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規矩

  馬車在宋府門口停下,雲間月先下了車,一眼就看見擺在宋府門口擺著幾十樣綁了紅色繡球花的禮物。


  好歹雲間月前世也是成過親的,當然知道眼前這些是什麽。


  她驚訝地看向迎出來的管家,道:“這是做什麽,誰來家裏提親了?”


  宋家的管家是個婦人,挽著發,腰間別著一管煙杆。


  據宋府的其他人說,這個管家抽旱煙,但雲間月卻一次也沒見她抽過,大多時候也隻是拿在手裏訓人。


  聽見雲間月問話,她風情萬種地將耳發往後一攏,曖昧道:“自是宋虞小姐,前陣子傳來消息,大約年底要回京。”


  聽說宋虞,雲間月滿臉吃驚:“虞姐?提親的是哪家公子?”


  管家看了眼落在雲間月身後不遠處正盯著那些聘禮若有所思的容玦,幽幽道:“榮國公府那位小公爺,說是年前被虞姐兒救過一回,從此一見傾心,忘也忘不得。”


  雲間月跟著管家一道往裏走,聞言稀奇道:“既是年前就見過一回,何至於今日才來提親……榮國公府的小公爺又是哪位?”


  說話間,雲間月回頭看了容玦一眼,見抱著手盯著那些聘禮,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她皺了皺眉,剛要出口,就聽管家笑道:“這事兒我倒是後來聽瀟姐兒提過一回,那日虞姐兒扮成男子模樣出門,確實是救過這麽一個人。”


  聽到宋虞是扮作男人模樣出的門時,雲間月心裏忽然有不好的預感,驚詫地看向管家,一時說不出話來。


  管家叫來小廝去支會宋老夫人雲間月回府了,又叫人去廚房說一聲,欽定侯今日在宋府用飯。


  “這事兒說來也是有趣,那榮國公府就他一個,生得白白淨淨的,像個兔子。”管家手指在煙管上一敲,笑得意味深長,“那日被虞姐兒所救,回去就害了相思,四處尋人打聽,還當自己是龍陽,為此同家裏鬧翻了天。”


  雲見月還是頭一回聽見這樣的傳奇事,聽得津津有味,問道:“那後來又是如何打聽到的?”


  管家道:“榮國公夫人娘家有一外甥,同虞姐兒關係好,因負傷在家,那日去榮國公府拜見榮國公夫人,見小公爺在畫虞姐兒,一時嘴快,暴露了。”


  同宋虞關係好的都不是什麽好玩意兒。


  當時他見小公爺畫的是宋虞,也不分場合,當即道:“哎喲,你畫我兄弟幹啥?”


  宋虞平時圖方便,甚少著女兒裝,一副英姿颯爽,怎麽方便怎麽穿的模樣,很難叫人一眼就辨出雌雄來。


  小公爺卻不依不饒,與他表兄驢頭不對馬嘴的說了好半響,終於知道自己夜夜思念的“男人”是宋家的人,於是都沒弄清楚對方是雄是雌,就巴巴地準備聘禮前來提親。


  管家想起方才在桐花院裏看到的笑話,不由抿唇笑道:“這會兒,這小公爺還在老夫人院裏,公主要是有興趣,不如去瞧瞧。”


  雲間月對這個看上宋虞的小白兔確實有些興趣,也正要往桐花院去。


  她走了兩步,想起容玦來,回頭問道:“你做什麽?”


  此時容玦從站著的姿勢變成蹲著的姿勢,旁邊還蹲著個季長隨。


  主仆二人不知在打什麽主意,蹲在一處小聲嘀咕著什麽,看容玦的手,似乎是還想去拆那些聘禮。


  聽見雲間月的聲音,他手指一抽,隨即又做若無其事地將手收回,慢悠悠地站起來時,順便踢了季長隨一腳。


  “沒什麽,你且先去,我想起來還有些事要回侯府一趟,去去就來。”說罷,沒給人反應的機會,徑直離去。


  雲間月一臉莫名其妙,尚且還不知道這人心裏自憋什麽屁。


  她同管家說了一聲,轉身便去了桐花院。


  管家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瞧瞧天色,剛想叫人將那些聘禮搬到一邊去,就見方才已經離去的季長隨又折了回去。


  他一臉無語地杵在管家跟前,道:“侯爺讓我來問問你,向宋家的小姐提親可有什麽規矩?”


  管家先是一愣,隨即明白季長隨這句話隱喻的是什麽。


  她眼底全是笑意,往前一傾身,手搭著季長隨的肩,道,“怎麽,你家侯爺這是對咱家哪位姑娘有想法?”


  季長隨嫌惡地抖開她的手,鄙夷道:“反正不會是你。”


  “喲,你家侯爺想娶,我還不敢嫁呢。”管家一攏耳發,哼笑一聲,“我知你家侯爺想娶的是哪位,隻是這位身份特殊,隻咱們宋府同意還不行,還得宮裏那些個同意了才作數。”


  季長隨趕緊給他侯爺戴高帽:“這個你不用管,侯爺想娶的人,宮裏那些個同不同意說了不算。”


  管家仔細一想,覺得以容玦的性子,真要做什麽,宮裏還真沒一個人能攔得住。


  她心裏清楚,嘴裏卻不說,故意道:“那不行,這是規矩,要那些人同意是對咱家姑娘的尊敬。你家侯爺要是有心,就該先征求了宮裏那些人的同意,再來宋府,到時候三媒六聘,自然是一樣都不能少。”


  季長隨擰著眉仔細想了想,雖然覺得這管家有些討厭,但說得挺在理。


  於是一抱拳,轉身而去,打算去給他家侯爺說說。


  管家站在門口,笑意盈盈地問道:“可還要給你家侯爺留飯?”


  季長隨道:“要!”


  管家在身後一笑,優哉遊哉地進了府。


  她也不覺得自己方才那樣說,究竟有什麽不對。


  雲間月在宋家長大,本就不是什麽外人,容玦要娶她,除了宋家這一關,還要過的宮裏那一關。


  這是尊重,也是規矩。


  她叫來一個丫鬟,低聲在她便囑咐了幾句:“……你就這樣和老夫人說,叫她有些心裏準備。疼了這麽多年,哪能就這樣拱手給人了?”


  丫鬟嬉笑一聲,顛兒顛兒跑了。


  這一切雲間月尚且還被瞞在鼓裏,她去了桐花院,剛好就撞見那來宋府提親的小白兔,一臉局促地坐在下首,急赤白臉地解釋道:“我我我我,我雖然是一個人來的,可我我我能代表整個榮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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