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忠心

  手下還要說話,被季長隨一把捂住了嘴。


  樹下又有人經過,季長隨還聽見他們邊跑邊問:“我瞧見他們往這邊來的,怎麽人就不見了?”


  等人跑遠了,季長隨才重新鬆開他。


  現在兩人分別蹲在一棵大樹的樹梢上,兩人動作很輕,那樹枝甚至都沒被壓彎一下。


  季長隨嫌棄地撇了他一眼,問道:“侯爺叫你來的?”


  手下點點頭,獻寶似的將容玦的令牌遞給他看:“侯爺說讓你依計劃行事。”


  依照原來的計劃,現在就該是他與容玦裏應外合,將這些人一道剿滅。


  但是……


  季長隨皺了皺眉,沉聲道:“今日山上情況有些不對勁兒,我懷疑他們在密謀什麽……侯爺親自來的?”


  手下瞪大一雙黑如葡萄一般的眼睛,懵懵懂懂的搖頭:“侯爺沒來,是遊觀哥來的。”


  提到遊觀,季長隨就如碰到一個大麻煩一樣,表情十分古怪。


  沒等他問,手下又繼續說:“遊觀哥說京城出了很嚴重的事,侯爺要坐鎮,所以不能來。”


  這話倒是讓季長隨愣了一下,驚訝地看著他:“知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眼前這個人雖然也是玄樓的人,但比起季長隨他們這種久經沙場的老滑頭,他不過才十來歲,是個沒見過什麽世麵的小寶寶。武功路數好是好些,但架不住沒真正意義上的殺過人,那眼底還帶著獨屬於少年人的清澈。


  他是被季長隨撿到的,沒名沒姓,就跟著季長隨一道姓季,取了長安二字。


  太平長安的意思。


  但進了玄樓,做了刺客,往後要麵臨的就是無休止的追殺,哪有什麽太平長安?

  季長安撓撓頭,愁眉苦臉道:“遊觀哥沒說……哥,咱們什麽時候動手?”


  季長隨拍拍他的肩,指了一條路,交代道:“從那邊下山,告訴遊觀,讓他天黑就動手,我留在山上和你們裏應外合。”


  季長安點點頭,不放心地看了季長隨一眼:“那你自己小心點啊。”


  等季長隨點了頭,他才要走。


  然而他剛從樹上跳下,正要悄無聲息離開之際,身後忽然飛來幾枚銀針。


  從季長隨的角度看過去,那銀針泛著銀光,顯是淬了毒。


  “小心!”


  季長隨立即出聲,再顧不得別的,從樹上一躍而下,一腳將季長安踹趴下,拔出佩劍一揮,隻聽得“叮叮”兩聲,那幾枚銀針被打落。


  季長安揉著屁股站起來,兩步爬過去,撿起地上的銀針研究了一番道:“哥,上麵有毒!”


  “等你發現,我早沒命了!”季長隨撇嘴,隨即眸一沉,看向銀針飛來的方向,“不知是何方高人,何不現身一見?”


  林中傳來一道溫潤的笑聲,低低道:“小兄弟來都來了,何不坐坐再走?”


  聲音響起的瞬間,季長隨就知道是誰了。


  他表情一沉,手中佩劍也緊了一分。


  本來還什麽都不明白的季長安忽然覺得背脊發涼,整個人就跟野獸一樣繃緊了背脊。


  這時,說話的人從林中現了身,穿一身青灰道袍,手裏還拿著一把羽扇,是當初季長隨剛來這山上時,見到的那個軍師。


  這人行蹤成迷,自那日見過之後,季長隨就沒再見過他。


  就連山上的人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出現在哪裏。


  就跟鬼一樣,簡直叫人防不勝防。


  季長安小聲在旁邊道:“哥,我覺得他笑眯眯的好可怕,比侯爺還可怕。”


  季長隨實在不想搭理這個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蠢弟弟的說話,白眼都懶得翻。


  他隻盯著那個突然出現的軍師,整個背部繃成一條線:“看來你早就知道我是裝的。”


  “也沒有。”軍師謙虛一笑,道,“也就看到這位小兄弟時才知道的。”


  說罷,他略帶責怪地看了季長隨一眼,道:“你也太不小心了,好不容易才混上山,怎麽能這麽不小心就將自己行蹤暴露了?”


  他滿臉笑意,絲毫沒露一點殺意。


  可落在季長安眼裏,卻覺得被他目光一撇,都好似被毒蛇盯上了一般。


  他哆嗦了一下,往季長隨身後挪了挪。


  季長隨有意護著他,沒說什麽,直指軍師:“你以為就你也能攔住我們?”


  那軍師左右看了看,尋了一塊幹淨的石頭坐下,慢騰騰道:“攔不住,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選擇要不要動手的機會。”


  季長隨警惕地看著他。


  他不介意地笑了笑,緩緩道:“一,你們現在將這裏攪個天翻地覆,京城淪陷。二,你們現在離開,我就當無事發生過。”


  聽到京城淪陷這四個字時,季長隨猛地一驚,反手將季長安從背後拎出來:“遊觀到底有沒有和你說京城發生了什麽?”


  季長安糊裏糊塗的,撓撓頭道:“沒有啊……他說京城有事,侯爺要坐鎮,讓遊觀哥替他來。”


  京城有事。


  京城能有什麽事,還需要容玦坐鎮?

  雲間月呢?


  難道連雲間月都阻止不了?

  季長隨滿臉煩躁,開始在這兩個選擇裏,出現了動搖的情緒。


  這時,那軍師又笑吟吟地開口了:“哎呀,你們侯爺難道都沒告訴你們,現在京城的情況?”


  季長隨猛地抬頭,厭惡地盯著他。


  軍師晃了晃手中的羽扇,笑道:“前幾日下大雨,青花巷被水淹了,漸漸地有人染了天花,一個傳兩個,兩個傳四個,倒下一大片……哦對,就是你們女皇陛下也倒了,所以你家侯爺才走不開。”


  季長安已經驚呆了,下意識拽住季長隨的衣袖晃了晃,小聲道:“哥,他說的是真的嗎?我們現在怎麽辦啊?”


  還能怎麽辦?

  離開京城之前,容玦給的任務是混進敵人裏,隨時做好裏應外合的準備。


  現在任務沒有完成,他怎麽可能回去?


  那軍師靜靜等著季長隨轉身離去的機會,他胸有成竹的認為,以季長隨對容玦的忠心,一定會趕回去救人。


  但他忘了玄樓的人,在乎的從來都不是主子,而是任務。就算主子死了,他們也要將任務完成。


  季長隨遙遙與那個軍師對視一眼,忽然短促的笑了一聲,問身邊的人:“長安,你的刀還沒開刃吧?哥今天教你開刃!”


  說罷,他拔出季長安的佩刀,飛身而上,對著軍師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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