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不死
那一瞬間容遇動了殺心。
他不退了,甚至不管倒在地上的燕歸辭,重新撿起方才扔下的刀,飛身朝傷了燕歸辭的那人砍去!
眾人沒想到會這樣簡單的傷到燕歸辭,知道她中毒後,也不在戀戰,一打手勢便走。
但容遇沒給他們這個機會。
平時總是溫溫和和的太子殿下,眼眸一沉,用蠻力砍了擋在眼前的人,飛身攔住了另外一邊,陰測測地笑了一聲:“傷了人就想跑?也不問問孤允不允許!”
話音落下,他吹了聲口哨,數十道人影,齊齊出現在他身後。
燕歸辭趴在地上,隻覺得腦袋有些沉,甚至還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心跳都慢了。
她掙紮掀開眼皮,往容遇地方向掃了一眼,瞧見那些人時,她想哭的心都有——既然有人,就早點叫他們出來啊!為啥非要等我挨一刀,看起來沒救了才發怒啊!
燕歸辭重新倒在地上,生無可戀地望著從雲層裏探出來的彎月,聽容遇平靜下了殺令:“全部絞殺,一個不留!”
在她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她感覺自己被人抱起來,鋪天蓋地的鬆香就將她整個的都包裹住了,隱隱還有一股極淡的血腥味。
燕歸辭勉強撩開眼皮看了一眼,發現抱著自己的人,臉上沾了血點子。
不多,但卻十分礙眼,好似什麽汙點一樣。
燕歸辭手指動了一下,像是想抬手將那些血點子抹掉,但她實在是沒力氣了,隻能抱怨似的低聲說了一句:“你欠我一條命,得賠!”
容遇像是沒想到那見血封喉的毒落在她身上,還能讓她有力氣掙紮著活到現在,腳步稍微一頓,低頭往懷裏掃了一眼。
“你沒事?”說著,他抱著人匆匆往村外走。
燕歸辭閉著眼,咳了一聲,聲音越來越輕:“有事……你要再不快點幫我找個大夫,我可能就蹬腿去了……”
還有力氣開玩笑,看來問題不大。
現在他雖然對燕歸辭為什麽中毒了會沒事這件事感到好奇,但還是不敢冒險,腳步匆匆,那些殺手的事情反而不關心了。
好在他的侍衛在這個時候出現。
他嫌棄馬車太慢,就叫侍衛拆了馬車,套上馬車,帶著燕歸辭騎馬離去。
但是岡州城的大夫沒一個能解燕歸辭身上的毒。
上到坐堂的大夫,下到搖鈴的遊醫,無一不被容遇請來替燕歸辭解毒,但這些大夫替燕歸辭看過後,都是無奈搖頭,道:“這位公子還是替她準備後事吧……”
容遇:“……”
一天聽了好幾次這種話,他已經麻木了,他打發這個大夫,叫侍衛繼續去找,尋更好的名醫來。
燕歸辭已經暈了,臉色蒼白,嘴唇卻是烏青色。傷口雖然被處理過,還用了止血的傷藥,但血卻一直止不住,一點一點往外冒著血絲……
容遇滿心都是煩躁,正要自己出門去請時,侍衛又帶回來一人。
那人模樣清秀,年歲看起來甚至比他還要小,個子也矮,身後卻背著一個藥簍,頭上還帶著一個鬥笠。
侍衛看見他懷疑的眼神,咳嗽一聲,解釋道:“公主,這位小先生確實是大夫。”
容遇掃了他一眼,覺得他像個藥童。
但那人半點也不怕生,衝容遇拜了拜,道:“在下自幼跟隨家父學醫,或許能解這位小姐的身上的毒。”
容遇皺了皺眉,再次打量著這個小孩兒,發現他全身上下,沒一點像個大夫。
但是……
現在燕歸辭的病情耽擱不得,若是在找不到能解毒的,她可能真的要蹬腿兒去了。
容遇沒別的選擇,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他起身往旁邊讓開一些,示意那小孩上前去看人:“你叫什麽?”
那小孩兒始終背著那個藥簍,慢騰騰地上得前去,從懷裏掏出一塊兒白布來,在燕歸辭手臂上的傷口處輕輕沾了沾。
因為有毒的關係,從傷口處流出來的血是黑色的。
那小孩兒放在鼻端聞了聞,這才回答容遇的問題:“我姓顏。”
說著,他又去給燕歸辭號脈,期間老神在在,八風不動的模樣,還真有幾分當醫者的模樣。
容遇卻在聽見這個“顏”姓是,眼中閃過一點驚訝,幾乎是迫切地問道:“太原顏氏和你是什麽關係?”
小孩兒閉著眼,似乎是斟酌燕歸辭的病情。
聽見容遇如此一問時,他撩起眼皮,淡淡地將容遇一掃——那雙眼睛有些些鳳眼,但雙眼皮的褶子卻十分深,眼珠子很黑,像一顆被精心打磨過的黑色琥珀柱子,細細地看著人時,連眼瞳裏那人倒映的身影的表情都能看得很清楚。
有那麽片刻的功夫,容遇想起了一個隻見過一麵的人。
但這個小孩兒和那個故人一點都不像,身上連點像樣的影子都沒有。
那小孩兒隻是看了容遇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隨即淡淡道:“沒有關係,恰好我阿爹姓顏而已。天下姓顏的那麽多,又不止太原顏氏才會醫術,更何況,太原顏氏早就滅族。”
容遇眯細那雙眼睛,心道:“不像,說話的語氣和神情都不像。”
這樣想著,他又笑了一下,在一旁落座,狀似無意地說道:“說是滅族,可誰知道會有逃走了一兩個漏網之魚?”
小孩兒似乎覺得他這個說法不錯,還點了點頭:“你說得有點道理……這位小姐中的是鶴影,因為中毒之後,就會駕鶴西去,故而得此名字,不過這位小姐似乎有些特殊,像個藥罐子……不,應該說是藥缸。”
那毒有多厲害,容遇已經見識了,那些殺手隻是輕輕被劃破一道口子,就會立即斃命。
但燕歸辭手臂上那麽深一條口子,竟然還能堅持到現在,也隻是昏迷。
容遇聽懂了小孩兒的話,古怪地看了燕歸辭一眼,低聲詢問道:“你的意思是……”
小孩兒從藥簍拿出一把小匕首來,然後招呼容遇的侍衛替點一盞油燈:“我是不知道她經曆過什麽,但我在她身體裏發現了好幾種毒素的影子,這毒素與她相依為命,形成一種共生,尋常迷藥之類的東西對她不見半點效果,隻有毒性稍微厲害的一點,才會對她造成一點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