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帝王

  雲思回慘遭遷怒,對生活沒了希望,丟了弩箭,開始趴在桌邊,要死不活地抄書。


  雲間月已經走了,玉清小築裏剩下的都是她自己的人,說話時,她也沒了顧忌。


  抄了兩個字後,又開始喊手疼,嘰嘰歪歪地轉過頭看向燕歸辭。


  雲間月雖然放下話,要雲思回自己一個人抄。但作為一個狗腿的書童,燕歸辭貼心的沒有真讓她一個人抄,反正雲間月那些話聽起來就像是開玩笑,要真不讓燕歸辭抄,方才剛來時就發火了。


  雲思回看著燕歸辭跪坐在墊子上,小身板挺得很直,絲毫沒有因為剛才“死裏逃生”,就僥幸得手舞足蹈。


  她撓撓臉,小聲問:“你為什麽不想跟著我母親?跟在她身邊,可比跟在我身邊強,就青蘿姑姑一個人,都能教你好多東西。”


  “我往後又不待在後宮學那些東西做什麽?”燕歸辭頭也不抬地說道,“你還是趕緊抄吧,天亮之前得抄完十遍,然後去太學呢。”


  雲思回頭大如鬥,兀自抓了一會兒頭發後,忽然又道:“不是吧,你還真想去朝堂啊?小歸辭,我想聽你說你在同我開玩笑。”


  “沒有同你開玩笑,”燕歸辭想了想,還是道,“但這是拒絕你母親的其中之一的一個理由。”


  雲思回立即來了興致,追問道:“那其中之二的理由又是什麽?”


  “你以為她會在這個時間過來是做什麽?檢查你功課?”燕歸辭遞給雲思回一道鄙夷的目光,道,“公主殿下,您自己想想,您有什麽功課是值得檢查的?”


  雲思回是什麽德行,她還不知道?

  至於大晚上就來檢查功課?何況下午的時候已經見過了,這才沒隔多久又來,肯定不是來見雲思回的。


  那就是聽說了梨落帶著燕家三小姐回宮了,所以特地來看看這個三小姐究竟是幹什麽的。


  要是別有用心,直接拖下去砍了。


  所以方才燕歸辭真的是死裏逃生。


  大約是一道經曆過抄書和方才事情了,雲思回同燕歸辭關係近了些,允許她無禮:“說話就說話,怎麽還帶人身攻擊的?你一個小娃娃,她有什麽好防備的?”


  燕歸辭在心裏嘀咕了一句,我可不是什麽小娃娃的。


  “陛下肯定早就知道了,我纏著您給您當書童的事,必然也是一早就查過我的。”燕歸辭眯了眯雙眼,眼珠裏依舊沒有光,“她肯定覺得我給您當書童,是別有用心,方才就是來試探我的。”


  當然,說是要培養她之類的話,也是假的。


  說不定等她一同意,跟著去乾清宮後,麵對的就是被雪藏。


  不然就是隨便找個借口,引誘她犯錯,然後直接拖下去亂棍打死。


  燕歸辭可不是個傻子。


  當然,這話她不會對雲思回說,畢竟再怎麽著,那也是雲思回生母,何況那些也隻是她的猜測。


  燕歸辭想了想,換了另外一個說法,道:“伴君如伴虎,誰知道下一刻我還有沒有命在……還是跟著您自在。”


  雲思回“唔”了一聲,張了張嘴剛要說話之際,就聽燕歸辭又道:“當然了,您最開始肯定也不是真心。您是想利用我打壓燕歸期……既然大家目的都一樣,殿下您就在多收留我一會兒唄。”


  心思被拆穿,雲思回隻是笑了一聲,盯著燕歸辭看了一會兒,也不裝糊塗了。


  她重新提筆抄書,正色道:“玉清小築這麽大,住我一個人也怪寂寞的,分你一個住的地方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本公主有個條件。”


  燕歸辭轉頭看向她:“什麽條件?”


  雲思回晃晃頭,卻是不說了:“過幾日你就知道了。”


  玉清小築裏,兩個小姑娘強行達成共識,準備聯手。


  另外一邊,雲間月剛回重華宮,正要叫人來伺候自己洗漱,就被人從後麵整個抱住了。


  一股清淡的梅花香瞬間循著縫隙鑽進了鼻腔裏。


  雲間月轉過身,抱住身後的人,累極似的在他脖子裏深吸了一口氣。


  “怎麽?”容玦摸摸她的腦袋,低聲詢問,“怎麽去一趟阿回那裏,回來還不高興了?”


  雲間月推開他,睨了他一眼:“我哪裏不高興?我高興的很,臉上還寫著‘我好高興’這幾個字,哈、哈、哈,你沒看見嗎?”


  容玦沒忍住笑出了聲寫。


  這人一如既往的嘴硬,明明連笑都是麵無表情了,還要說什麽高興。


  他抬手摸摸雲間月的腦袋,笑眯眯地問:“你不是去見阿回那個書童了?怎麽,沒問到自己想問的事情?”


  雲間月冷漠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轉身坐到了貴妃榻上。


  這張貴妃榻,以前是雲間月經常躺的,後來重華宮成了容玦的地方,反倒是他在上麵趟的時間最多。


  十回有九回,雲間月看見的都是他敞著衣衫,躺在上麵無所事事的模樣。


  她仰頭仔細將方才玉清小築裏發生的事情都說了,道:“那小姑娘倒是讓我意外,原本我當她接近阿回,是別有目的。”


  “別有目的,比如?”


  容玦也在榻上躺下,從後麵摟著她,低聲在她耳邊道:“方才聽你的話,怎麽你還真打算重用一個小孩兒?”


  這麽多年過去了,雲間月對容玦的聲音依舊沒什麽免疫裏。


  尤其是他故意在她耳邊的說話的時候,吐出的呼吸盡數噴在她耳垂上,一句話說完,她耳垂也跟著紅了。


  雲間月本人毫無知覺,容玦卻看得心猿意馬。


  她嗤笑一聲:“那小孩兒聰明是聰明,猜到我可能已經知道什麽了,所以找了那番話來搪塞我。我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還沒糊塗到要重用一個小孩兒地步。”


  做了這麽多年的帝王,她變了許多,可冷心冷腸從來沒變過。


  這天下值得同情的人太多,若是她將一顆心分出去一起同情,那這天下可能早就易主了。


  當皇帝隻有同情心可不行。


  容玦盯著那顆粉嫩的耳垂看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忍住含進嘴裏,用牙齒磨了磨。


  雲間月掙紮了一下,到底是沒將人推開,閉著眼聽他口齒不清地問道:“所以,你在知道人時,就查了那小姑娘?”


  雲間月“嗯”了一聲,壓著聲音道:“結果讓我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嘶,你收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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