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8 章
第168章
薑嫿睡到晚膳起來, 陪著爹娘吃過又迷迷糊糊睡過去, 她這兩日趕路精疲力盡, 又知曉爹爹無事, 整個人驟然輕鬆下來, 就格外的犯困, 這一躺睜眼就是次日早晨, 她熱出一身汗,黏糊糊的。這三年她雖然跟燕屼和離,那些養身的藥浴從未斷過, 一年四季不碰涼寒食物,夏日裏連冰盆都不曾用。
每次不到半日就一身汗水。
薑嫿扯開身上的衣衫,去隔壁淨室用溫水梳洗一番, 換上幹淨的衣裳。
她回京一趟不易, 打算小住段日子再做打算。
用過早膳,她過去潘家一趟, 告訴蘇雲溪一聲, 這幾日他們也一直為爹爹的事情跑前跑後, 既已無事, 自然要告知一聲的。
蘇雲溪得知事情已解決, 跟著鬆口氣,“那就好, 也不枉費你回京一趟,可是太傅大人幫著解決的?”
薑嫿嗯了聲, 沒說太詳細, 這事情有些難以啟齒。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蘇雲溪笑道,也沒問的太細,那是嫿嫿跟太傅的事情,不管結果如何,她都希望嫿嫿這輩子能夠過的安穩幸福。
蘇雲溪道:“你好不容易來京城一趟,不如多待些日子,鬱姐姐曹姐姐都掛念著你,我們約個地方小聚可好。”
薑嫿笑道:“自然是極好,這段日子我不急著回蘇州,就明日吧,待會兒就給鬱姐姐曹姐姐遞帖子去,有三年未見,甚是掛念。”
兩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快到晌午薑嫿才離開,她沒急著回薑宅,坐在馬車上讓車夫四下逛逛。
京城裏比三年前更加繁榮昌盛。
看著周遭熟悉的景致,薑嫿籲了口氣。
她去鳳滿樓用的午膳,下午又去逛了好久才回薑宅。
回去時已快酉時。
約摸著快要吃晚膳,薑嫿想著趕緊回房梳洗下就去陪爹娘用膳的,她跑了一天,身上黏黏的。
回到屋子梳洗換了身胭脂色綃繡海棠飛蝶薄綢衣衫,就過去正廳用晚膳,剛走進庭院就聽見燕屼的聲音,“薑伯父,今日叨擾了。”
薑清祿爽快大笑,“哪裏的話,之前的事情還多虧太傅大人幫忙,否則我哪兒能那麽容易從順天府出來,何況這半年多我在京城裏的生意還多虧太傅大人。”
薑嫿怔住,他怎麽過來了?
猶豫了下,還是走了過去。
她剛進廳裏,坐在食案左側的燕屼抬眼朝她望來。
他的目光很溫和,沒有昨日的漠然。
薑嫿卻有些不自在,自然知道他上門是做什麽的。
昨日她拒絕他的條件,他對她又勢在必得,怎肯輕易放棄。
薑清祿招呼薑嫿坐下,“嫿嫿快過來,太傅大人今晚留在咱們家吃飯,你也快過來吃吧。”
食案邊隻剩一個位置,就在燕屼旁邊,薑嫿坐下,她也想清楚,沒必要扭捏,他幫著薑家不少忙,是該感謝,至於其他事情,她會慢慢的同他說清楚的。她坐下後,燕屼幫著她添了半碗湯,猶如當年還在燕府時一般,他很清楚她的口味,動作自然,看的薑清祿和許氏一愣一愣的。
兩人相視一眼,都不由想道,這太傅待嫿嫿如此癡情,偏老天爺這般作弄這對有情人。
“快吃吧。”燕無屹道:“這海參花膠湯涼了會有腥味的,要趁熱吃。”
這湯是許氏特意吩咐廚房給嫿嫿補身體的。
用冰糖燉的,帶著絲絲甜味。
是薑嫿喜歡的味道。
她點頭說了聲謝謝,又招呼薑清祿跟許氏吃。
隻是家常宴,沒甚拘束的地方。
薑清祿跟燕無屹喝著小酒,薑嫿跟許氏默默吃東西。
兩人也隻是淺酌,並未喝太多。
等到都吃過,丫鬟們把膳食撤下去。
薑清祿猶豫下道:“太傅這是打算回府了?”
燕無屹笑道:“我找嫿嫿說會兒話,待會兒再回府亦不遲。”
薑清祿道:“那嫿嫿你陪著太傅過去你那邊的庭院說說話吧。”
“嗯。”薑嫿沒有拒絕,她踏出正廳,身後高大男子跟上。
走在青石鋪的小徑上,隻有夏蟬發出的蟬鳴聲,他默不作聲的跟在身後,偏偏氣場極大,讓她想要忽略都不可能,等到兩人都走到薑嫿住的庭院裏,她也不敢把人帶進屋子裏,看著庭院的石凳指了指,“太傅大人請坐吧。”
周圍還有丫鬟伺候,她可不信這人會當著丫鬟的麵胡來。
“都退下去吧,我與你們主子有些話要說。”燕無屹揮手屏退丫鬟。
到底還是薑嫿的丫鬟們,站在原地猶豫不決。
“下去!”燕無屹的聲音大了些,丫鬟們白著臉退到庭院外。
薑嫿有些惱,“那些是我的丫鬟,你憑什麽嗬斥她們。”
燕無屹望著他,“我隻是讓她們退下,哪裏有嗬斥她們?”
薑嫿不想跟他爭辯,扭頭不理他。
過了半晌,察覺他的灼熱的視線還在,她又把頭扭過去,“太傅大人看我作甚?不是有話同我說嗎?”
燕無屹收回目光,嗯了聲,“腿上可還疼?”他問的是騎馬磨出來的傷。
薑嫿臉頰紅了紅,脾氣小了些,“不疼了。”那藥膏很是管用,今早又塗抹了次,基本已經不疼了。
剛說罷,她整個人忽然騰空,又被他抱在了懷中坐在他的腿上了。
薑嫿惱的臉都有些紅,低聲道:“你快些放開我,丫鬟們都在垂花門外,一會兒能聽見的。”
“別擔心,聽不見的。”他把香軟的女子摟進懷中,鼻翼間都是她身上的香氣,忍不住喃喃道:“嫿嫿,你真香。”他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的嘴巴,薑嫿不敢掙紮的太大,怕把外麵的丫鬟引來,好在過了會兒他就放開了她,捏著她的手心啞聲道:“我隻是想讓你陪我說說話。”
薑嫿安靜的待在他的懷中,問道:“你這幾年過的如何?”
燕無屹低聲道:“還算不錯。”一直有個信念苦苦的支撐著他,他若出了事,嫿嫿就會嫁給別的男子,別的男子會做盡他曾經對嫿嫿做的事情,他沒法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隻是這樣的信念,他撐過那次被追捕陶元九的重傷,撐過邊關的寒苦,直到回來京城。
他仔細的跟他說著這三年發生的事情,燕家的仇恨,燕家的清白,陶元九的死,還有當年太子殿下在狩獵場失蹤下落不明,也是陶元九與宮中貴妃勾結,想要謀害太子讓貴妃所生二皇子繼承太子之位。他立下大功,這才在道出燕家事情時被皇上留下一命。
還有他的恩師周長林也在燕家出事時插過一手,這事情連陶元九都知曉的,哪怕最後周長林反悔,可燕家那場災難還是沒有避免,周長林在燕家的那場災難裏的確無足輕重,也因此他隻是讓周長林丟了官,沒有要他的命。
燕無屹道:“他是寒門出生,當初與我爹是至交好友,許是交往的久,心態便有些不平衡,有些人注定出生便是天之驕子,可有些人需要用盡一切才能爬上去,他大約是嫉妒了,這才生出邪念。”
薑嫿聽的唏噓,又想到周玉珠,她是周長林的女兒,難怪上輩子周長林一定要她嫁給燕屼,卻是因為這層關係。
玉珠也是她最好的朋友,嫁給燕屼的師弟後一直在外地,兩人好些年沒見過了,不過有書信來往,薑嫿知道她生了一兒一女,日子也過的很幸福。
兩人坐在庭院的石凳上說了不少話,等到滿天繁星時,燕無屹放開她,“你早些回房休息吧,得空了我在過來看你。”
薑嫿張了張口,有些話便沒有說出口。
她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他筆直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垂花門後。
…………
接連半月,燕無屹幾乎日日都來薑宅用的晚膳,吃過後兩人就在庭院裏說會兒話,大多數的時候他都要抱著她,偶爾會抱著她親吻,強勢霸道,不給她半分拒絕的姿態。
他連著來了大半月,薑嫿整個人都恍惚起來,覺得這樣不對,可是她卻有些舍不得離開京城。
京城裏又是謠言四起。
這次的謠言薑嫿都也從丫鬟們口中知道了。
京城裏人人都在議論太傅大人跟他的前妻。
“我親眼瞧見太傅大人每天都要去薑家,這怕是對前妻餘情未了吧?”
“太傅大人當真癡情,這都三年了,身邊連個通房都沒,怕是連續弦的打算都沒有吧?”
“那豈不是非薑家的那個不可?”
“太傅大人真是癡情,當初他大難當頭,那前妻不顧情分,硬是要與他和離,哪裏想到太傅大人一朝得勢,她又跑回來了?”
“不是吧,聽說和離原因是太傅大人的前妻無法懷孕才和離的吧?”
“你們說這些有何用?人家太傅大人樂意就成。”
這話說的好像是這麽個理兒。
不過,因為這事情,薑嫿被京城裏頭的女眷姑娘們好生生的羨慕嫉妒了一番。
這次的閑言閑語的,對薑嫿沒太大的影響,她的心波瀾不驚。
她每日還是悠閑的過著,得空就與幾位好友小聚。
日子也算悠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