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靜安

  另一邊。


  山寨也是忙成一團,留守山寨的人心惶惶,隨時都擔心朝廷帶兵攻上山來。


  “老大,怎麽辦?”一個小弟擠到杜意跟前來,低聲道,“小的剛才聽說二當家的已經沒命了。”


  杜意有些意外:“這麽快?誰殺的?”


  小弟壓低聲音道:“沒看清……是被山下一人一箭射中腦袋!”


  杜意皺皺眉,根本沒想到是太子雲司離,他往屋裏看了一眼,低聲道:“許是大公子身邊的人……老二身邊的人要去替他報仇就讓他們去,你去吩咐其他兄弟,願意活命的就去收拾東西,等會隨我下山。”


  小弟愣了一下:“下……下山?投降啊?”


  他們不是杜意,有打小就是土匪窩裏長大的,也有後來落草為寇的,會跟著杜意完全是因為杜意這個老大對他們好。


  比二當家好,有底線。


  杜意搖頭道:“不是,離開江南,去別的地方。江南……不適合我們。”


  小弟不太明白,撓撓頭:“那去哪裏?”


  杜意沒明說,隻道:“你隻管將我的話傳下去,他們願意跟著就跟著,不願意就留下來等著被朝廷招安。”


  小弟便不再多問,點頭應下,匆匆跑了。


  等他一走,方才緊閉地大門就從裏麵打開,一個土大夫搖頭晃腦地從裏麵出來。


  杜意連忙迎上去,問道:“裏麵的人如何?”


  “不如何,我學藝不精,治不了,還是早日下山去尋厲害一點的大夫。”土大夫哼哼道,“那人叫你進去,有話問你。”


  說著,土大夫狐疑地掃他一眼,道:“你們認識。”


  “認識。”杜意沒隱瞞,準備進去時,又道,“這裏不安全,你要離開,就趁早。”


  土大夫搖頭晃腦地走了:“你管不著。”


  杜意無奈,深深看了一眼那離去的土大夫,隨即收斂心神,放低步子進屋。


  屋裏,雲間月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身上已經被容玦清理過了,穿著寨裏那些搶來的姑娘的舊衣裳,衣裳很舊,但遮不住她身上的貴氣。


  杜意上前道:“大公子還是早日帶這位姑娘下山去比較好,山裏條件有限,一時半會兒治不好她。”


  “不必你說,我也知道。”容玦看都不曾看他一眼,淡淡道,“我隻是有些事要問你。”


  杜意知道他要問什麽,神色一凜,表情也變得古怪起來。


  容玦靠著床頭,握著雲間月的手細細摩挲,道:“我隻問你一句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你回答了就讓你走,絕不為難,往後也絕不打擾。”


  到底是梁侯舊部,跟隨梁侯多年,按輩分,容玦叫他一聲叔都不為過。


  杜意知道自己心軟了。


  沉默半響,他拖來凳子在一旁坐下,低聲道:“夫人她與侯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也算是經曆過很多事情,才成了親。”


  容玦看他一眼,淡淡道:“我要聽的不是這個。”


  他追尋自己的身世,以及容荀的死這麽多年,為的不是知道他與梁侯夫人經曆多少困難險阻,才在一起的。


  但杜意沒理他,抬起頭來,深深看他一眼:“大公子,你可知當年要嫁給侯爺的其實並不是夫人?”


  容玦靠著床柱,垂眼冷笑:“是長公主。”


  那時長公主還不是長公主,隻是太後膝下的一個小姑娘,小姑娘長成大姑娘,是先帝寵愛的靜安公主。


  靜安公主對梁侯一見鍾情,不顧已與梁侯訂親的大小姐,如論如何也要嫁與他為妻。


  梁侯同那小姐,自幼相識,正如杜意所說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他那樣正直的一個人,怎會因為一個見過沒幾麵的靜安公主就拋棄與自己有婚約的青梅,做那駙馬?


  在加上他已是梁侯,戰功顯赫,根本就不需要用攀附一個公主來鞏固自己的位置。


  何況,他從來都不在乎名利。


  他在乎的不過是大梁安,百姓安。


  可惜靜安公主不懂這些,她隻知道自己在乎的東西,就一定要拿到手裏。


  她與那小姐為難,各種羞辱,要她自己退出。那小姐性子雖柔弱,脾氣卻倔,不顧名聲,私自與梁侯跑去關外,於廟裏拜堂,同梁侯容荀結成夫妻。


  沒有三媒六聘,也沒有鳳冠霞帔,卻是她心之所向。


  得知此事的靜安公主怒不可遏,賭氣一般地同當時的探花郎柳憲成親,與他相敬如賓,從未有過夫妻之實。


  多年後,梁侯班師回朝,身邊跟著一個衣著簡樸的婦人,卻是他的夫人,他的青梅。


  他借此請旨,與那小姐再次成親,這次是三媒六聘,鳳冠霞帔,十裏紅妝。


  靜安公主放不下,借當時還是莊妃的太後的手將梁侯扣在宮中,用計失身於他,逼他娶自己。


  她做小伏低,寧願不要放低公主的身份,寧願不要正妻的位置,也要嫁給容荀。


  可惜梁侯心比誰都硬,哪怕是抗旨不尊,冒著滅門的風險,也絕不娶她!

  剛剛有孕的梁侯夫人險些小產。


  回憶到這裏,杜意臉上出現了一絲無奈:“若是侯爺當時沒那麽羞辱靜安公主,娶了她,說不定後麵夫人也不會小產。”


  容玦抬眼將她一掃,淡淡道:“世間傳言說母親她身子弱,很難有孕,其實不是?”


  杜意點點頭,歎氣道:“夫人她其實是有過身孕的,靜安公主鬧得大,置駙馬顏麵不顧,駙馬就算與她沒感情,臉上也掛不住。當時夫人已有一個月的身孕,靜安公主被羞辱後,許是被莊妃娘娘訓斥了,再沒糾纏過侯爺,反倒還變了個人。”


  容玦滿臉的惡心:“她便是故意與母親接近,難道她就不曾懷疑過?”


  “有。”杜意眼中一閃而過的恨意,“但她聰明,從不單獨與侯爺或是夫人碰麵,每次相交必然都是有駙馬在場。”


  容玦冷笑:“逢場作戲。”


  杜意又道:“後來靜安公主也傳出有孕,對外說是一個月,其實是兩個月。”


  這樣一說,那孩子是誰的不言而喻。


  容玦冷笑,難怪柳憲要對他下手。這樣一個心眼狹小的人,怎麽可能容忍自己妻子懷上別的男人的孩子?

  也是長公主手段細,欺瞞柳憲那麽多年,都不曾被發現。


  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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