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不見

  未央宮裏,雲間月發現正殿擺了一個靈位——宋寧音的靈位。


  靈位前擺著一個三足青銅香爐,香爐裏插了三炷香,那香才燃了大半,顯是在她到來之前曾經有人來過這裏。


  雲間月一想就知道是誰,她半點都不意外,在香案下找了找,果真找到了一把香來。


  她取出三根點上,對著靈位拜了拜,才插進香爐裏。


  連鏡跟在她身後,想了想,跪下來給那靈位的主人磕了個頭。


  雲間月沒搭理她,徑直去了後院——那片栽有梅花的地方。


  她在廊下坐了一會兒,沒多久,就有一人悄無聲息的落到了她身後。


  那人一身玄衣,蒙著臉,說話時也甕聲甕氣地:“人已經送回去了,要不了多久,太皇太後就會發現。”


  雲間月渾身發軟,沒什麽力氣地一點頭:“替我多關照她一些,她可能不是什麽核心人物,但肯定知道什麽,不然這麽些年,她一直在宮裏,那倆老東西不可能沒發現。”


  暗衛不懂雲間月的意思,問道:“公主的意思是……?”


  雲間月往下一滑,懶洋洋地躺倒在地板上:“這人很有可能是那老東西故意送給容玦看的。當年容玦斷腿雖是柳憲所為,引他知道自己身份的真相,但太皇太後那老東西是什麽人,容玦出事前,她不可能半點都沒察覺。”


  六皇子未登基前,太後是莊妃,膝下有一個長公主,不至於同陳皇後為敵,陳皇後也不會將她當敵人,頂多就是因為對方承恩太多,麵和心不和。


  但後來莊妃卻一改心意,同六皇子合謀害死了陳皇後和二皇子,後來一個做了皇帝,一個做了太後。


  等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時,卻忽然懷了孩子,這個孩子不能讓皇帝知道,否則他們母子必死無疑,皇帝容不下一個沒名沒姓的人侮辱皇家的臉麵——何況這孩子還不一定就沒名沒姓。


  太後沒辦法,隻能弄死長公主那個來路不正的孩子,將容玦塞給她,讓她以為容玦才是她的孩子,利用長公主勞心勞力地保護容玦多年。


  這麽多年過去了,眼看當年知道這些事情的人死的死,瘋的瘋,沒權利的沒權利,太皇太後心裏難道就沒一點想法嗎?


  放任容玦在外多年,稱呼別人為母親,就連他婚事,她都不能插手,插手還被安上罪名是幹政,她心裏難道就沒怨氣?


  雲間月不相信這樣一個有野心的人,不想將容玦認回來。


  但又擔心名不正言不順,容玦不配合,所以將自己的人推到容玦跟前來,引他自己去查,然後再“一不小心”敗露,這樣看起來就“順理成章”得多了。


  可容玦並不怎麽配合。


  “慈寧宮的事情勞煩你們盯緊些,半點動靜都不能放過。”雲間月低聲道,“若是遇見容玦的人,盡量繞開他們,不要被發現了。”


  暗衛領命,想了想忽然道:“屬下過來之前,曾見欽定侯身邊的侍衛出沒過慈寧宮。”


  雲間月沒在意,半閉著眼要睡不睡:“許是在查什麽事情,慈寧宮秘密那麽多,誰都想挖點。”


  暗衛道:“可屬下看他的樣子並不像是去查探什麽,更像是——滅口。”


  本來已經快要睡著的人,忽然睜開了眼:“繼續說。”


  暗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將自己看見的如實說來:“死的是兩個宮女,都是伺候太皇太後的大宮女,一個被勒死偽裝成自縊,還有個被推進了湖裏,偽裝成失足落水身亡……後麵那個屬下本來能救,但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沒敢貿然下手。”


  雲間月皺了皺眉,一時想不明白,容玦為什麽要殺兩個無關緊要的宮女——季長隨隻聽容玦的,要是沒容玦的吩咐,他肯定不會擅自行動。


  她撐著地板坐起來,忘了眼空蕩蕩還沒開花的梅花樹,道:“去查一查,若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就罷了。”


  暗衛領命,轉身退下。


  雲間月又坐了一會兒,等了片刻,身邊又多了一人。


  那人跪下來,將手心裏的一枚戒子呈上:“屬下按公主吩咐召見了陽司的人,發現他們確實不在太上皇身邊。”


  雲間月將戒子接過來,戴在手上,戒子有些大,戴在她食指上顯得空蕩蕩的。


  她拿掉戒子,淡淡道:“是在太皇太後手裏吧?”


  暗衛點頭:“是,根基在她手裏,太上皇身邊隻是少部分。但在他身邊的,都是特殊的。”


  難怪當初她毫不猶豫的就將陰司令牌交了出來,原來是因為手裏還有一張王牌!

  雲間月笑了一聲:“特殊在哪裏?”


  暗衛道:“除去是一等一的高手之外,有些還是負責刺殺大臣和皇室宗親的,其中有一兩個負責聯係長公主。”


  雲間月眉毛一挑,冷笑連連:“看來長公主為了複仇,是打算和太上皇合作了……太皇太後知道嗎?”


  暗衛道:“尚且還不知道。”


  “不知道就好。”雲間月淺笑一聲,將陰司令牌交到他手上,“傾全力找出長公主,將她帶到我身邊來。記住,不要讓太皇太後和太上皇的人知道,還要她全須全尾的出現在我跟前。”


  暗衛看到令牌的瞬間,眼中興奮一閃而過,隨即領命退下,找人找得格外賣力。


  雲間月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離去。


  等容玦從承乾宮離開,再去尋人打聽時,才知道雲間月已經出宮了。


  容玦心裏沒由來一緊,找去宋府,卻被告知雲間月自宮裏回來後就歇下了。


  他不太放心剛要想法子摸到後院去,就被宋老夫人發現了。


  “來——小玦你來,外祖母與你說說話。”老太太笑容和藹,神情動作卻不容置疑。


  容玦遲疑了一下,還是上得前去:“您有事?”


  宋老夫人笑容可掬,拉著他的手道:“老朽年紀大了,跑了動了,勞你替我跑一跑腿。”


  容玦細心聽宋老夫人道:“安康那孩子要生了,勞你替我跑一趟法華寺,請德妃娘娘下山小住,等安康平安誕下孩子,再送她回去也不遲。”


  說著,她拍拍容玦的手,笑道:“怎麽說也是月兒的長輩,勞你親自去請,客氣些。”


  容玦不好拒絕,隻能答應下,親自跑一趟法華寺。


  宋老夫人看著他走遠了,才轉身回屋,對躺在貴妃椅上的人:“替你打發了……怎麽不見?入宮一趟,鬧矛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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