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母女
京城。
聽完探子的匯報,太後一口氣沒倒過來,兩眼一翻倒回了凳子上。
張嬤嬤險些嚇死,連忙上前將人扶住,吩咐人傳太醫!
太後昏迷之前,掙紮著一把抓住張嬤嬤的手,艱難道:“傳……長公主!叫她馬上滾進宮來,見哀家!”
張嬤嬤臉上著急,眼底還噙著淚水,連連答應下!
太後撐不住,徹底暈死過去。
張嬤嬤連忙同兩個宮女,將太後搬到榻上去,又是吩咐傳太醫,又是吩咐去請長公主。
長公主今日恰好進宮來見皇帝,聽見長壽宮的消息時,她神色一沉,嘴角往下一撇,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來。
但這隻是一瞬間的功夫,隨即臉上的神情便全被擔心和著急取代!
她霍地從凳子上站起來,連禮節都顧不上,急急忙忙就奔了出去。
皇帝看著她的背影,提筆批注折子的手一頓,忽然回頭問何公公:“你說她這是真著急,還是做給朕看的?”
何公公嚇得臉色一白,緊張地看著皇帝:“這……長公主孝心好,聽聞太後娘娘出事,自是真著急。”
“孝心好?”皇帝意味不明地一笑,重新落筆在折子上批下“已閱”二字,“她孝心好,為何朕卻聽說,她已有月餘不曾去過長壽宮?”
何公公沉吟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無論怎麽回答,都是送命啊!
皇帝又道:“今日若非太後突然出事,她即便已經入宮,也不會往長壽宮去,你信不信?”
何公公冷汗都被嚇出來了:“許是長公主有什麽事,空不開……”
“她能有什麽事?”皇帝冷笑,“朕的那幾個兄弟姐妹中,就屬她最聰明,卻也最蠢……被親近的人騙了這麽些年,現在才知道,你說她蠢不蠢?”
再蠢也不是何公公敢議論的。
皇帝又道:“你說她怎麽就有這麽大能耐,對太子和月兒動手呢?死了倒也還好,若是沒死……嗬,月兒報複心那麽強,隻怕會遭反噬。”
何公公聽得心驚膽跳,一句話也不敢說。
皇帝看他一眼,道:“瞧你,跟了朕這麽多年,怎麽朕說兩句玩笑話,你還會嚇成這樣?”
“皇……皇上,”何公公抖著聲音開口,“眼下太子殿下和六公主出事,可、可要叫人去找?”
“找什麽?不找。”皇帝神色冷淡,“要是沒死,她會自己爬回來,朕派人去找也沒用。”
說罷,他換了另一道折子看起來,見上麵說的是,北蠻準備出使大梁的事兒——這道消息是北蠻密探送來的消息,暫時還無人知道。
皇帝在這道折子上花的功夫比較多,一邊沉思,一邊道:“朕許久不曾大封後宮了是不是?”
何公公愣了一下:“皇上,眼下六公主和太子剛剛出事,這會兒便大封後宮,會不會……叫人寒心?”
“你想說是叫寧國侯府寒心?”皇帝表情都不曾變一下,淡淡道,“難道不是隻有這樣,才能將他們視線從太子和月兒身上轉開?朕這是在幫他們。”
何公公隻覺得冷汗涔涔,半點都沒覺得皇帝這是在幫雲司離和雲間月。
皇帝合上折子,放回桌上,道:“朕不是在同你商量。行了,去禮部傳旨,朕要大封後宮……哦對,叫張庭燁和沈書群來見朕!”
說罷,再不願多說,揮揮手將何公公打發走。
長壽宮裏。
太後被醒來時,長公主就守在床榻邊看著她,臉上掛著淚痕,擔憂寫在臉上,又矯情又做作。
太後目光如鷹隼,深深地看著長公主,半點情緒都沒露出來。
她從來都是這樣的人,要真動怒了,怒火和其他情緒,才真是半點都不會表現出來。
長公主從小就長在她膝下,深知自己母後是個什麽,她拿著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花,轉頭問道:“太醫,我母後怎麽樣?”
秦太醫收回手道:“回長公主的話,太後娘娘隻是氣急攻心,醒來就好……回頭臣再為太後娘娘開些安神養心的藥,慢慢調理,切忌動怒。”
長公主揮揮手:“你去吧……張嬤嬤,你也去,母後入口的東西沒你盯著,我不放心。”
張嬤嬤不疑有他,帶著秦太醫退下。
屋裏還有其他人在,長公主臉上依舊維持著擔心:“你們都下去,我同母後單獨說說話。”
宮人領命,一道退下。
等寢殿裏隻剩太後與長公主時,她臉上擔憂的神情倏地一收,淚水被擦去,眼角都沒紅一下:“母後,聽聞容玦出事,你心裏什麽感受?”
太後冷哼一聲:“你可真是母後的好女兒。”
長公主笑了一聲,趴下身,伏在太後身邊,低聲道:“母後啊,你應該感謝兒臣才是啊。”
太後眼底有些冷,氣還有些不順。
她手緊緊抓著被子,維持著鎮定:“靜安,你當真要同母後反目是不是?”
長公主如同聽了一個笑話一樣,低低一笑,道:“母後,不是兒臣要同您反目,是您要棄兒臣於不顧……母後,兒臣沒辦法啊,要是不這樣做,兒臣可能會沒命的。”
太後咬牙切齒地在她耳邊道::“你若聽話,不與賢妃母子暗中往來,母後保你一世平安,有何不好!?”
“是挺好的。”長公主神色一冷,坐直身,“可是母後,那兒臣的孩子且不就是白死了!?她死的時候才五歲!那麽小……您、您怎麽如此狠心,那也是您外孫啊!”
太後一把抓住她的衣襟,將人扯到跟前來,凝視她的雙眼,一字一句道:“你要嫁給容荀時,我就警告過你!那人你求不得,不要做傻事!你不聽,還用我的名義同他生了關係!那孩子是孽種,我容不得她!”
一個“孽種”似乎刺傷了長公主,她雙眼忽然泛起猩紅,死死瞪著太後,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她手按在太後頸側,一用力,就能掐死她。
她盯著太後,近乎癲狂一般地詢問:“母後,兒臣的孩子是‘孽種’,那容玦呢?他又算什麽!?你敢告訴他,他生父是誰嗎?你敢承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