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喜事
雲間月很少稱呼容玦為“相公”、“夫君”,就連偶爾和外人提起時,一聲“丈夫”都跟施舍似的。
如今她突然開口,叫了一聲“相公”,著實將容玦驚到了。
他手裏還拿著不知道誰的紅布條,立在桂花樹上,回過頭看向雲間月時,眼底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錯愕。
他也不是傻子,被雲間月這麽破天荒的叫一回,他頭一個反應就是這人又要作妖了。
容玦垂眸一掃,瞧見底下那群心猿意馬的姑娘時,他忽然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了。
沒由來的,他隻覺自己心情極好,壓著不斷上翹的嘴角,將手裏的紅布條係好後,從樹上跳下,徑直落到了雲間月身邊。
那群姑娘本來還狐疑雲間月叫誰相公,就見著容玦走向她,還親昵地攬住了腰。
這一幕落在那群姑娘眼中,隻留一片嫉妒和惋惜。
雲間月耳朵尖,隱隱約約還聽見有人道:“這麽好看的人,怎麽能成親呢?太不公平了!”
另外又有姑娘道:“實不相瞞,我有點想給他做妾。”
還有人跟風:“我也……”
雲間月白眼一番,心道:“做妾?做什麽春秋大夢,朕打斷他的狗腿!”
這些話容玦也聽見了,他壓不住笑聲,低聲在她耳邊道:“娘子這是吃醋了?”
他們倆離得很近,他說話時,吐出的呼吸就噴在了雲間月耳垂上。再加上他還故意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低低笑,充滿了惡意,又跟羽毛似的一點一點撓進了她心底,又癢又麻。
雲間月受不了,將人推開些,嫌惡道:“滾遠點,別把你那身惡臭難聞的胭脂水粉染我身上!”
容玦聞言,拿著袖子聞了聞,隨即失笑,又湊上去道:“你就那麽喜歡我用的梅花香?”
這件事容玦在很早之前就發現了,雲間月平時看起來不聲不響的,什麽情緒都不會表現在臉上,大多時候容玦都要花心思猜。
好比之前,有人往侯府送了新的熏香來,聞管家覺得好聞,就給容玦換上用一用。
雲間月聞到了,當時就抽了抽鼻子,眉也擰了起來。
片刻後在他身上嗅了嗅,驚訝地問:“你換了熏香?”
熏香這種東西,容玦從來不在意,以前是宋晚音幫他,後來整個梁侯府都空了,就是聞管家這操碎心的老媽子幫他注意這些細節。
那日忽聽雲間月這麽說,他才花了心思聞了聞,味道不濃,有些淡,並不刺鼻,他聞著也挺好。
但見雲間月那副“他換了熏香就如同他變心”的模樣,倒是讓他覺得有些好奇,不由試了試:“你不喜歡這味道?”
雲間月抽了抽鼻子,仍是那副憂愁的表情:“沒有。”
她嘴硬,想她承認說不喜歡,還是有些難度。
容玦心思一轉,第二日重新用回了梅花香,雲間月依舊是什麽都沒說,可言行舉止卻不是那麽回事。
好幾次都有意無意地往他身上湊,偶爾還會下意識將他衣袖抓在手裏,那雙桃花眼裏更是遮不住的笑意,勾得容玦心猿意馬,總想做些什麽。
可念著她身子還沒好全,他又忍了。
這一忍就是一年,容玦覺得自己遲早有一日要入了這法華寺做和尚!
*
既然和端康他們碰見了,這一趟免不了要改變行程,先去一趟宋府。
宋淵攙扶著端康下馬車,一邊仔細護著她,一邊聽她回頭對雲間月說:“你今日來得巧,府裏剛好有喜事。”
他們下了馬車,雲間月將抱了一路的小宋旻還給他娘,異訝道:“什麽喜事?”
除了這家國天下,與那被她藏在心中的兒女情長,剩下最讓雲間月惦記的,就隻有宋家了。
聽端康這話的意思,明顯是這喜事她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雲間月回頭去看容玦,容玦將拿著暖手爐遞給她,但笑不語。
很顯然這人也是知道的,就瞞著她。
端康還在賣關子,對她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進了府,才知道原來是李淑蘭和葉寧有孕了,一前一後,中間就隔著兩三天。
二房那邊也有喜事,師太傅夫人唯一的弟弟來宋家說親了,說的是宋漓瀟。
據說與宋漓瀟是青梅竹馬,後來這個弟弟被師太傅送去外麵磨煉,兩人才分開了好一陣。
如今禦史台考核,他在外磨煉幾年,政績不錯,被調回京。
昨日才剛到,今日就迫不及待地上門提親來了。
宋老夫人又是歡喜又是愁,喜的是葉寧和李淑蘭有孕,愁的是宋漓瀟嫁過去跟著受苦。
宋二夫人倒是看得開:“兒孫自有兒孫福,母親你擔心那麽多做什麽?那小子我也見過,家世是比不上咱們家,可人好,瀟瀟也喜歡。”
宋老夫人愁的頭發又白了幾根,道:“隻喜歡有做什麽?這是要過日子的!”
雲間月和容玦剛進桐花院聽見的就是這句話。
宋老夫人不知道她要來,還在同二夫人道:“你個當娘就不能仔細把把關?回頭孩子受苦,你就舍得?”
二夫人滿是無奈,實在是和宋老夫人說不通。
正巧這時雲間月進來,二夫人和宋漓瀟看見她活像見了救星,連忙將她從容玦手裏搶過來:“母親,月兒來了!”
宋老夫人也確實好久沒見過雲間月了,立即忘了宋漓瀟的婚事,責問雲間月這麽久為什麽不來看她。
二夫人和宋漓瀟趁著這個機會趕緊溜了。
難得出宮一回,雲間月在宋府多呆了一陣,用過晚膳才同容玦告辭離去。
關於宋漓瀟的婚事,終究是沒來得幾多問,容玦倒是讓她放心,不必擔憂宋漓瀟的未來。
回去時,兩人沒乘馬車,在街上溜達著。
這會兒正是人聲鼎沸之際,容玦護著雲間月不讓她被人擠著,同時低聲道:“華夫人母家雖然勢微,還師家都比不得,可她家裏就這麽一個弟弟,他老娘就算想護短,也隻能護著他一個人,瀟姐兒嫁過去不會吃虧。”
不待雲間月皺眉,容玦又捏了捏她的手:“再說,她若執意要嫁,你能攔得住?”
雲間月想起自己之前那一根筋的模樣,不由失笑:“攔不住。”
於是放寬了心,安心同容玦在這街上享得一片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