爺宋大人微微頷首,隨後緩步走入殿內。
寢殿裏燭光繚繞,映出錦帳內擁被躺臥的身影。
這是她第一次走進慕彥崢的寢殿,之前雖然在太子跟前侍候,又在行宮住了幾日,卻從未涉足他的地盤。
這情形實在荒唐,讓她心裏無端湧起慌亂,心如鹿撞…
隔著一射之地的距離,竟是不敢再往前半步。
殿內陷入沉靜,隻有燃燒的火燭偶爾爆出一聲呯響。
半晌聽得錦帳後傳來慕彥崢的歎息,“我知道你在怪我,我也怪我自己…所以——”他停頓片刻,又道:“所以,我打算節後回京。”
回京?
蘇璟妍驚愣地張大眼睛,盯著錦帳後的人影,眸子裏難掩失望傷感…
到底是密罐裏長大的孩子啊,受不得一點挫折。可是以眼下的形勢,回京並不是明智的選擇…
她不由得深吸口氣,“你真要回京?”一邊說話,人也慢慢走近。
到了榻前猛地掀開錦帳,少年形容灰敗的臉龐瞬時落入她眼裏。
慕彥崢下意識地扭頭不去看她。
蘇璟妍歎了口氣,幽幽道:“原來,你已經忘了你說過的話。”
他的身軀明顯一震。
“原來,你在我娘麵前說過的話都不算數了…”她又歎了口氣,在床櫞上坐下,低低道:“我這一生,難得愛戀一個人,到頭來,終歸是癡情錯付…”
“你——”慕彥崢終於轉過身來,怔怔望著她,“你還在乎我?”
蘇璟妍坦然迎視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在—乎—”
“難道你不認為我是個很沒用的人?”慕彥崢麵帶譏笑地問她。
蘇璟妍看著他冷聲道:“如果你一直糾結今天晚上的事,那你這輩子,就真的沒用了。”
“所以你也不用勸我。”他的神情立時變得黯然。
“我當然不會勸你,我不過是提醒你,走到今天這一步,你已經沒有退路了…”蘇璟妍說道,神情無奈又傷感,“終歸,是我和我娘拖了你下水…現在回京,是你的死路,太子不會放過你,他身後的紀家不會放過你,姚貴妃同樣不會放過你。你和你的母妃,連同龍家,都會隨著你的失敗而落入塵埃。”
“是嗎?”慕彥崢笑笑,神情蕭瑟。
他知道她說的是實情。
如果一直保持初心,或許他這一生都會過得平安,但不會喜樂,可惜偏偏遇上了她…罷了,即便為了她,也該好好振作,忍下這份難堪,“你先回去吧,我想靜一靜。”
蘇璟妍道:“好。”
轉身正要走,身子猛地被人從後麵抱住,熱氣噴灑在耳邊,有聲音急急道:“答應我,將這一生許給我!”
她沒有立即回答,隻轉身在他額前印上一吻,低聲道:“好好歇息,明日再來看你。”說罷轉身逃也似地飛奔出殿。
殿外碧螺正等得心焦,見她出來忙迎上急急問:“殿下沒大礙吧?”
“沒有。”蘇璟妍回答得很快,腳步邁得也不慢。
回到後苑自己的住處,她的心裏依舊很亂,怔怔坐了半晌,被碧螺勸了好幾次才勉強喝下一碗參湯,剛躺下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
慕溶月卻輾轉無眠。
今兒長玉殿的事實在意外…
她甚至懷疑過,這會不會是君熠然的算計,可後來瞧他費盡心力地救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但也由此引發她更大的猜疑,這人怎麽知道是酒精中毒,又怎會懂施救之法?
當日自己落水他做過什麽,彼此心知肚明,不然他也不會同意這樁婚事…
還有那丫頭,她到底知道些什麽?
心念間一名侍女匆匆進殿,附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什麽,驚得她立時坐起,瞪圓了眼問:“人現在在哪?”
侍女道:“現就在偏殿,公主要不要見她?”
“見?為何不見?”慕溶月說著,人已經下榻,及著鞋子去取架子上的衣裳,“得好好問問,到底誰是慕後主使。”
侍女應聲是,侍候她穿好衣裳隨後往偏殿裏去。
留守偏殿的是幾個婆子,此時見她過來齊齊俯身施禮,其中一個婆子指著跪在地上的人道:“殿下,就是她,她叫小蓮,她說她知道趙公公怎麽死的。”
慕溶月走過去,細細打量她一番,挑眉冷聲問:“你知道什麽?”
小憐看著她目露猶疑,又瞅了瞅四周侍立的婆子。
慕溶月扭身朝她們擺手。
侍女領著婆子們退後。
小蓮低聲道:“趙公公的死,是奴婢下的毒。幕後主使,隻怕說出來您也不信。”
“是誰?”慕溶月問,心呯呯直跳。
小蓮道:“君三公子。”
“什麽?不可能!”慕溶月驚得後退半步,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小蓮撩著頭發苦笑,“就知道公主殿下不信…可這是實情。奴婢主動坦誠,所求不過一個心安…害死趙公公,奴婢心裏有愧。”
慕溶月看著她,深深調整了呼吸,“那你是他什麽人?”
小蓮搖頭,麵色幾分慘然,“什麽都不是,他不過抓了我娘,逼迫奴婢為他辦事而已,可即便我按他的吩咐做了,我娘還是死了…”
“那你怎麽知道是他?”慕溶月厲聲道。
小蓮抬起頭來,看著她道:“公主殿下跟他那般親近,應該知道,三公子右手的手腕往上,有一塊虎形的胎記。”
慕溶月頓時神情大變,身子站立不穩差點跌倒。
那次在梵玉山別院的溫泉池裏,她有幸瞟到他手腕處的那塊胎記。
那胎記並不算隱秘,隻是平日他素來喜歡著寬袍長袖,不留意也不會發現。這侍女如果與他沒有幹係,為何知道得這般清楚…
栽贓?似乎沒必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