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4章 出息

  葉子幹幹淨淨的沒有內容,信紙卻是密密麻麻寫了好幾頁。


  雲思回愣了一下,傾身就著容遇的手一瞧,瞧見信上內容時先是吃了一驚,隨即意外道:“怎麽可能是他寫的。”


  容遇把信紙遞給她,道:“前三頁確實是他的筆跡,聽口吻,也似乎確實是寫給你的。”


  信上內容就同那銀杏葉一樣,幹幹淨淨的,隻寫了一些他在齊國發生的趣事兒,朝堂上的內容一概沒談,還道雲思回哪日若是去了齊國,就帶她去哪裏哪裏玩,完全就是一副在暢想未來的傻子模樣。


  雲思回甚至能想象他在寫這封信時,流著口水的模樣。


  但她卻半點沒覺得信邪,左右翻著信紙試圖找出不一樣的地方:“怎麽可能回事他呢……怎麽可能呢!莫非是齊華蘭和那位皇帝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不,他們知道。”容遇忽然笑了起來。


  雲思回一愣,轉頭看去時,就見容遇從信封的夾層裏又拿出來一封信。


  對比方才齊商應寫的那封信,這封信的內容就少了許多,幹淨整潔地隻有一句:“齊國內亂,燕危。”


  沒頭沒尾地六個字,根本就不知道是誰寫的,自然也不知道是誰混進了齊商應送給雲思回信件的。


  容遇看向雲思回,卻見雲思回盯著信封上的字,深深皺眉:“你怎麽看?”


  雲思回沒出聲,將信件從容遇手中接過來,湊近鼻端聞了聞,然後又仔細辨認了一番字跡,道:“這是齊華蘭的字。”


  容遇挑眉:“如何確定?”


  “都說北齊的華蘭長公主愛用香,這信紙上沾了杜衡香的味道,”雲思回把信紙鋪在桌上,“齊商應用的不是這種香,大約是華蘭長公主寫信時,衣袖上的香料沾上去了。還有,你看這字……”


  容遇眸光一撇,聽雲思回解釋道:“筆鋒不利,筆跡不沉,好看歸好看,卻少了一點勁道在裏邊……早前我聽說華蘭長公主叫人刺殺過,傷了手,想必就是因為這樣,筆跡才失了勁道。”


  雲思回能如此理智的分析,容遇很欣慰。


  可欣慰過後,他又忍不住替雲思回難過。


  這個從小就被所有人都寵愛著的妹妹,卻要為了這些事情,逼迫自己放棄想要的東西,選擇自己不想拿的。


  容遇歎了口氣,憐愛看著雲思回。


  雲思回叫他看得背脊發毛:“你這是什麽看狗的表情?”


  “可別說自己是狗,”容遇將信紙收起來放進衣袖裏,“要罵就罵你自己,不要帶上我。”


  雲思回呸了他一臉。


  “之後方闕家中,你還要去嗎?”雲思回拽了拽他的衣袖。


  容遇想了想,搖頭道:“不去了,你替我去吧。”


  畢竟他是皇帝,來寧國公府本也是因為這邊算是他母親的娘家,多偏愛一些也是正常的。


  可若是連方闕家中也去了,朝中那些大臣不知道會怎麽想。


  回頭要是參一本宋虞功高蓋主,他可不想往司膳房添柴。


  時辰一到,方家帶著人來接親了,整個宋家到這才徹底熱鬧起來。


  宋恒背著宋虞出府,把人送到花轎上,回頭拍拍方闕的肩,叮囑:“好好待她。”


  方闕早不是當初那個,見著宋虞會臉紅的小公爺了,這些年他一心所向,跟著宋虞在邊關啃沙子,身上多了點男子氣概,也多了一點風霜,但比起宋虞來,他還是弱雞一個。


  他對宋恒和門口的宋家長輩們和雲間月容玦一拜,什麽都沒說,但卻已經足夠表明了心意。


  宋家這邊送親的是二夫人和三夫人,以及兩三個非要跟著去的小輩,和雲思回。


  畢竟是東梁唯一的女將軍出嫁,排場很大,隻是聘禮和嫁妝,便比旁人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知道的還以為嫁的是哪個公主。


  迎親的隊伍像是不著急回去一般,悠哉著在城中晃了一圈,眼看要錯過時辰了,這才會方家。


  方家主位上沒人,空著的。


  方闕的爹娘早就走了,如今這府裏,做主的就隻有方闕而已,如今再加個宋虞。


  但這一點絲毫不影響方府上下熱熱鬧鬧,以前宋虞的和方闕的屬下更是齊聚一堂,嚷嚷著拜天地,入洞房,還要鬧洞房。


  方闕不知道是不是得償所願,高興得不像話,整個人喝得有些飄,把堵在門口不肯走,非要鬧洞房的兄弟們踹走後,便搖搖晃晃進去了。


  丫鬟和媒婆都還沒走,高興地說著吉祥話討喜錢。


  方闕一一打賞了,丫鬟和媒婆們這才退下。


  屋裏瞬間安靜下來,終於隻剩他們夫妻倆了。


  方闕嘿嘿笑了兩聲,然後撐著桌子想起身,奈何喝太多,腿軟得不像話,剛站起來,又跌坐回去了。


  如此來回如此,他放棄了,坐在凳子上愁眉苦臉的歎了口氣:“阿虞你等我緩緩……那些灌得太多,我喝得有點飄,看你就像在我跟前跳舞。”


  坐在榻上的人沒說話,安安靜靜的同往常好似不一樣。


  方闕沒聽見回答,又打了個酒嗝,模模糊糊的地抬眼去看榻上的人,忽然道:“阿虞,你是不是還肯嫁給我啊?”


  榻上的人還是沒回答。


  方闕又自顧自苦笑一聲,道:“不過沒關係,我喜歡你就好……現在我們是夫妻,你入了方家的族譜,往後就會挨著我,死也會挨著我。我還有這麽長的時間,還可以好好愛你……”


  榻上的人還是沒說話,方闕說不出是什麽心情,歎了口氣,垂下了頭。


  這時,榻上的人忽然開口了:“喜娘說了,沒挑喜帕我都不算你家的人。喂,你要再不來挑喜帕,我就走了啊。”


  方闕一愣,猛地抬起頭看向榻上的人,一臉不可置信。


  這時,宋虞動了一動,像是要抬手自己卻掀喜帕。


  方闕嚇了一跳,霍地站了起來:“別動別動別動,不許動!”


  這會子他腿不軟,比什麽都硬朗,走路也不打飄忽,三步並做兩步,快速走到宋虞跟前,秤杆也不拿,直接上手把喜帕掀了!

  帕子底下,宋虞還是那個宋虞,又好像不是。


  方闕愣愣的看著他,忽然一眨眼,眼淚就滾了下來。


  宋虞嚇了一跳:“我都還沒哭,你哭什麽啊?”


  方闕委屈得不行,哽咽地在眼眶上按了按:“我……我這是喜極而泣!”


  宋虞或許明白什麽,但沒拆穿。


  她抬手擦掉方闕的眼淚,罵了一聲:“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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