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盛世
回到京城時,已經是冬天了。
他們在路上走了半年,這半年的時間裏,裕王聽說齊宣恒死了之後,試圖收拾細軟,逃出京城,可惜還沒來得及行動,就被宋恒帶兵抄了家。
這裕王平時看著老實巴交的,唯唯諾諾上不得台麵,就連他夫人看了雲間月,都是忍不住腿肚子直哆嗦。
但誰也沒想到的是,這樣一個人,被抄了家後,家底卻是相當豐厚。
整整一億兩白銀,比國庫還多。
雲間月歎為觀止。
歎完之後,一部分充公,一部分用來賑災,一部分作為軍需,還有一部分當做撫恤金,分發給了那些戰死沙場的將士們的家人們。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雲間月本人不在京城,便是張庭燁、沈書群和被雲間月提拔起來的戶部尚書一道核對賬目後,分下去的。
為避免有人貪汙試圖從中撈油水,雲間月一路暗查暗訪,砍了好幾個地方官殺雞儆猴。
雖然效果有限,但作用還是有的,至少那些人收斂不少,沒敢觸女君的黴頭。
等她一路踩著腥風血雨回京時,不知不覺間已經打亂了好幾個結黨營私的。
轉過眼,到了臘月,離國傳來消息,因為容玦暗中幫忙的關係,魏凜已經排除異己,坐穩了朝堂。
還有自夏天就消失,沒有任何消息的白荻放那邊,也傳來了消息。
謝遠舟其實是老皇帝的遺腹子,她母妃是宮裏一個小宮女的孩子,為了活下去,逃出宮後,曾被白荻放的母親撿到。
後來白家被抄家,也是因為剛上位就殺了自己所有兄弟的小皇帝得知自己還有這麽個弟弟在,動了殺心,隨便尋了借口,對白家抄家滅門。
誰能想到白荻放的父親,早就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天,早早就將兩個孩子送走了呢?
這次,他去北齊,是想借助齊宣恒的力量推翻西夏朝政,誰成想齊宣恒逃不過一個“情”字。
無法,他們隻好轉道借助了齊華蘭的勢力。
是以,他們在北齊親眼目睹了那一場動亂。
同樣,暗中潛伏的容玦也親眼目睹了北齊那一場動亂,甚至還暗中插了好幾腳,謝遠舟在朝中的幾個心腹大臣裏還有他的人。
如此收買人心也就罷了,甚至還故意將幾個忠心大臣把柄查清楚後,轉頭就托人交給了謝遠舟。
以至於謝遠舟順手幫容玦解決了一波他自己的人,險些成了容玦的盟友。
到最後,西夏這一場動亂裏,受益最多的反而成了容玦這個外人。
更關鍵的是,玄樓在那邊的情報網在暗中被重新建立。
西夏元氣大傷,白荻放和謝遠舟都暫時無心應付。
等他們反應過來之際,玄樓的人說不定已經徹底融入了西夏。
臘月中旬,雲間月封印,放朝臣休沐,回家準備過年,同時她說到消息,容玦已經快到京城了。
到了月底,容玦趕回來了。
幾乎是半年沒見,雲間月嘴上不說話,可心裏實在是想得厲害,白天還能裝裝樣子,到了晚上,樣子也不想裝了,打發了兩個小孩兒,兩人就沒羞沒臊的滾到了一處。
兩人都是一個心情,你情我願,一直到後半夜,才相擁而眠。
真是應了那句話,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到了臘月二十九那天,雲間月改了主意,將宴請朝臣的事推到了正月初一,除夕那天與家人團聚。
但禦菜卻照樣賞賜。
而女君陛下,卻在除夕那天,拖家帶口地去了宋府。
如今宋府幾個舅舅都各自開了府邸,但為了陪兩位老人,大多時候都還住在這邊,自家邸約等於沒有。
雲間月到時,都還沒開宴。
李淑蘭依舊是府裏的當家主母,布置張羅井井有條——之前宋恒為了保宋家,一直在服用避孕的藥。這幾年停了藥,正在調養身體,李淑蘭卻依舊沒有懷孕的起色。
早前宋恒還四處尋醫,後來李淑蘭不忍,兩人關起門來談了一夜,倒是看開了,沒在糾結孩子的事情了。
順其自然。
端康又生了兩個姑娘,跟她一樣,文文靜靜的。
葉寧也有了孩子,剛滿三歲,像他爹。
宋虞同方闕依舊擰著,誰也沒打算娶妻生子,也不打算嫁給對方,三天兩頭就往邊關跑。
宋漓瀟嫁了人,不是什麽高門府邸,卻是對她極好的。
宋璟娶了李淑蘭的表妹,性子溫順,卻是聰明,跟著李淑蘭學管家。
至於宋漓漓,成天在外麵野,立誌要同宋虞一樣做女將軍,人卻不在戰場。
雲思回一到宋家,就如同脫韁的野狗,唯有雲間月才管得住。
但今日是過年,雲間月放任她胡鬧。
容遇也難得放鬆下來,同宋旻兩個,帶著弟妹在院中放炮竹,嚇得幾個小娃娃們害怕,卻又要捂著耳朵看。
一大家子,皇帝不像皇帝,臣子不像臣子,無拘無束慣了。
卻是同普通人家一樣,寧靜祥和。
席間觥籌交錯,宋府上下其樂融融。
雲間月心裏念著的事情一放,人也跟著鬆了,不免貪杯,等眾人注意到時,她被佳釀染紅了臉頰,倒在容玦懷裏,笑得像個傻子。
容玦攬著她的肩,趁人沒注意時,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低聲道:“不能喝還喝這麽多。”
雲間月意識還算清醒,嘀咕道:“我心裏高興。”
說罷,安心的將自己靠在容玦懷裏,咕噥道:“今夜不宵禁,等會兒還要去街上。我頭暈,你讓我靠會兒。”
她難得這樣乖順,看得容玦心裏直癢癢,但這麽多人看著實在是不好做的,隻得揉揉她的腦袋,輕輕在她耳邊應了一聲。
雲間月被他噴在耳郭上的呼吸弄得直癢癢,無意識抬手在耳朵上揉了一下,隨即又抱著容玦的脖子,在他脖頸上蹭了蹭。
她迷迷糊糊地睡了不知道多久,最後被容玦叫醒,人在花船。
外頭鑼鼓聲震天,夾著人們的歡呼,歌舞,端的是盛世太平。
“你怎麽才叫醒我?”雲間月晃晃悠悠地從榻上爬起來,“是你擅自將我抱來的吧?回頭百姓還不得說我沒個體統,壓榨他們鳳君?”
容玦拿過披風將她裹起來,聽她紅著耳朵尖問:“外祖母他們呢?”
“在外麵等著呢,走吧,就等你了。”
說罷,拉著人一道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