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第62章


  燕屼就道:“都聽娘子的, 娘子說什麽都是對的。”他的聲音如玉石清脆的撞擊, 又透著懶散, 還微微側頭看他的小娘子一眼。


  “快別貧嘴了。”薑嫿嬌嗔。


  今日月朗星疏, 除著前麵微弱的光亮, 抬眼四下看去, 周遭一片漆黑, 樹木假山的黑影此刻看上去奇形怪狀,她輕輕的握掌,伸手扯住燕屼的衣袖, 燕屼察覺出什麽,低頭望她,見她身子微微緊繃著, 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 乖巧的不得了。


  她這是怕黑,燕屼是知道的, 每日夜裏她入睡總要留一盞燈的。他伸手, 大掌握住她的細細的手腕, 腕骨小巧嬌弱, 仿佛輕輕一捏就能夠捏碎, 他不自覺的放輕手中的力道,改握住她的手掌, 十指緊扣。


  七月盛夏,她的手心還有些冰涼。


  兩人一路牽著回到皎月院, 立刻有丫鬟們上來伺候, 翡翠進房亮燈,珍珠去小廚房端來醒酒湯,春蟬如意跟在兩位主子進去。兩人出一身汗,薑嫿身上粘粘的,有些受不住,便抬頭跟燕屼道:“夫君,我先去淨房梳洗,一會等著珍珠把醒酒湯送來,你喝過醒酒湯在去沐浴。”


  燕屼坐在玫瑰椅上,靠在椅背上,沒了平日的嚴謹,此刻顯然有些懶散,他慢慢嗯了聲,目光卻在她的臉上流連著。


  薑嫿有些心慌,微微頷首,轉身去到淨房,今日是春蟬伺候她梳洗,她進去淨房裏靠在竹榻上,春蟬忙著放水拿衣裳,都準備好才喚姑娘一聲。


  淨房裏的琺琅彩瓷燈台上放著幾顆夜明珠,室內被照的很明亮。薑嫿起身站在浴池邊上,春蟬幫著她脫掉身上的衣物,一身冰肌玉骨,膚如凝脂,拆開發髻,柔順的青絲頃刻間就傾瀉下來,如同上好的絲綢,柔軟絲滑,這樣一副溫潤如玉的身子,連身為女子的春蟬都不敢過久的凝望,怕被吸了魂魄,春蟬堪堪望過一眼就覺麵紅耳赤,心裏噗通噗通的。


  薑嫿慢慢把身子侵到浴池裏,溫熱的水包裹著她的身子。淨房四角已經擺著冰盆,房中不會太悶熱。


  這一日過的可謂是精神緊繃,此刻身子被溫水包裹著,她的心身都鬆散下來,舒服的籲口氣。


  春蟬跪在主子身後,將主子那一頭濃密青絲撥到一側,幫著主子揉著後背,又慢慢的捏著肩頸。忙碌這般久,再加之時辰也不早,薑嫿有些昏昏欲睡,連著淨房的房門響動都不清楚,隻感覺捏在肩頸上的力道大了些,不疼,很舒服,力道剛剛好,她都忍不住舒服的低吟出聲,嬌嬌糯糯的。


  那雙大掌沿著她的脊背輕輕按壓著,身後有滾燙的呼吸灑在她的耳間,薑嫿突然就清醒過來,感覺身上的那雙大掌帶著薄薄的繭子,刺的她皮膚微痛。


  薑嫿心中一驚,猛地轉頭,見到那張熟悉的俊美麵龐,她麵紅耳赤,也不知他進來多久,何時開始幫她按摩的。她急忙掙脫開他的大掌,整個身子埋進水中,躲到浴池的另外一側,“夫君,我,我已經洗好了,待我起來你就可以沐浴,夫君可以先回避嗎,這樣有些不方便。”她還有些委屈。


  “不避,娘子也不必急。”燕屼慢慢的說著,一雙深邃的目望著她,他還維持方才幫她捏肩的姿勢,半跪在浴池邊上,身上隻有一件單薄的中衣,說著話的時候慢慢起身,竟脫下衣物赤身踩進浴池中。薑嫿目瞪口呆,呆若木雞,見到他修長身軀,寬肩窄腰,她是第一次見到男子的身體,然後就不可置信的去瞪燕屼,覺得這人怎麽能那麽不要臉!


  她就算是同意兩人夫妻,可有夫妻之實,可是床笫之歡,那是床鋪上做的事情,他怎麽能夠跟來淨房裏,還,還——不等薑嫿反應過來,他已經來到她麵前,攥住她的雙手,反剪到她的背後。他低頭含住她的唇,把人壓在身下親吻著,兩人的身子緊密貼合在一起,所有的感官都清晰起來。


  燕屼再也忍受不了,他又怕傷著她,隻能一遍遍的親吻著。


  薑嫿疼的眼淚都出來了,一口咬在他的肩上,用盡全力,他的肌肉堅硬,繃的牙齒都疼,她疼的哭出來,用力撓他的後背,哭道:“不許在這裏,嗚嗚嗚好疼……”


  她的模樣實在可憐極了。


  “好,都依娘子的。”燕屼低聲喘息,這樣抱著她走到內室,他心跳如雷,額上青筋都有些繃起。把人抱回床榻上壓在身下,又微微撐起身體,去看身下嬌嫩的女子,她一頭青絲纏繞在身體上,黑發柔順,膚如凝脂,黑白兩色的對比太過鮮明,她麵頰上全是淚水,閉著眼不去看他。燕屼怕傷著她,不敢亂動,隻是緊緊的盯著她,“嫿嫿,你不是願意嗎?”


  若是不願,何必寫那些書信給他。


  薑嫿身子疼痛,腦中閃過薑家上輩子的下場,她遭人毀容,毀她名譽,再被範家人隨意欺辱,直到小薑妤死去,她哭瞎雙眼,麻木的走在熱鬧的集市上,模模糊糊看著騎著高頭大馬的男人經過。她的心裏漸漸冷靜下來,抹去眼淚,睜開一雙眸子,雙瞳清澈濕潤,“我是願意的……”她的聲音還有些哭腔,伸手環住他的頸:“可是好疼,夫君,你能不能輕一些。”


  她說著抬頭在他的臉頰和嘴唇上親了一口,“求夫君憐惜……”


  燕屼就有些忍耐不住,她的身子纖細極了,他都怕會折斷她的腰,可還是忍不住,肖想那麽久的人,乖巧躺在身下,嬌嬌弱弱的。


  薑嫿疼的難以忍受,猶如被斧劈開,渾身都在顫栗,見他肆意而為,就忍不住張口咬住他的手臂,他原本還繃的緊緊的手臂鬆了下來,他其實對這樣疼痛沒有太大的感覺,身子堅硬,怕她蹦到牙,就隻能放柔。


  她好像還是很疼,不僅咬他,還撓他。


  還哭的厲害,使勁想推開他。


  等到結束的時候他其實沒有太滿足,想要第二次,她就抱著他的手臂,淚睫連連,“好疼……不要了,求夫君了……”


  她在跟自己撒嬌,燕屼見到她臉色有些蒼白,她年紀小,身子細弱,實在有些受不住他的,若是再有一次隻怕要傷著她,就摸摸她的腦袋,“好,為夫不碰你了,抱你去梳洗,我們早些歇下吧。”


  他把人抱去淨房清洗,又抱著她回到床榻上,她都已經累得睡下,乖巧的蜷縮在他的懷裏,她還微微蹙著眉,睡的有些不安穩,青絲披散在身上,遮擋住臉頰,隻餘一側小巧的側顏,嘴唇紅豔豔的,他低頭親親她的唇,抱著她睡下。


  翌日卯時,燕屼起來,薑嫿還在睡著,他輕身掀開薄毯,下床榻,赤身站在地麵上,扯過衣架上的青衫正打算穿上,就見到手臂和身上不少痕跡,都是她的咬痕和撓下的印記,他苦笑不得,穿上衣物,回頭看一眼榻上的娘子,她還睡的香甜。


  等到出去,廊廡守著幾個丫鬟,都是早起過來伺候他們的。


  燕屼朝著庭院裏走去,還不忘吩咐道:“大奶奶還在歇著,你們莫要吵到她了。”


  薑嫿醒來的時候已經快要午時,她渾身酸疼,骨頭都要散架,半坐起身子來,身上青青紫紫的,都是他昨兒按的,他其實也沒用多大的力道,隻是皮膚太過嬌嫩,稍不注意就要留下印子。


  她呆坐在床榻上,怔怔看著一身印子,她沒想到兩人的關係會到如此,心頭也說不上什麽滋味。又坐了會兒,她才扯響床頭的搖鈴,廊廡下守著的丫鬟們魚貫而入,進來伺候。


  薑嫿下床榻,翡翠幫著姑娘穿衣盥洗,珍珠去床榻上收拾床鋪,卻見床鋪上落下的朵朵紅梅,她心裏頭一驚,姑娘月事還有半月才來,這會兒床鋪上自然不會是月事,隻能是姑娘的落紅,這竟然是姑娘和姑爺的第一次。


  珍珠心裏忐忑,說不出什麽感覺,姑娘與姑爺成親這般就才圓房。


  薑嫿回頭看一眼,淡聲道:“不許去謹蘭院跟太太說。”她不喜歡皎月院的事情被傳到謹蘭院去,若是該說的事情,她自己會同爹娘說的。這種事情就完全沒有必要。


  珍珠應是,把床鋪拆開,打算端出去洗淨。


  時辰不早,薑嫿一人在房中用的膳,珍珠過來道:“姑娘,姑爺一早出門去的,說是晌午不在,要晚上才回的。”


  薑嫿點頭,他是帝王新點的狀元郎,回鄉探親自有許多人拜訪,怕是這半月他都有的忙。


  用過午膳,薑嫿回房靠在榻上歇息,她身子還是不舒服的很,去到淨房泡過溫水浴,可還是難受,稍一走動就研磨的有些疼,房裏還是有些熱,鬢角汗濕,珍珠道:“姑娘,可要去荷塘那邊乘涼?”


  大概是想起什麽來,薑嫿嫌惡的皺眉:“不去,我就在房中歇著吧,明日一早還要去青城山,你們先去準備著吧,禮單我都準備好,你們照著上頭備禮就是,莫要有遺漏。”再有半月她要隨著燕屼一塊去京城,便想著去跟張老告別。


  這半月,她要處理的事情不少,除了跟張老告別,剩下最重要的就是那個馬廝,去到京城總不能帶著他去,把他留在薑宅她可不願,往後怕都很難回蘇州一趟,必須在這半月把人處理了。


  哪怕上輩子他已遭報應,她也沒打算這輩子饒過他,上輩子薑家遭難有關的人和事,她都沒打算留著,防患於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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