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相見

  雲間月翻了身,摟著容玦的脖子,將腦袋埋在他肩上:“那我可猜對了?”


  容玦“嗯”了一聲,提著她的腰,將人抱到自己膝蓋上坐好:“一半一半吧。”


  “怎麽說,我沒猜對的那一半呢?”雲間月眯著眼,捏著容玦的耳垂,輕聲道,“讓齊華蘭打定主意終身不嫁的那個男人就是那孩子的父親?”


  雲間月頭發長了,綢緞般散在背脊上。


  容玦看了一會兒,忍不住伸出手梳理著她的長發,低聲道:“是。”


  聽到這回答,雲間月稍微直起腰,抱著容玦的臉,看進他眼底。


  馬車裏有些昏暗,看不清容玦臉上的神色。


  但雲間月能想到,此刻他臉上究竟是什麽樣的情緒,尤其是那雙眼睛,裏麵倒映的一定是她的輪廓。


  她看著看著,試探著伸出手,從臉側一直摸到他眼皮上,然後彎下腰,在他眼皮上親了親:“齊宣恒?”


  容玦沒說話,隻是伸出手按住雲間月的後腦勺,將她往下一壓,順勢吻住她……


  好半響他才將人放開,把人放在膝蓋上,沒打算放手。


  同時,他彎下腰,低聲在雲間月耳邊道:“我家相思真聰明。”


  雲間月心安理得地靠在容玦懷裏,聽著他胸口有力的心跳,莫名覺得安心。


  “那日,你們三人見了齊宣恒就打,這是為何?”她手上纏著容玦垂下來的長發,悠悠詢問。


  容玦親了親她的發頂,語氣纏綿:“早年與他有過交集,此人心思詭譎,又愛端著身份,看不慣罷了。”


  這個交集,想來是戰場上交過手。


  齊宣恒的年紀,看起來同容玦也差不多,那他們交手時,大概是也就是十幾歲的時候。


  兩人都是少年將軍,又都心高氣傲,自然不服對方,使勁兒想將對方踩到腳底下。


  可對方身手和謀略都不錯,幾次交手都打成平手,依舊是誰也不服誰。


  後來容玦出事,對方不僅沒趁火打劫,還暗中送了許多沒用的藥材來,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意思。


  反正碰上就掐,依舊是誰也看不慣誰。


  至於另外三人,想來也是有仇的,但還不至於是要對方性命的仇。


  雲間月不太懂,隻當是他們沒落英雄之間的惺惺相惜。


  她在容玦懷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腿,耳語似的問道:“那他和齊華蘭是怎麽回事?”


  “他名義上是齊華蘭和小皇帝的堂叔,其實身份有些上不得台麵。”容玦按住她的不腿,不許她亂晃,挑著重點道,“他那個便宜爹雖是宗親,可沒什麽權利,又常年不在京城,他母親耐不住寂寞,跟侍衛私通有了他……”


  雲間月咦了一聲,有些意外,怎麽也沒想到那齊宣恒還有這樣一段身世。


  容玦摸摸她的頭,哄小孩兒似的:“他母親自知無顏,怕連累娘家人,準備帶著孩子跟侍衛殉情。是當時的太後顧及顏麵,留下了孩子,賜死了他母親和生父……他被太後養大,事情瞞得緊,沒幾個人知道。他掌權後,刨了他母親和他生父的墳,棄於荒野,不許祭拜。”


  雲間月抬眼,眸光之中全是驚訝:“是個狠人啊。”


  容玦被她語氣逗笑了,湊過去在她額頭上親了一親,道:“這算什麽?齊華蘭為了報仇主動引誘他,不小心有了孩子,想拿掉,被他知道後把人禁錮著逼她生下孩子後,卻又不認。”


  雲間月不解:“這又是為什麽?”


  容玦搖搖頭:“我哪裏知道是為什麽?齊華蘭怕他拿孩子做威脅,從小當女孩子養,甚至不遠千裏送到東梁。”


  雲間月就不說話了,隻覺這其中關係複雜。


  她眨了眨眼,聽了一會兒容玦的心跳後,低聲道:“這與我沒關係,隻要齊華蘭在乎那孩子,後麵的事情就好辦了。”


  容玦沒問她準備做什麽,把人往懷裏摟緊了一些,一路沉默著回了歸月樓。


  第二日天亮過午,雲間月見到了這位北齊的華蘭長公主。


  她站在雅間靠窗的位置上,垂眼往下一掃,發現這長公主的排場大的很,出個門,身後跟著的都是一群人。


  雲間月手撐著窗欞,盯著她扶著下人的手優雅地下了馬車,同容玦道:“我仿佛看見了以前的自己。”


  容玦目光隨意一撇,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她哪裏能和你比?”


  情人眼裏出西施,就算雲間月再不好,落在容玦眼中都是好的。


  雲間月趕蒼蠅似的揮揮手:“走開走開,別來這裏拍馬屁。”


  容玦笑了一聲,捉住她的手,在她指尖上親了親,湊過去在她耳邊道:“有事叫我。”


  等雲間月不耐煩地嗯了一聲,他才轉身離去。


  歸月樓前,齊華蘭依舊是一身紅衣,扶著下人的手往那裏一站,端的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雲間月很難不想起自己,心裏不免對她生出一點同情,可這一點同情比她要的東西,實在是微不足道。


  樓下齊華蘭似乎有所察覺,微微一側頭,瞧見窗前那個撐著下巴,漫不經心盯著她的人,不由愣了一下,隨即眉毛一蹙,像是有些意外,又像是單純的排斥。


  雲間月慣會掩飾,心情極好地對齊華蘭笑了笑,弄得對方越發莫名其妙。


  待小二戰戰兢兢地領著齊華蘭到了雅間,雲間月已經恭候多時。


  方才隔著距離,遠遠一瞧,齊華蘭隻覺這人渾身隔著一層模糊的霧靄,叫人看不真切。


  如今離得近了,再一瞧,這人渾身上下都是迷。


  一身明黃鏡花水月織金雲紋羅裙,發髻簡單挽在腦後,看起來懶散又隨意,與傳說中那個行事乖張的女包皇陛下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


  眉眼含笑,眼眸裏好似噙著一汪春水,眼波流轉間,卻不見半點輕佻。


  齊華蘭與其對視,對方落落大方,反客為主,請她落座:“長公主難請,想見你一麵,可真不容易。”


  齊華蘭收起打量,在一旁落座,淡淡道:“本宮與陛下並無交集,實在不知道您作何要見本宮。”


  雲間月但笑不語,隻管動手泡茶,等茶葉落進茶壺裏了,她才道:“與長公主談一樁生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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