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保證
人死了雲間月也懶得再多問,至於後續的事情究竟要怎麽處理,那都是不是她感興趣的事。
甚至連問一問的打算都沒有。
從刑部出來,青蘿在外麵等著,刑部尚書不在,大約是忙去了。
青蘿看見她身上的血跡,也沒多問,隻是拿出手帕,一點一點替她將沾到血跡的臉和手擦幹淨。
“隻能這樣了,這袍子回頭換下來洗洗,應該能洗掉上頭的血。”她懂事,甚至都沒問一句裏麵發生了什麽。
雲間月擺擺手,低頭一看,發現自己今日那麽巧的穿了一件深色的大氅,血點子落在上頭,隻是顏色稍微深了一些,其他的什麽也看不出來。
隻是可惜了,脖頸上的那一圈白狐狸毛,沾了鮮血,怕是洗不掉了。
過了一會兒,雲間月扯下大氅,隨手塞進青蘿手裏,淡淡道:“不要了,扔了吧。”
已經髒了的東西,她不會再要。
青蘿一怔,看著手裏的大氅,沉默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按雲間月的意思扔了。
雖然洗幹淨了,還是以前那件,可到底是不同了。
青蘿從來不會忤逆雲間月,就算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一樣。
她扔了大氅回來,正要攙扶著雲間月走下台階,卻見不遠處的馬上,正坐著一大兩小的三個人,駕車的小太監委屈巴巴地縮在一邊。
雲間月腳步一頓,看向馬車那邊,神色格外複雜。
青蘿也有些驚訝道:“奴婢同陛下出宮時,並不曾透露您來這兒了。”
言外之意是問雲間月是不是有透露。
雲間月垂眸想了想,倒是沒多餘的解釋,淡淡道:“他要想知道我在哪裏,隨便招人問問就知道了。”
這個“招人”究竟指的是哪裏人,青蘿就算不問,也知道。
跟在雲間月身邊這麽久,有些陰暗的事情,總會有所耳聞。
那邊父子三人已經看見了她們,倆半大的孩子穿得圓滾滾的,像剛煮熟的湯圓。
瞧見雲間月的瞬間,立即齊齊從車轅撐起上半身,嘴裏高興地發出“咿呀”的驚歎,像是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娘親一樣。
所有煩悶在看見他們三個的瞬間,散了個一幹二淨。
雲間月大步上前,接住了往車轅下滾的容遇,揉揉他的腦袋,問道:“你們怎麽來了?”
車轅上鋪了毯子,不會凍著孩子。
知道爹爹和娘親都在,雲思回也不怕摔,爬過去拽拽雲間月的衣擺,不滿她隻抱容遇一個,哼哼唧唧裝哭。
容玦瞄了她一眼,眼底都是大寫的不高興。
雲間月來這裏見朱承硯,他其實在聞見她身上那淡淡的血腥氣時,就已經知道發生什麽。
甚至在知道她來了刑部時,都沒怎麽生氣。
隻是下意識的也跟著來了,來了就來了,也不進去打擾,抱著倆愛的結晶在外麵委屈巴巴的等。
他閑來無事,同倆小孩兒說:“你娘幽會舊情人,不要我們了。”
倆小湯圓起先還坐在車轅上,雙雙睜著一對黑溜溜的眼珠子,盯著自家爹爹流口水——至於說了什麽,反正也聽不懂。
但他們是貼心的小棉襖,不好讓爹爹難過,很給麵子的用咿呀呀呀回答。
一大人倆小孩兒就你一言我一語,雞同鴨講了好半天,誰也聽不懂對方說了什麽。
可上了年紀的爹爹實在是嘮叨的可怕,小湯圓不愛聽,一蹬腿躺在車轅上雙雙撂挑子,無視了呱噪的爹爹。
可作為一個男人,該委屈的時候就得委屈。
反正一次是裝,兩次還是裝,熟能生巧,他也不要臉。
他接過雲間月扔過來的容遇,故意道:“我這年老色衰,不得擔心有朝一日被陛下嫌棄?”
這話就是故意鬧著玩,誰也沒當真。
雲間月白了他一眼,抱著女兒上了馬車:“那你可得仔細保養,回頭你老了,我還年輕,說不定還能多選幾個年輕貌美的放在後宮裏,日日觀賞。”
這話越說越沒譜。
容玦自己作惡不成,成功將自己惡心到了。
他與抱在懷裏,同樣委屈的容遇對視了一眼,後者不想要爹,想要娘,又怕傷了爹的自尊心,勉為其難地伸出小胖爪子,拍拍他爹的胸口:“呀!”
意思是,讓他趕緊進馬車,別讓小爺在外頭吹冷風。
在當娘的那裏受了氣,還能在兒子這裏受氣不成?
容玦冷哼一聲,將抱改為拎,粗暴地拽著兒子的腰帶,鑽進了馬車。
天色不早了,兩人索性也不回宮了,琢磨著去宋府蹭個除夕過。
剛登基的女皇陛下實在是太窮,窮到連除夕都要去娘家過。
但容玦卻早有打算,吩咐駕車的小太監去太湖。
雲間月揚起雙眼好看的美目看他:“去太湖做什麽?”
她已經記不住自己有多久沒去過太湖了。
馬車裏寬敞,雲間月和容玦將孩子放在鋪了厚厚毯子的上,任由他們兄妹倆,爬來爬去。
兄妹倆的脾氣不知隨了誰,當哥哥的安靜過了頭,當妹妹的卻格外活潑,有時候還能趁大人不注意,把哥哥揍得“哇哇”哭,偏偏他無論哭得多慘,就是沒想過還手。
容玦坐在車簾旁,隨時防止他們爬到外麵去。
他道:“今日除夕,太湖那邊正熱鬧……機會難得,說不定往後就沒機會了。”
雲間月看了他一眼:“怎麽沒機會?明年,後年,大後年……多的是機會。”
笑紋就從容玦嘴角緩緩爬上眼角,她知道這是雲間月對於方才的事情遲來的安慰,明明過了時效,可偏偏對他來說很受用。
容玦把快爬到外麵去的雲思回拎回來,動作輕柔地放回地毯上:“窮苦日子過一過新鮮就得了,為夫還能讓你窮一輩子?”
這話聽著不對,雲間月還沒被甜言蜜語衝昏頭腦,擰眉道:“你什麽意思?”
容玦起身,坐回她身邊,然後毫無征兆的按住她後腦勺,吻了個徹底。
分開時,兩人氣息都有亂,容玦摸摸她的側臉:“與離國那邊的生意線,我得親自去盯著。”
離國就是南楚,魏凜上位後,改了國號為“離”。
聽起來有些不詳。
雲間月第一反應就是那邊出事了,還不待細問,就被容玦壓住了唇,聽他低聲道:“等我帶個好消息回來給你……我向你保證,不出半年,我定叫這東梁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