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齊州

  雲間月說的是那個刺客。


  聞管家道:“人醒了,鬧著要自殺,被卿卿一拳將牙打碎了。”


  他們這些刺客,大多都是在牙裏藏了毒,一旦被刺殺對象抓住了,便會咬碎了藏在牙裏毒包自盡。


  為的就是不將把柄留下,叫人對方順著線索查。


  但師卿卿同樣作為一個刺客,摸爬打滾這麽多年,當然知道這些。


  幾乎是在那刺客剛剛醒過來時,二話沒說,就把人牙給打碎了。


  場麵一度血腥。


  “問出什麽了?”雲間月雖沒親眼見過師卿卿的手段,但對玄樓裏的傳聞有所耳聞。


  聞管家憂愁地歎了口氣:“嘴緊的很,什麽都沒問出來。”


  這在雲間月的意料之中,並不覺得意外。


  效忠太皇太後的人,若非不是心誌堅定之類的,隻怕也不會被她挑選上。


  雲間月起身往外走:“把人看著,別叫他死了,必要的時候留著他還是有些用處。”


  聞管家已經猜到她要做什麽了,也沒多說,點頭應下了。


  “皇兄的人在暗中盯著,我出不了府,”雲間月又吩咐道,“勞你派人去一趟長公主府,將沈傾顏接來,我有些話想問她。”


  聞管家答應著,不出半個時辰就暗中將沈傾顏請來了。


  那時雲間月正在見陰司的人。


  沈傾顏進屋,就聽陰司的人道:“人在冷宮的枯井裏找到的,傷在背上和脖子上,脖子上是致命傷。”


  這段日子,沈傾顏一直住在長公主府,哪裏都沒去過。


  而雲間月也不往那邊去,長公主府那邊得了口信都將嘴閉得緊緊的,誰也問不出什麽來,沈傾顏也就不知道宮裏發生的事。


  還是聞管家讓人去請她時,路上才稍微聽人提了一嘴。


  她往旁邊椅子上一坐,聽雲間月道:“他也算忠心,尋個好地兒把人埋了吧。”


  陰司的人應了一聲,正要退下,又聽雲間月道:“這段時間慈寧宮不必盯太緊,老東西身邊肯定還有其他人,你們自己小心點。”


  陰司的人一抱拳:“是,屬下明白。”


  說罷,轉身離去。


  沈傾顏瞄了雲間月一眼,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問道:“尋我何事?”


  雲間月去搬了茶具出來——溫如誨要她忌優思,可這些事情迫在眉睫,她若是不做點什麽,就會一直琢磨這件事,於是聞管家提議叫她泡茶靜心。


  連鏡在旁邊幫她打下手。


  “當初你替太皇太後辦事時,她可曾在你耳邊提過齊王?”水開了,連鏡盛了一些給雲間月溫杯潔具。


  沈傾顏還是以前當貴妃時的樣子,懶洋洋的提不起任何精神:“我是南楚人,她同我提這個做什麽?”


  話落,她意外地將雲間月一掃,道:“你忽然問我這個做什麽?”


  雲間月洗好茶具,往茶壺裏投了些茶葉:“我懷疑齊王可能沒死,一直被她藏著。”


  沈傾顏被雲間月這想法驚到了。


  她下意識抬袖掩唇,遮擋著自己臉上的驚訝:“你莫不是在同我開玩笑吧?那可是齊王!太皇太後是老糊塗了嗎?藏著他找死?”


  雲間月眼皮都沒抬一下,示意連鏡往茶壺裏盛水:“那女人就是個瘋子,瘋起來時,什麽都敢做。藏一個齊王而已,她有什麽不敢的?”


  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沈傾顏擰眉,前後將她在宮裏與太皇太後有所接觸的日子想了想,依舊是毫無頭緒。


  “她這人一貫謹慎,疑心重,像我這樣的人,她不會將這麽重要的事情告訴我。”她搖搖頭,一臉愛莫能助。


  雲間月撇她一眼,滿臉鄙夷:“要你何用?”


  沈傾顏氣笑了:“你不挺有用的,怎麽你也沒從她嘴裏撬出點什麽來?”


  雲間月就不說話了。


  她垂眼將茶水分進公道杯裏,而後替沈傾顏和她自己倒了一杯,她自己隻聞了聞茶香,沒喝。


  沈傾顏轉著茶盞,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我雖不曾聽她提過齊王,但曾聽她對張嬤嬤提過一個地方。”


  雲間月側眸看她,示意用繼續說。


  沈傾顏享受似的品了一口茶,慢騰騰道:“齊州。”


  “齊王的封地?”雲間月擰眉,“我若是沒記錯的話,邊上就是汝州。”


  沈傾顏放下茶盞,點點頭:“汝州在東,定州在西,中間隔著齊州。太皇太後曾說齊州地勢貧瘠,不是個山清水秀的地方。”


  沈傾顏能聽見這話,至少說明那時齊王和陳皇後已經“死”了。


  而太皇太後卻在他們死後提了齊州這個地方。


  且不管齊王現在有沒有在齊州,對於雲間月來說,隻要是個線索,她就會去查。


  她低聲在連鏡耳邊交代幾句,後者點頭,起身退了出去。


  一盞茶喝盡,沈傾顏猶豫了一會兒,硬著頭皮問:“你……可有魏凜的消息?”


  雲間月愣了一下,隨即才明白過來,沈傾顏這是間接問南楚的使節到哪裏了。


  她擺擺手,下逐客令:“已經入了大梁境內,再有半個月估計就要到京城了。”


  沈傾顏點點頭,心情愉悅地走了。


  雲間月又獨自坐了一會兒,將茶具收拾好,這才回屋準備小睡一會兒。


  此時,鄞州。


  太陽已經落山,遠遠的在荒漠上拉出一片火燒雲,十分壯觀。


  容玦一聲玄衣鎧甲巡營歸來,身後跟著五十個精英將士,馬蹄飛踐,帶起黃沙,卷起塵土。


  季長隨沒跟著去,在營地門口等他。


  等到了近前,季長隨上前牽過韁繩,對翻身下馬的人道:“京城出事了。”


  容玦一頓,臉上半點沒顯,先吩咐將士們各自散去,一邊往營賬走,一邊問:“什麽事?”


  季長隨也是今日才收到聞管家送來的消息,收到消息時,他就打算出營去尋容玦。


  但又擔心他知道後著急,所以一直忍到他回來。


  他小心翼翼地覷了眼容玦的臉色,低聲道:“夫人有孕。”


  這消息有點突然,容玦先是一愣,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隨即喜色就從嘴角一直飛到眼尾,好似下一刻他就能飛天。


  但他忍住了。


  強行擰眉,裝出一片深沉,問道:“壞消息?”


  季長隨覷了他一眼:“太上皇駕崩,夫人是最後一個出現在承乾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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