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背叛

  雲間月這個時候前來拜訪,倒是讓齊華蘭有些意外。


  她本來是在端詳自己指甲上妖豔詭異的蔻丹,聽見下人的稟報時,她稍微愣了一下,隨即擰眉,一臉不悅:“她來做什麽?”


  下人愣愣地抬起頭,茫然道:“奴才也不知……隻是瞧她身邊似乎還跟著秋水姐姐。”


  秋水自然說的是杜秋水。


  當初她被齊宣恒選上,送給齊華蘭後,憑借自己的本事,一躍成為齊華蘭身邊的紅人,在長公主府上很是有一番作為。


  齊華蘭很看重她,幾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會讓她去做。


  偶爾她忙起來,兩頭兼顧不上時,還會讓她跟在小皇帝身邊,幫忙處理一些,小皇帝處理不過來的事。


  可見平時究竟對她有多信任。


  這會兒齊華蘭聽見她同雲間月扯到了一處,心裏一時說不上來是震驚,還是憤怒。


  她眼眸一沉,好看的美目裏隱隱帶著怒火:“本宮還當她為何不在本宮身邊伺候,原來是有了異心……”


  話音還未落下,外頭就傳來一道齊華蘭無論如何也不想聽見的聲音。


  那聲音悅耳動聽,語氣都帶著溫柔似的:“長公主可不要誤會,你的人可從未有過異心!”


  畢竟杜秋水從一開始,效忠的就不是齊華蘭。


  甚至不是齊宣恒,也不是雲間月。


  她效忠的不過是她自己罷了。


  說話間,雲間月進了屋。


  長公主府的下人沒見過這位東梁的女皇陛下,這會兒見她忽然來訪,紛紛好奇不已,不敢明目張膽的看,也隻好偷偷摸摸瞧。


  這一瞧,才發現這個傳說的女皇陛下其實也隻是個普通人,沒有三頭六臂,也沒有比誰多長一個腦袋。


  她穿著一聲藍白相間的對襟裙,裙擺上是華麗繁複的青鳥雲煙,簡單地發髻讓她看起來有些平易近人。


  可實際上,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這平易近人不過是她裝出來罷了。


  更多的時候,她都冷心冷腸,誰都不放在眼裏。


  齊華蘭斜了垂頭跟在雲間月身後的杜秋水一眼,眼神很冷,模樣好似要吃人。


  雲間月瞧見這一切,也沒打算替杜秋水解圍,甚至沒打算為她辯解一句。


  她笑吟吟地對齊華蘭和顏悅色道:“深夜叨擾,朕甚感愧疚。”


  齊華蘭和雲間月不過是一路貨色,當然知道她眼下不過是裝模作樣罷了。


  在自己府上,她也不想給雲間月什麽好臉色,冷笑一聲:“女皇陛下深夜降臨寒舍,難道要說的就是這個?”


  雲間月一笑,往前幾步,將帶來的禮物穩穩當當地放在齊華蘭手邊的小幾。


  做好這一切,她又往後退了一步,負手道:“朕是來給公主送禮的。”


  齊華蘭目光往旁側一撇,見是一個用布包著的圓滾滾的東西,那布上還沾染著大片的血跡,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詭異。


  像極了某樣東西。


  齊華蘭在心裏狠狠一跳,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她猛地轉頭,卻不是看向雲間月,而是杜秋水:“這是什麽東西!”


  雲間月但笑不語,隨意尋了凳子坐下,手指撐著額角,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她嘴角雖掛著笑,可眼中一片冰涼,甚至還帶著旁人看不懂的算計。


  杜秋水心如死灰,即使是複仇後,心中也沒什麽快感。


  她抬起頭看向齊華蘭,眼中毫無光彩,死氣沉沉的。


  齊華蘭還是頭一次看見她這幅表情,震驚不已:“你……”


  剛開口說了一個字,杜秋水便撲通一聲給她跪了下來,重重磕了一個頭:“這些年,奴婢有負長公主信任,奴婢願以死謝罪!”


  齊華蘭心裏的猜測隱隱已經成型,但看見杜秋水這樣,還是沒忍住呼吸一窒!

  這是她信任了多年的人,結果到頭來卻背叛了自己。


  齊華蘭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她雙眼通紅,難以置信地瞪著眼前的人:“連你也要背叛本宮?”


  雲間月看熱鬧不嫌事大,翹著雙腿,完全將自己當成了置身事外的。


  杜秋水沒抬起頭,語氣平靜卻又充滿了死氣:“不敢隱瞞公主,奴婢是東梁人,前來北齊,是因為奴婢唯一的親人被害,與北齊有關聯!當年奴婢先遇見的也不是長公主,是攝政王殿下!”


  齊華蘭知道杜秋水是東梁人。


  當年她撿到這個奄奄一息的小姑娘時,她就查過了,也從杜秋水自己嘴裏聽到過她說自己東梁人,逃難到北齊來的。


  那時,齊華蘭在朝中剛剛站穩腳跟,需要培養自己的人,杜秋水親人死絕,無依無靠,所以她覺得可以培養。


  可沒想到,自己培養的不過是一條養不熟的狼。


  但齊華蘭還不至於叫一個下人刺激了,她後退一步,端莊地坐回椅上,淡淡道:“所以呢?”


  杜秋水直起腰,隨即又是深深一拜,道:“奴婢被攝政王安排與長公主碰麵,成為公主身邊得力之人,必要之時還會向攝政王回稟公主的所作所為。但奴婢一直不曾忘記兄長的仇,所以這一年一直在尋找一個人……就是他,杜秋意!”


  說話間,杜秋水指著桌上的那個白色包裹。


  那包裹一直不曾打開,但齊華蘭已經猜到了裏麵是顆人頭,隻是沒想到那是杜秋意的。


  她驚訝地看著杜秋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杜秋水抬起頭盯著那人頭,絕望一笑:“奴婢父母早亡,是被兄長帶大的,後來杜秋意裝可憐博得兄長同情,又因算盤打得好,深得兄長信任,還與他結為兄弟……可誰知道杜秋意狼子野心,是齊宣恒安插在東聯的一顆棋子,趁陛下前往株山時,以兄長和諸多株山瓷窯的工人作餌,想要炸死陛下……”


  當年株山的事情,雖然很快被隱瞞下來,但作為王公貴族,齊華蘭多少有些耳聞。


  她驚訝地看著杜秋水,沒想到,那個死在株山瓷窯的當家,竟然就是她兄長!


  她看著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人,神色複雜:“這麽些年,為何你一直不曾說。”


  “說了又能如何?”杜秋水眼中全是絕望,“公主還能幫奴婢殺了攝政王,為奴婢兄長報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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