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閑事

  雲間月決定的事情,就從來沒有收回的餘地。


  即便她下朝沒多久之後,張庭燁和沈書群都來勸說,讓她三思。


  張庭燁實在想不明白雲間月為何非要去北齊不可,隻道:“陛下想要與北齊聯盟,臣等願意分憂,若親自前去,隻怕讓北齊以為我們是在示弱。”


  如今的東梁尚且還有雲間月和容玦坐鎮,離國為著一紙盟約,不會輕易來犯。


  但北齊不同,這些人野心勃勃,還有些不怕死的。


  更何況,六年前的有一件事一直沒能找到答案,無論如何,這一趟雲間月非去不可。


  “愛卿不必再勸,這一趟朕非去不可。”雲間月手裏把玩著掛在腰間的玉佩,細長的雙眼眯著,望向不知何處,嘴裏說的卻是別的事情,“朝中有兩位大人,朕放心。隻是朕此番離去,必定免不了有人生事兒。”


  張庭燁和沈書群對視一眼,見雲間月去意已決,便不在勸,認真聽她說話。


  雲間月換了個姿勢,讓自己在椅子上靠得舒服些:“朕將陰司留給兩位大人,若有危機,直接讓陰司聯係朕……京畿巡防同往常一樣。不過內裏得緊一些,宗親們那邊也勞兩位盯著。至於朕與鳳君……鳳君的意思是,不暴露身份最好。”


  這話是昨日晚間說的,大張旗鼓的前去,說不定會惹來麻煩。


  畢竟京城沒人坐鎮,難免有人借機生事。


  更何況,出了京城往北齊去的路途,艱難險阻,要是讓人知道使團裏是東梁的女皇陛下和鳳君殿下,隻怕一路過去全是麻煩。


  雲間月收回視線,目光落在張庭燁和沈書群身上,道:“此次出使做主和帶隊的依舊是柳同舟和鍾衍,朕與鳳君隻扮作隨行的大人一道前去。”


  留在京中這些個差事,張庭燁和沈書群隻能接著。


  兩人跪下領了命,沈書群猶豫了一下,又問:“那兩位小殿下呢?”


  這事兒昨晚已經與容玦討論過了一會兒,他們倆的意思是,人得放在身邊才放心。


  雖然此去不知道會遇見什麽,但與其放著容遇和雲思回在京城心驚膽戰,還不如帶在身邊。


  她將想法說了,臨了反倒安慰起兩個老臣來:“不必擔心,人接走後,宮裏依舊會有他們倆的影子。不過,不宜再去太學,請了禦醫隻說昨日受了驚嚇,要好好將養身子,等他們今日回來,就不必再去太學了。”


  張庭燁與沈書群對視一眼,雖然雲間月什麽都沒說,但此前她這番安排,連小皇子和小公主都帶上了,隻怕她去北齊的目的不簡單。


  兩人不再多說,領命退下了。


  此刻,太學。


  能進太學的學子要麽是家中權貴,要麽是真有才學。


  雲間月當政之後,太學被她兩極化,原來的製度沒有變,隻是往裏又加了另外一項規矩——京中權貴子弟,無論男女,到了六歲也可以上太學。


  這大約就是傳說中的從小培養人才。


  這個製度出來的時候,還被朝中大人反對過,但雲間月一意孤行,力排眾議,成了這一項製度。


  如今已經推行了兩年,目前來看,效果還是不錯的。


  同科舉一樣,到了小孩子這裏也是三年一考,不過考的不是狀元,而是能不能往上升學的。


  三年一考,若是過了,就可以繼續留在太學,學習更多的東西,以此反複,直到可以參加科舉的年紀。


  若是沒過,直接淘汰。


  對於第一批入太學的小家夥們來說,今年是第二年,有沒有成效,就看第三年的成績。


  而且對於那些考過的學子,還會按照對方的成績給予一定的獎勵,並針對身份低微的學子返回一些學費,或者是以獎勵形式發放的銀錢。


  拿到這些獎勵的多少,往後還會成為入仕的又一項考核。


  雲間月為了曆練容遇和雲思回,他們倆去太學時,並未讓更多的人跟著,隻在兩人身邊分別放了一個年紀不大但機靈懂事的丫鬟跟著。


  容遇和雲思回的身份,大家都知道,除了那些個老師,剩下的都是小孩兒——他們與那些成年的學子是分開來的,連進的門都不一樣。一個在東,一個在西。


  小孩兒鬧起來可不管身份,特別是雲思回。


  她到太學不過才幾個月,就儼然成了這些小屁孩兒們之間的霸王。


  但她霸王得很有“道理”,至少從來不凶小姑娘們。


  是以,走哪兒都是一群小姑娘跟著她。


  容遇不和她一道,因為雲思回嫌棄這個哥哥比她好看,站在一起,那些姑娘就全往他身上撲。


  今天是騎射課,齊宥不在,沒人來尖酸刻薄的找麻煩,容遇難得清靜一天。


  他正拿著容玦叫人特地按他的身邊製作的弓箭,射出兩箭,連中靶心後,正要繼續時,忽然身後傳來一人呼喚:“容遇,你妹妹掉水裏了!”


  在太學裏能直呼容遇名諱的,隻有宋家的嫡長孫宋旻。


  容遇把箭扔給侍從,匆匆追上宋旻:“人在哪兒呢?”


  宋旻隻比雲思回和容遇長了幾個月,但為人比去兩人穩重了許多,並且高了兩人半個腦袋。


  到了地方,人已經被撈起來了。


  把他們撈起來的是跟著雲思回的暗衛,人沒事,應該隻是喝了兩口湖水,這會兒正坐在池塘邊呸呸吐著嘴裏水。


  而她旁邊還圍著她的幾個小姐妹,不遠處還有一個渾身濕透的姑娘。


  那姑娘表情不善,盯著雲思回的表情好似要吃人。


  容遇心裏一驚,發現那人身形比旁的姑娘似乎要壯一些,也高些,眼珠黑黝黝的,比那池塘還要深。


  這樣深沉的目光,容遇隻在容玦特別生氣時看見過。


  他收起思緒,把外衫脫下來,搭在雲思回身上:“你怎麽又惹事了?”


  雲思回不服氣,裹著衣衫抖啊抖,一雙鳳眼瞪著不遠處那個渾身濕透的姑娘:“怎麽就是我惹事了?是她不知好歹!”


  她的小姐妹們開始嘰嘰喳喳替雲思回辯解。


  容遇聽得頭大,好半響才理清情況。


  原是今日,先生讓他們找地方作畫,雲思回帶著人到這邊來,瞧見那姑娘正被人為難,於是出言幫了那姑娘。


  誰知那姑娘不領情,惡語相向,雲思回哪受過這委屈,兩人就打起來了。


  然後,雙雙洛水。


  容遇想了想,剛要起身去賠罪,宋旻已經走過去:“這位小姐,實在對不住,小妹手重,沒傷到你吧?”


  那姑娘冷眸將他們一掃,嗤了一聲:“多管閑事。”


  隨即將濕衣服一攏,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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