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墊背
雲間月很反感他這樣冷靜和胸有成竹,冷笑道:“你就如何能肯定?就不擔心他早有應對的方法,隨時準備反噬?”
太上皇道:“我曾留過三道聖旨,一道在承乾宮,一道在太後手裏,還有一道在張庭燁手上。”
雲間月眉一挑:“所以?”
太上皇放下茶盞,緩緩道:“就算承乾宮中的聖旨被篡改,太後手裏依舊有保障,太後心裏清楚雲司離比雲夜闌好控製,有朝一日她要讓容玦取而代之暫時也會選擇你大皇兄。”
雲間月冷笑一聲,沒接話。
太上皇無視他的陰陽怪氣,繼續道:“就算太後最後沒辦法被逼支持雲夜闌,張庭燁手中的那道才是真正的傳位聖旨!”
張庭燁純臣,寧死不屈,就算會被雲夜闌大卸八塊,他也會想方設法將真正的聖旨交給雲司離,幫他把皇位搶過來。
可是,皇帝忽略了兩點,一是雲夜闌陰險狡詐,從一開始就沒管聖旨一事,直接要了雲司離的命。
二是,前世的雲司離寧願死,也不想做皇帝。
但這些事情雲間月不會說給太上皇,因為如今做皇帝的是雲司離。
“太上皇料事如神,臣女佩服!”雲間月陰陽怪氣一笑,淡淡道,“還有事嗎?沒事我走了,同你說話我嘴疼。”
被如此下麵子,太上皇也不生氣,好整以暇道:“月兒,朕的皇位是不是來路不正都不重要了,可如今皇位在你大皇兄手裏,你難道要因為朕,聯手外人對付你大皇兄嗎?”
不等雲間月說話,太上皇就跟極力掩飾什麽似的,迫切道:“朕從來都當你是朕與阿音的孩子,這麽多年,這份真心從未作假!”
雲間月覺得自己快笑死了。
她抬手揩掉笑出來的眼淚,頭也沒回道:“對,您最疼我了,疼到想置我於死地的地步!”
說罷,她笑容一收,甩袖而去:“今日見你,是來還了你多年的養育之恩,從今往後你我再無半點關係!你放心,我不惦記大皇兄皇位,自然也不允許旁人惦記,你也不行!”
事到如今,太上皇為什麽還要做這麽多,雲間月不追究,不代表她不知道原因!
明明之前還在利用雲夜闌平衡朝堂,如今卻又說得這樣深明大義,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那皇位是他老子讓給他的一樣!
雲間月的身影一消失在門口,太上皇就笑了。
他看了眼未做完的畫,覺得不太滿意,於是端過茶盞時,忽然失手,茶盞打翻,茶水浸透了畫作,瞬間暈染成一團。
何公公伺候在一旁,目不斜視,似是早就習慣他這樣作畫作到一半,又裝作失手打翻茶盞的模樣。
等他漫不經心將暈染成一團的畫作收拾幹淨了,才提醒道:“康平公主還在等著,太上皇可要見見?”
太上皇似乎這才想起來還有還這麽一個人。
他沉吟了半響,想起來似的問道:“她在哪兒?”
何公公眼神微閃,目光往外一撇,道:“您忘了?方才您已經叫人將公主帶來了,正在暖閣裏侯著呢。”
暖閣,離太上皇所在的地方,不過就一堵牆的距離。
何公公一時不知雲間月剛才離去時,所說的話究竟是有所察覺,還是一時氣憤。
但不管如何說,她同太上皇劃清界限,是最好的。
沒了感情,到時候真反目成仇,動起手來,也不會手軟。
暖閣裏,雲朝令總算是明白那宮人為什麽將她帶到這裏來就走了。
她雙手一緊,死死抓著紅珠的手,艱難地咽下一口氣:“我原以為他默許皇兄封我為康平公主,又祭天昭告天下,是因為他承認了我是宋寧音的孩子……沒想到、沒想到在他心裏還是比不過月兒。”
紅珠替她寒心,也替心疼。
但她知道雲間月的為人,低聲勸道:“公主在外多年,與太上皇沒什麽感情,以後您常來行宮,他肯定高興。”
雲朝令臉上說不清楚是什麽情緒,抓著紅珠的手卻一直沒鬆開:“他會高興嗎?自我回京後,他從來沒問過我。如今召見,卻讓我聽見這些。紅珠,我是傻,沒月兒聰明,可我聽得出好賴。”
紅珠忍不住眼眶發酸,她忍了忍,沒開口。
雲朝令喃喃道:“就算我姓雲,可我和他們不是一塊長大的終究是外人。皇兄待我真心,可比陌生人還客氣。月兒教我在皇宮立足,可說白了她也隻是還了宋寧音的恩情……旁人、旁人指不定在背後如何笑話我,說我的閑話!”
紅珠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好。
還不等雲朝令頹廢心寒,暖閣的屋門就被敲響了。
何公公站在門口,並未進去,低聲提醒道:“殿下,太上皇請您過去。”
暖閣到太上皇所在的位置雖然隻隔著一堵牆,可走起來卻要穿過兩道拱門,繞過一座曲曲折折的回廊。
何公公見她眼眶微紅,心知方才的話她是全部聽到了,不由歎了口氣,勸道:“公主不必多心,有些事情見得多了就不覺得什麽。六公主早年經曆的,也不是件件叫人寒心?可你瞧她,不也好好的?”
雲朝令沒說話,隻是沉默地看了何公公一眼。
何公公佝僂著背,道:“往後公主要是不想來行宮,大可不來,有皇上護著您,旁人也不敢說什麽。”
聞言,雲朝令眼神閃了閃,輕輕垂下頭,道:“謝謝公公提點,朝令知道的。”
何公公人精似的,一聽就知道她是在敷衍自己。
於是,他也不在說什麽,安分地領著雲朝令去見太上皇。
至於雲間月。
她離開行宮不久,正要回宋府,陰司的人悄無聲息的遣進了她的馬車。
陰司的暗衛道:“慈寧宮太皇太後打死了一個人,隨即讓人請皇上去見她。”
聽到有人死去雲間月不為所動,淡淡道:“死的是什麽人?”
暗衛道:“慈寧宮伺候的宮女,被太皇太後一個花瓶砸死了。”
“哦。”雲間月嘴角一撇,滿是諷刺,“倒是不像她的風格……許是賠了一個李尚宮又折損一個張嬤嬤,她著急了,急需尋人墊背。”
她彈了彈指甲,淡淡道:“不必在意,張嬤嬤本來就是順帶,我的目的是李尚宮,她進了宮正司就別想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