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真相

  齊王是怎麽死的?


  顧岑到現在都還記得。


  當時皇帝已經病了,病得不輕,但顧鸞和六皇子膽大包天,扣著所有太醫,不許他們離開皇宮。


  更是假傳聖旨,不許皇帝見陳皇後和齊王。


  然後在皇帝這段彌留的時間裏,她誣陷陳皇後和齊王造反,那些絲帛就是證據。


  而齊王。


  當時官鹽出了事,戶部貪汙受賄,皇上一早就派人在查,但後來查著查著不知怎麽就查到了齊王身上。


  齊王清者自清,又見不到皇帝,便準了三司入府搜查,這一查不得了,他府裏莫名其妙就多了許多銀子。


  全是黃金和白銀,一箱一箱,就那樣平白無故地出現在他府上。


  就連齊王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但顧岑清楚,已經死了的太上皇也清楚。


  顧鸞用自己私庫采買的那些“果蔬”一半是絲帛玉石,一邊是真果蔬。


  絲帛玉石以皇帝的名義送到了陳皇後宮中,果蔬被裏夾夾雜著金銀財寶,每一箱裏,上麵覆蓋是的果蔬,下麵則全是金銀財寶。


  為了不被齊王發現,齊王廚房的人,全被六皇子和顧鸞收買了。


  直到齊王府被查封,齊王都還被蒙在鼓裏。


  事成之後,六皇子登基,齊王府那些舊人,全被他以反賊的名義絞殺了!

  一個都沒能留下。


  聽到這裏,宋老夫人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安撫小孩兒似的安撫著哭得情真意切,後悔不迭的顧岑。


  顧岑吸了一口氣,繼續道:“齊王府被查封那日,齊王府走水。火是顧鸞叫人放的……她去了齊王府,拿一具與齊王相似的身形,扔進火裏,她則明目張膽地將齊王帶回了長壽宮。可笑,可笑的是,連先帝都被她瞞在鼓裏!不然,容玦也不會順利出生,也不會被她以長公主的名義,送到容荀府上。可笑極了……”


  可笑她一個女人,將所有人都玩弄鼓掌。


  顧岑哭得鼻涕都流了出來,宋老夫人驚詫不已,連忙拿出手帕遞給給他。


  他胡亂地擦了擦,繼續哽咽道:“她就是個瘋子,殺了她生母,害死她生父,為了往上爬,弄死了顧家一半的人……我害怕,我害怕有朝一日她為了滅口也殺了我。所以我留了證據,隻要我死了,那些證據就會被翻出來……所以她才不敢殺我!”


  宋老夫人耐心地問:“證據在哪裏?”


  顧岑繼續哽咽道:“在以前的齊王府。”


  宋老夫人驚訝:“齊王府都燒成一把灰了!”


  顧岑得意一笑:“誰也不知道,但我知道,齊王府廚房有一地窖,地窖裏有一條密道,能通往齊王的書房。我就將她當年的走私庫的賬簿放在了那裏——”


  “砰——”


  話音未落,屋門被人一腳踹開。


  顧岑愣了一下,茫然地抬起頭,看向門口——隻見,他的仇敵宋儒,一臉凶神惡煞地站在門口。


  手裏還拿著他的佩刀。


  顧岑猶在愣著,一時還沒從剛才的情緒緩過神來。


  宋老夫人霍地站了起來,一邊用手帕擦拭著自己被顧岑握老半天的手,一邊道:“老宋……”


  宋儒看都沒看她一眼,提刀進屋,徑直劈向顧岑!

  宋老將軍威風不減當年,手勁兒不小,那劈下去的一刀都帶著殺意和勁風!


  他手準,一點都不抖,那一刀是對著顧岑的腦袋去的。


  若是劈中,顧岑當場斃命。


  宋老夫人一把老骨頭,哪裏敢攔?


  但顧岑是這件事的唯一證人了,斷不能讓他就這樣死了啊。


  宋老夫人情急之下,撫著額頭晃了一下,虛弱地喊了一聲:“老宋……我胸口疼。”


  剛喊完,人就倒在了一邊。


  宋老將軍哪裏還顧得上砍人,險險刹住手,刀刃停在顧岑腦門上來,刀風去將他發冠都劈斷了。


  隻聽得“哢擦”一聲,劈成兩半兒的發冠從顧岑肩頭滑落,黑白相交的頭發散了一頭,混著他依然掛在臉皮上的眼淚鼻涕,狼狽得不像話!


  宋儒收了刀,居高臨下地盯著顧岑,冷哼一聲:“再有下次,我便砍了你的腦袋,祭奠他們!”


  這個他們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說罷,他在顧岑狼狽的視線中,走向宋老夫人,一掐她的脈搏,隨即黑了臉。


  他沉著臉,故作嚴肅,語氣卻是又無奈又縱容:“一把年紀了,你還是隻會這一招……裝什麽裝!自己起來回家,別指望我背你!


  宋老夫人幹脆耍賴,說什麽也不起:“我心口疼,我就是心口疼……我想我家兩個阿音,心口疼的起不來。”


  宋儒推開她:“那你繼續想。”


  他還在因為宋老夫人私底下見顧岑而生氣。


  宋老夫人“誒”了一聲,慢騰騰地從地上爬起來,又急急忙忙追出去:“你等等我!”


  宋儒卻沒走遠,等在樓梯口,皺著眉一點不耐煩,語氣卻很溫和:“煩死了你,快點!”


  等人走近了,他又主動攙扶著她的手下樓梯。


  走了兩步,又不確定地皺了皺眉,問道:“心口真疼?”


  宋老夫人立即笑了,眉眼彎彎,好似當年他揭開紅蓋頭,與她目光對上時,靜靜笑起來的模樣。


  “傻子,騙你的!”宋老夫人拍了他一巴掌,“走吧走吧,這裏沒我們什麽事兒了,回家。”


  老將軍戎馬倥傯,殺伐果斷,到了夫人跟前卻溫柔得不像話。


  聽到“回家”二字時,他舒展眉心,也笑了起來:“嗯,回家。”


  兩人撇去身後俗世,走向紅塵,一道回家了。


  雅間外,張庭燁,沈書群,柳憲,新上任的禦史大夫,大理寺卿,師太傅,以及魏國公,全都站在那裏,靜靜地望著屋裏的人。


  直到這一刻,顧岑才反應過來,宋老夫人不是特地來見他的,是在別人的精心安排下來見他的。


  顧岑臉上一片灰敗,卻又好似釋然,靜靜地坐在凳子上,一句話也不為自己辯解。


  柳憲和大理寺一道進了屋,還算客氣:“顧侯爺,隨我們走一趟?”


  顧岑沒說話,沉默許久之後,他才緩緩站起來,跟著兩人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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