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手段
太後對當初的齊宣恒有恩,齊宣恒不好讓她沒麵子,隻好臨時改了主意,跟著內侍一道去了後宮。
今日天色好,太後在花園散心,身邊陪著幾個宮人,見他來了,便揮退左右,隻餘齊宣恒候著。
老太太年紀不大,眉目卻十分慈祥,比起大梁那個眼中全是野心的莊太後,她眼中的慈祥是真慈祥,長輩對晚輩的包容。
她扶著齊宣恒的手,慢騰騰在花園裏溜達,忽然道:“最近朝堂上可是出了什麽事?”
“能有什麽事,”齊宣恒不想說太多,淡淡道,“跳梁的小醜罷了。”
太後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信了幾分,狐疑道:“是嗎?要是沒什麽事,做什麽那些大臣告狀都告到哀家這來了?”
齊宣恒聞言,倒是沒出聲,轉眸看了太後一眼,見她神色平靜,不像是生氣的樣子。
“娘娘既然都知道了,那又何必叫我來多此一問?”齊宣恒神色懨懨,道,“您不理朝政多年,對朝堂上的情況可能不太清楚,那些不過是瘋狗一樣亂咬人罷了。擾了您的清靜,我回頭就叫他們給您賠罪……”
不等他話音落下,太後就打斷了他:“怎麽,你也要幽禁哀家?”
說著這話時,太後臉上依然帶著笑意,溫和可親,連語氣都帶了幾分調笑的意思。
可齊宣恒卻深知,她這樣的調笑裏,大多都是假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到底是不想惹太後不快,違心道:“娘娘誤會了,我沒這個意思。”
太後轉過目光,落在剛開的牡丹花上頭,溫和道:“既然沒這個意思,那就放華蘭回去。都過了這麽多年,你怎麽還跟小孩兒一樣任性?”
齊宣恒靜靜地盯著太後的側臉,道:“她不在我府上。”
“你少忽悠哀家,”太後睨了他一眼,道,“旁人不知道你什麽德行,哀家還不知道?”
太後是並非小皇帝的生母,是嫡母。
當年皇後和小皇子被人害死後,皇帝又另外立了繼後。
繼後是皇後的親妹妹,兩人關係好,倒是知道一些秘辛。
知道自己在宮裏無依無靠,所以也從來不結交外臣,對齊華蘭好,對齊宣恒也好,對小皇帝也好,當真是個隻會享福的老人。
當初照顧齊宣恒的太皇太後死後,就是現在的太後替他兜著這件事,連當初他和齊華蘭的事情,都是太後兜著的。
當初齊華蘭有孕,他把人劫持到府上幽禁著,也如同今日一般,被滿朝大臣圍攻。
後來是太後出麵“辟謠”,告訴眾人,齊華蘭在她宮裏,這件事才平息下去。
這麽多年,也是她暗中在照拂燕漓,所以齊宣恒不會得罪她,也不會叫她難堪。
齊宣恒盯著太後沒吭聲,一副說什麽也不會將齊華蘭放回去的表情。
太後歎了口氣,忽然在齊宣恒手上拍了拍,低聲道:“你到底是與那孩子置氣,還是真要對她下手?”
齊宣恒裝糊塗,道:“您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你有什麽聽不懂的?”太後斜了他一眼,氣道,“你如今是攝政王,還有什麽不滿足的?你心裏既然有她,就放了她便是,至於用這麽損的招?”
齊宣恒還是不說話,繼續裝著糊塗,當做聽不懂太後的話。
太後叫他氣了個半死,卻又無可奈何。
兩廂沉默了一會兒,太後迎上齊宣恒的目光,低低歎了口氣:“宣恒啊,有些人在身邊的時候或許你不會覺得什麽。等兩人越走越遠,或是不在身邊時,就來不及了。”
齊宣恒神色毫無動容,目光落在太後身上,無辜得很。
太後就知道他是聽不進去的,就懶得再勸,揮揮手道:“哀家今日和你說這麽多,也不是要你如何。華蘭那孩子這麽些年,怎麽過來的你心裏有數……去吧,回頭好好想想哀家今日說的話,別一個人鑽牛角尖。”
齊宣恒沒說話,後退一步,對太後恭敬地拜了一拜,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攝政王府。
齊華蘭在榻上躺了一日,除去吃飯的時間,其餘大多時候她都是渾渾噩噩的,手腳被綁著,腦袋也昏昏沉沉的。
她知道是齊宣恒不放心自己,在香裏加了料。
齊華蘭有些想笑,忍著滿嘴苦澀,卻又什麽都做不了。
齊宣恒有意防著她,之前安插在王府的眼線現在一個也沒了,她自己的人被攔在外麵進不來,她也出不去,當真是和外麵的人失去了聯係。
這時,屋門“吱呀”一聲響了。
齊華蘭一偏頭,就見消失了一夜的齊宣恒出現在她屋裏。
這人已經換下了朝服,穿著一身墨色織金雲紋儒衫,不知在外麵受了什麽氣,整張臉拉得比驢臉還長。
齊華蘭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繼續盯著床帳出神。
她現在腦子不太清醒,混混沌沌的,誰也不想搭理。
齊宣恒也不管她,端過桌上茶碗,幾步過去將香爐裏燃著的熏香潑滅了。
屋裏那濃鬱的香味還沒消下去,他便去將窗戶也推開了,散散味道。
做好這一切,他才走回床榻邊,臨幸似的在床榻邊坐下。
齊華蘭無知無覺,眼珠都沒轉一下。
兩廂沉默了好一會兒,齊宣恒才道:“我替你解開繩子,你不要試圖逃跑。”
齊華蘭腦子還是不大好使,斜了齊宣恒一眼,冷笑道:“那你還是繼續綁著我的好。”
話音落下後,又是一陣詭異地沉默。
但沉默到最後,齊宣恒還是將齊華蘭說上的繩子解開了。
繩子解開的瞬間,齊華蘭依舊沒動,神情淡漠,躺在榻上如同死了一樣。
齊宣恒也不管她,好整以暇道:“今日朝堂上發生了不少趣事,你想聽哪個?”
齊華蘭冷冷道:“滾,不想聽。”
齊宣恒不僅不滾,還跟氣她似的,慢騰騰道:“本王倒是不知你身邊養了好幾條忠心的狗,一聽你不見了,上趕著來討伐本王,不怕死似的,好似本王刨了他們家的祖墳。”
說著,他一頓,垂目將齊華蘭一掃,道:“本王倒是好奇,你究竟用了什麽手段,讓他們如此忠心?”
“手段?”齊華蘭笑了一聲,故意出言諷刺道,“自然是這身體,王爺又何必多此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