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大任

  在雲間月的安排下,師卿卿很快就將溫如誨帶到了承乾宮。


  柳憲之前就知道溫如誨會在今日來,提前尋了借口,將大理寺的人打發了,他一人在承乾宮等著,連個閑雜人等都沒有。


  溫如誨清楚眼下究竟是個什麽情況,也不廢話,帶上工具就開始驗屍。


  脈搏早就沒了,太上皇穿著龍袍躺在棺材裏,臉上死沉沉的一片,同以前的光鮮亮麗比起來,躺在棺材裏的他就顯得狼狽得多。


  溫如誨可沒敬畏死者的心,拿攀膊將寬大的衣袖束著,三兩下解掉太上皇身上穿的龍袍,直接上手在他身上摩挲著什麽。


  柳憲和師卿卿可沒那個心情進去觀賞他如何驗屍,一人一處站在靈堂外麵,互相都不搭理對方。


  這時,刑部有人匆匆來尋,在柳憲耳邊低聲說了什麽。


  即便柳憲現在為雲間月所用,師卿卿對他依舊沒什麽好臉,他們說話時,她也是冷臉拿餘光看著。


  片刻後,柳憲點點頭,慢慢道:“知道了,勞你繼續盯著。”


  師卿卿依舊沒有要搭理柳憲的意思,柳憲也不去熱臉貼冷屁股,轉身進了靈堂。


  溫如誨已經將太上皇的上衣全扒了,整個人坐在棺槨上,拿了銀針在他身上各處紮著。


  柳憲眼角抽了抽,覺得當初有些小看這個溫太醫:“如何?”


  溫如誨頭也沒回,對著光亮的地方,將銀針抽出來仔細看了看,隨即道:“中毒了,銀針紮過他的脖子和肚子,變黑了。”


  太上皇身上沒一處傷口,但承乾宮上下伺候的,除去和何冬與德喜,其他人全部滅口。


  柳憲懷疑,太上皇是死在這些宮人之前的。


  不然很難說通,凶手取了承乾宮宮人的性命,卻沒殺掉太上皇。


  至於一直沒有蹤跡的德喜和何冬,這兩人若是還沒遇害,恐怕也不在宮裏。


  柳憲上前一步,接過溫如誨遞來的銀針仔細看了看,發現銀針針尖部分確實是黑的。


  柳憲不懂這些,將銀針還給溫如誨:“可能判斷是什麽毒?”


  溫如誨翻身從棺槨上跳下來,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一邊去翻自己的東西,一邊道:“沒脈象,我也判斷不出來。除非……”


  師卿卿不知何時進了靈堂,站在一邊,看著溫如誨從他自己帶來的包裹裏拿出一塊白色圍布穿上,又翻出一把又細又窄,一看就很鋒利的刀來。


  師卿卿明白他要做什麽,並無要阻止的打算。


  柳憲追問了一句:“除非什麽?”


  溫如誨回頭看了他一眼,笑了一聲:“除非我能刨開他的肚子看一眼。”


  說罷,他繞到靈堂的另外一側,準備下刀。


  柳憲卻忽然伸出手攔住了他。


  溫如誨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刑部尚書那雙多情的桃花眼裏帶著常人看不懂的溫情。


  他拽著溫如誨的手腕,沒有要收回的打算:“這裏麵躺著的可不是尋常人。”


  “那又如何?”溫如誨盯著他,也沒打算就此罷休,“我隻知道長公主給的命令是,查清楚這棺材趟著的人的死因。”


  以前在皇宮裏,溫如誨盡職盡責,聽主子貴人們的。


  如今他在寧國公府,他依舊盡職盡責,但卻隻聽雲間月的。


  旁人的話在他我耳裏就是放屁。


  更何況,隻是一個柳憲?

  柳憲那桃花眼裏依舊含著笑意,說出的話卻不容置喙:“回頭大理寺的人再來查驗,發現太上皇肚子上有到口子,你叫我如何同他們解釋?”


  溫如誨盯著他的雙眼:“與我何幹?”


  柳憲險些被他氣笑了。


  他不打算跟溫如誨講道理,剛打算把人拽開時,沒想到溫如誨先不講道理了。


  ——師卿卿從後麵靠近,不由分說地一個手刀將人劈暈。


  溫如誨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師卿卿將柳憲拖開,隨便扔在一邊,衝溫如誨矜持地一仰下巴:“繼續。”


  溫如誨這才回神,忙收斂了其他心神,仔細在太上皇小腹以上的地方摸索了兩下,這才找準地方下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天都要擦黑了,大理寺的人就快到了,師卿卿才聽溫如誨欣喜地喊了一聲:“找到了!”


  師卿卿下意識轉頭,就見溫如誨舉著手,鮮血糊了他滿手,而他本人毫不在乎,還用手指捏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師卿卿當時就黑了臉,受不了似的後退兩步:“你……你離我遠點!”


  就算她曾經把殺人當菜切,但也沒這麽近距離地見人分屍,還在一堆內髒裏莫來摸去。


  要不是她忍耐力好,她差點就吐了。


  溫如誨卻相當興奮,將翻找出來的東西用帕子仔細包著,然後又翻出一套工具,三兩下將太上皇肚子上的口子縫上,麻利地將龍袍重新給他穿上。


  隨即一拎自己帶來的包袱,對師卿卿道:“可以走了。”


  師卿卿便又去將柳憲踹醒。


  柳憲醒來,與師卿卿無聲對峙好一會兒之後,他才揉著眉心,不耐煩地打發他們滾了。


  他還要留下處理他們遺留的爛攤子,大理寺那邊也還要他去接洽,實在沒這個閑工夫去計較。


  師卿卿和溫如誨前腳剛走,後腳大理寺的人就到了。


  一個時辰後,欽定侯府。


  雲間月正在練字——她心裏亂的很,隻有練字才能讓她冷靜下來。


  聞管家在這時,推門而來:“夫人,卿卿和溫大夫來了。”


  雲間月“嗯”了一聲,頭也沒抬,隻吩咐連鏡泡茶。


  待她最後一筆落下,師卿卿和溫如誨就進了門。


  雲間月也沒廢話,直接問:“如何?”


  說話間,她放下筆,去洗了手。


  溫如誨見她正在找帕子擦手,下意識就要將自己用的手帕遞去。


  聞管家如臨大敵,神情一震,手疾眼快地掏出手帕先一步遞給了上去。


  動作之快,完全看不出像上了年紀的。


  雲間月和師卿卿都震驚了。


  聞管家自己找借口:“夫人現在有孕在身,可不能受涼,趕緊將手上的水擦擦。”


  他身上可是肩負著保護雲間月清白的大任,任何試圖靠近她的男人,都是別有用心!


  雲間月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接過手帕擦了擦,轉向溫如誨,道:“發現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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