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陪伴
會在這裏碰上容遇,是燕歸辭早就料到了的。
她轉過身,收起臉上的冷淡,露出一點堪稱溫柔的笑容來:“那不知這個禮物,對師兄來說可還滿意?”
萬洪興想走沒能走掉,已經傻在一邊了,現在又聽他們倆互稱師兄和師妹,表情一點都不想仇人,瞬間反應過來,從一開始……燕歸辭回到出雲閣開始,這就是個局!
“你……”萬洪興說不出是憤怒,還是別的什麽,“你竟然從一開始就將我們算計在其中!燕歸辭,是我小看了你這個奶娃娃!”
燕歸辭眸光一轉,冷淡地看向萬洪興:“說來說去,這還得感謝萬堂主,要不您做的那些事叫出雲閣聲名鵲起,我又怎麽會想到要回來?”
萬洪興表情一邊,看向燕歸辭的目光之中,就多了一點驚恐。
燕歸辭卻好似根本就不曾將他放在眼中,緩步上前,輕飄飄的將他一掃,道:“王景崇給了你不少好處吧?嗯?從方民安貪汙一案開始,你們就勾搭上了,這麽多年,怎麽就學不乖呢?”
人一旦嚐過甜頭,就再吃不下苦。
萬洪興當初在方民安貪汙一案之中撈到不少油水,借此讓他坐穩了錦畫堂堂主一位,甚至還在出雲閣本部穩固了他的地位,閣主不在之時,他就是代理閣主。
有這樣的好處在,之後王景崇抓住這一點把柄,徹底同萬洪興勾搭上,替王景崇行了不少方便。
要不是王若華的事給燕歸辭提了醒,她還想不到是出雲閣內部出了事。
萬洪興臉色一變,看向燕歸辭的表情都變了。
燕歸辭一把掐住他的臉,指甲都掐進了他肉裏:“當初你同王景崇是怎樣將老師扯進這件事裏的,嗯?”
此次燕歸辭回到出雲閣的目的,就是為了查明這件事的真相,順便才是將出雲閣內部好好清洗清洗。
當真是不清洗不知道,一清洗,就會發現角落裏看不見的地方堆滿了灰塵。
萬洪興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誰……誰是你老師?”
燕歸辭鬆開爪子,起身冷眼盯著他:“東梁齊太師。”
萬洪興像是一時沒想起齊太師是什麽人一般,表情像是有一瞬間的空白,直到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從久遠的記憶裏,將齊太師這個人從記憶裏扒拉出來。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當時第一次見道那個所謂的齊太師時,是在王景崇的府上。
他們師兄弟兩個,像是因為政見不合,大吵一架,都沒顧忌著還有外人在就鬧了起來。
王景崇似乎還說了一句:“師兄,你不必在勸,師父生平最疼愛的就是你,我不過是個不要的棄子。既然你要醉心學術,那你盡管去做太子的老師便是,女皇陛下必然不會虧待你。”
事實證明,雲間月確實不曾虧待他。
方民安一事爆發出來時,王景崇害怕被牽連,急急忙忙找上萬洪興幫忙。
萬洪興這老東西一向心狠手辣,根本就不在乎旁人的生命,當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將所有罪證全部甩到了齊太師身上,並且將王景崇摘得幹幹淨淨的。
甚至還叫王景崇當著雲間月的麵,質問齊太師為何要做這種事。
齊太師一直覺得王景崇走到這般地步,是他不曾代替師父將師弟管教好,心裏有所愧疚,竟什麽都沒說,就要認罪。
但雲間月的做法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一言不發,暗中給容玦寫信,叫容玦直接“滅口”方民安,從源頭就直接將這件事扼殺了。
等眾人反應過來,準備細查之際,鳳君已經“先斬後奏”解決了所有事情。
當時鳳君被百官彈劾,要雲間月收回他的兵權,雲間月直接將這些彈劾的折子丟到了司膳房。
又彈壓了許久,這件事終於平息。
當時看起來鬧了不少人命,方民安是最冤枉的那個,可誰能想到最冤枉的那個,卻活得好好的。
而自認為比誰都活得好的其他皇權貴族,卻被抄了家,株連九族,死後連祖墳都不得入。
至於萬洪興,他也不是背鍋的,他是要承擔所有罪責的人。
此番容遇前來,查明所有真相後,就會直接帶萬洪興回京城接受刑部審查,到時候方民安一案會重新被翻起來,當初被壓下去的真相,會重見天日。
京城。
雲間月坐在龍椅上,輕輕擺弄著一個花瓶。
花瓶裏的花是司苑司新送來的花,開得十分新鮮,卻被雲間月修剪得參差不齊,仿佛狗啃。
青蘿見怪不怪,好似眼瞎沒看見一般。
“怎麽樣了?”雲間月放下剪刀,轉著花瓶左右看了看,自個還挺滿意,“阿遇那邊可有什麽消息?”
青蘿斂衣在一旁替她整理修剪過的殘枝,道:“前頭有人剛送來消息,說是殿下已經進了出雲閣。”
“哦,是嗎?”雲間月表情淡淡的,“那他便是同那丫頭碰上了?”
青蘿道:“是已經碰上了,還抓住了萬洪興……現在,殿下應該是已經知道全部真相了。”
雲間月就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我家小阿遇,要是知道這些事情真相了,會如何看待我。”
青蘿撩起眼皮看向雲間月,發現她臉上雖然帶著笑,可眼底卻一片冰涼。
她想了想,道:“這不正是陛下所期望看到的?”
雲間月眸光一斜,掃了青蘿一眼。
青蘿便笑道:“公主故意將方民安有冤的折子送到刑部,不就是為了引導殿下親自去查這件事?包括齊太師,燕家,王家,都是公主事先安排好的,不是嗎?”
雲間月冷哼一聲:“就你什麽都知道。”
青蘿又笑:“奴婢哪能什麽都知道?不過是公主想告訴奴婢什麽,奴婢就會知道什麽罷了。”
她話音落下許久之後,雲間月都沒聲。
青蘿也不著急,耐心了等了等,才聽她輕聲道:“青蘿,我沒時間了。”
青蘿轉過眼,平靜地看著她。
卻見這位高高在上,總是冷心冷情的女皇陛下,眼眶微紅,開口時聲音裏還帶著哽咽:“我不敢等,也等不得……他為我困在京城這麽多年,已是我虧欠,這最後的時日,我想多陪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