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卿卿

  剛登基的女皇陛下,不僅雷霆手段,拔除了異己,還免去了百姓賦稅。


  更關鍵的是,一上任就同南楚達成協議,十年內不在生戰事,並且還與對方通商。


  一時之間,之前罵她的人,忽然聲音都低了,那些舉棋不定的大臣們也紛紛站到了她這邊。


  在之後,雲間月又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徹底將朝臣收服,全成了她自己的人。


  已經十月了,雲間月即將臨盆,前幾日還收到沈傾顏的消息,說她已經到了南楚,文昌公主還未許人家。


  按魏凜的意思,是讓文昌公主挑選喜歡的人。


  大約是剛剛與失散多年的青梅妹妹團聚,南楚新皇很高興,連帶著對雲間月送去的人都給了好臉色。


  雲間月轉頭就將信給文昌公主的母親送去了,對方看到信中的內容,心裏總算是多了一絲慰藉。


  沒兩日,她也收到了容玦的信,信上說他很快就會回京。


  雲間月高興得很,當時就換了衣裳,去了很久沒去過的欽定侯府。


  連鏡勸她:“太醫說您這兩日就要生產,現在還去欽定侯府,不是瞎折騰嗎?”


  瞎折騰的什麽的,也就連鏡敢說,換了別人,隻怕早被雲間月削掉了腦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幾日即將臨盆,心裏沒底的關係,她心情越發煩躁,一旦有人一句話沒說對,不是挨白眼,就會莫名其妙被打一頓。


  就連張庭燁和沈書群,都被牽連,這段時間朝堂上簡直就是地獄。


  一個個都縮著脖子,生怕惹了這位女皇陛下的不快。


  但雲間月的陰晴不定也就一時,來得快去得快,而且她很快就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等錯誤過去後,她又會給人道歉,弄得朝臣越發人心惶惶,紛紛將脖子別到了褲腰上。


  雲間月今日心情好,不和連鏡一般見識,她笑了一聲:“我這幾日都要住在欽定侯府,在這裏批折子,讓他們有什麽事都在欽定侯府尋我!”


  連鏡還是不放心:“侯府哪裏有宮裏好,太醫和產婆都伺候著,您非要來這裏受罪。”


  馬車緩緩在侯府停下,車夫去應門,沒一會兒聞管家就迎了出來。


  雲間月沒說今日要來,倒是將他嚇了一跳,連忙去請安。


  “聞管家不必客氣,還當同以前一樣就成。”雲間月撐著腰,扶著連鏡的手下了馬車,“我這幾日都要住在這裏,朝臣有什麽事會來這裏尋我,勞累你多接待一些。”


  聞管家點頭應著,自己落後半步,笑嗬嗬地同雲間月道:“府裏一切都和您進宮前一樣的,屋子下人每日都會打掃,您隻管住。”


  侯府還是和往常沒什麽不同,許久沒來,所有擺設都同她入宮前一模一樣,就連站著迎接她回來的下人都一樣。


  就是門口的屋簷上,沒了一個躺在上麵曬太陽的姑娘。


  雲間月不免有些悵然。


  聞管家卻在此時大手一揮,道:“從今日起,夫人會住在侯府,你們可得小心點伺候,回頭惹了夫人不快,我可不幫你們求情!”


  一聲“夫人”叫得雲間月愣了一下,連帶著心底那股悵然若失,確實少了不少。


  惆悵的情緒瞬間就叫聞管家攪和沒了。


  此時,千裏之外,容玦聽聞雲間月的預產期就在這幾日,便有些心急如焚,急急忙忙的就要往京城趕。


  大部隊被他遠遠的甩在身後,全部交給了宋虞帶著,他身邊就跟著一個師卿卿和季長隨。


  經過某處地方,師卿卿忘了一眼周圍的山川與河流,忽然停了下來。


  此處在深山,山間樹林陰翳,鳥鳴啁啾,山道中間的溪流聲嘩啦啦響,水清見石,是個很不錯的地方。


  師卿卿一勒韁繩停下,望著不知道哪個地方,眼神變得有些懷戀。


  見她停了下來,就算容玦心裏十分焦灼,但還是勒住了韁繩。


  季長隨也跟著停下來,回頭問道:“卿卿,走了,你看什麽?”


  師卿卿聽見聲音時,愣了一下,很快收回目光,遲疑了片刻,忽然道:“侯爺,我不回去了。”


  容玦擰眉,還未出聲,先轉頭往周圍看了看。


  季長隨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道:“不回去,你還能去哪裏?別鬧了,快些走吧。”


  “誰跟你鬧了?”師卿卿翻了個白眼,道,“天下這麽大,難道還沒我去的地方?”


  季長隨隱約察覺到什麽了,他皺了皺眉,神色複雜地看著師卿卿沒說話。


  這時,容玦已經收回了目光,他深邃的眼神落在師卿卿身上,表情凝重:“你想好了?”


  師卿卿點點頭,粲然一笑:“想好了。這些年,多謝侯爺照顧,今後一別,可能就再沒相見之日,你保重!”


  說罷,掉馬準備往深山中去。


  容玦叫住了她:“這些年你替本侯做過不少陰損之事,你若還在玄樓,我尚且能護你。你若離去,便與玄樓沒什麽關係,那些人怕是不會放過你。”


  師卿卿僅僅隻是一頓,隨即策馬飛快離去。


  她清脆的聲音自林間傳來,驚飛一片棲鳥:“無所謂……他們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賺了!”


  人已經消失在了林間,很快之後,連聲音都沒了。


  季長隨還是有些不放心:“侯爺,她真的沒事?”


  容玦一鞭甩在馬屁上,重新策馬離去,道:“這是當初她父母被山匪殺害的地方!”


  這麽一提,季長隨懂了。


  雖然當初她入玄樓後的第二年,就將那些殺害她家人山匪宰了,但每年她都會這個地方祭拜。


  再加上如今塵埃已定,她自認還清了容玦的恩情,所以要去追求她自己的人生。


  季長隨倒是沒別的想法,隻覺得以後少了個可以並肩作戰的好友,有些遺憾。


  主仆二人繼續趕路。


  師卿卿卻在山林輾轉反側轉了一會兒,忽然尋到了一塊石碑,那石碑上無名無姓,但她卻知道是誰。


  她靜默地與那石碑對視良久之後,忽然跪下來,磕了兩個頭。


  再直起腰時,她輕輕聲:“母親,不孝女卿卿來接你們回家了。”


  彼時,太陽掛在當空,好似能灼人眼球一樣,淚水莫名其妙就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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